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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占有欲 ...

  •   把人送到小区楼底下,谢斯淮没有上去:“懒得下车了,最多两三天我就回来。”

      怎么那么像丈夫出差给妻子报备行程,谢斯淮张了张嘴,下句话想说什么给忘了,心尖划过一丝异样。

      靳玄殷目送着谢斯淮开车离开,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当一个人开始对另一个好奇,有探知欲,乃至占有欲……所以,是有迹可循的。

      靳玄殷向来不是热心肠的人,刻苦修炼,问鼎大道,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所追求的目标,谢斯淮乐天派,逢人三分笑,对一切有着无休止的探索,那是他性格使然,可靳玄殷不是这样的人。
      出生没多久便被父母遗弃,师尊收他入宗门时,已是过了孺慕长辈的年纪。

      他对感情淡漠,甚至对自身都没有多上心,现在却想把另一份生命抓进手里。
      今天这份占有欲挥发到极致,之前总是被迷雾岔开的心思,一点点抽丝剥茧,合成了泼天的汹涌反馈给他……

      回到家中,靳玄殷像往常一样打开新闻,身边没了青年时不时搭话的欢声笑语,除了电视机发出的动静,房间里冷得不像话。
      他拿起遥控器换台。

      换完百来个频道,感兴趣的一个也找不到。

      平常的热闹,原来是因为习惯了,才变成一场虚幻的日常。
      ……这才是他的常态。

      无聊,枯燥,日以继夜的修炼,一眨眼不知过去几日…无数年地重复。

      傍晚赶回去,到老宅天色已暗。
      谢崇昀坐在沙发上看时政新闻,见到谢斯淮推门进来,他若无其事地起身:“刚好赶上晚饭,你特意回来就是为了吃顿饭呢,平时在外面没吃着好的?”

      谢斯淮一早就跟谢老爷子提了,说他今晚会回老宅,此时这个刚好极富语言艺术。
      他往餐桌上一瞅,指着最中间一道菜说:“金姨明明煮了八宝鸭,是我最喜欢的,哪里刚好了,爷爷你年纪大了还嘴硬,人要学会服老。”

      谢崇昀哼他:“……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谢斯淮叫屈:“冤枉啊,我还没吃上呢。”

      金姨端上解腻的凉菜,笑着说:“老爷中午吃完饭跟我说晚上把八宝鸭煮上,我就知道小少爷今天要回来。”

      谢斯淮立马挺直腰杆:“咦,口是心非的老头子。”

      谢明宗从卫生间出来,随口搭话:“元元到了,刚准备给你打个电话呢,爷爷往门口看好几眼了。”

      谢崇昀:“……”
      一个个的,都来拆他台。

      谢老爷子憋屈地入座。

      谢斯淮语重心长地教育他:“爷爷,把关心讲出来没什么丢脸,长嘴是用来说话的。”

      管家没憋住笑,乐出声,谢崇昀瞪了他一眼:“好得很!一个个好极了,都欺负我这个老头子是吧。”

      谢明宗适当插话:“元元就这个性格,本心不坏的。”

      谢崇昀:“…………你瞎凑什么热闹,有你什么事?”

      谢斯淮夸张地摇头感叹:“哥,我单知道爷爷讨厌我,没想到连累你了,都是我不好。”

      他一副认真的模样,说得有鼻子有眼,要不是了解他是个什么性子,谢崇昀都要怀疑自己说了多过分的话。
      没辙了,遇到这么个孙子就很没辙,谢崇昀招呼道:“吃饭吃饭,一天天闲的你多愁善感。”

      谢斯淮先喝了口鲜榨的橙汁,拾起筷子挑他的八宝鸭,入口还是熟悉的味道,他腾出另一只手比大拇指夸夸:“爷爷我爱你,就是这个味儿,好久没吃了,金姨手艺又见涨。”

      金姨面容慈祥:“小少爷爱吃,金姨说什么都不会忘记这道菜的做法,就像网上说的那个,叫菜谱已经刻进我的肌肉记忆了。”

      谢斯淮调侃:“哟,金姨您还有肌肉啊?”

      金姨菜谱的DNA动了,条件反射问:“鸡肉?小少爷想吃什么鸡肉?花雕鸡,叫花鸡,清蒸人参鸡,烧鸡,白斩鸡,乌鸡汤?”

      谢斯淮:“……”

      本就不严肃的饭桌被这么一打岔,大家其乐融融地吃饭。
      谢崇昀瞅见点啥都给谢斯淮挑,小碗冒尖了还嫌他吃得慢。

      谢斯淮受不得这种污蔑:“你挑一筷子一伸手的事儿,我吃口饭得嚼好几下呢。”

      眼见爷俩又开始斗嘴,谢明宗主动递碗。

      谢崇昀顺台阶下,转移阵地:“哼,没到说你的时候呢,上赶着讨人嫌?谈女朋友了吗,你爷爷我现在开放得很,只要不是跟你妈我儿媳一个年龄阶段的,也不搞未成年,其他的我都能接受,你不用担心我棒打鸳鸯,所以谈了就给我掌掌眼。”

      谢明宗:“……”

      谢斯淮幸灾乐祸地看着引火上身的堂哥,非常没有义气地帮腔:“就是,哥哥谈恋爱了不要藏着,我们都是深明大义的人。”

      深明大义四个字说得义正言辞,点谁呢这是,谢崇昀大度,没偏颇谁,气哼哼回道:“你搭什么话,准备骗个小男生回来?”

      谢斯淮:“……”

      兄弟俩如出一辙的萎靡,谢崇昀一脸得意。
      跟他斗,姜还是老的辣啊。

      吃完饭,谢斯淮到谢明宗房间,拿出靳哥赠的丹药。
      每一粒进行了分装。

      简单讲明效果,谢斯淮说了自己的打算:“我待会儿给爷爷,金姨,管家一人一粒,爸妈和伯父伯母那边,等他们回来再给。”

      本来寿诞那天要给爷爷的,但临时出了哥哥的事,就没来得及。

      谢明宗拿走属于自己份的透明盒子,了然于心:“是那位靳先生的,他信得过?”

      谢斯淮:“嗯,我试过了。”

      他悄悄吃过,没有靳哥说的虚不受补的状况,但的确这段时间他有点说不出的亢奋,身体被蓄满能量,能犁百亩地的那种。
      可能是年轻吧。

      谢明宗当即不认同,面上浮出微怒:“就算靳玄殷信得过,元元你好歹长点心。人是会变得,哪怕有一天轮到我威胁到你,你也不要妥协,你只能信自己。”

      谢斯淮想说靳哥不会的,但哥哥没有跟靳玄殷相处过,不清楚很正常,这种争辩没有必要。
      保证前面已然做过一次,谢明宗的担心是无时无刻的,没有针对谁,而是单纯的担心他而已。

      要解释的话到嘴边,被咽回去,谢斯淮轻声笑道:“知道啦,下次一定。”

      这个万金油的敷衍句式,谢明宗无奈地点了点他额头:“别光一定,要记住才行。”

      谢斯淮挨了一下后躲开,找谢崇昀去了。

      把丹药解释成民间老中医寻的方子做成的药丸,有强身健体之效,谢斯淮再三跟爷爷叮嘱:“这个中药一定不要随意吃,你这个年纪虚不受补很危险的。”

      谢崇昀:“……”

      要不是看在这臭小子担心他关怀他的份上,谢崇昀好想一拐杖打他脑袋上。

      *

      靳玄殷打坐调息,一闭一睁眼,直接到第二天晚上。

      这些天几乎一直跟在谢斯淮身边,储存了足够的灵力,距离限制解除,不会再像当初闪回。

      思索着,他眼神一凝,房间里多了抹生息。

      口中轻念诀,瞬移到外面客厅,只见窗帘那儿躲着一个人。

      若是普通盗贼,靳玄殷略施小法就能把人定住,可对方不是。

      靳玄殷:“我能看见你。”

      躲在窗帘里的人正懊恼,房间布局和他家明显不一样,他怎么出现在别人家里了?
      窗帘被迟疑地拉开,来人往前走了几步,这张脸略微眼熟。

      清吧里那个温柔男歌手。

      宁煜看见靳玄殷,颇有些惊讶:“好巧,我下午才碰见谢先生,这会儿又见着你。”

      靳玄殷瞬间忘了自己要问什么,脱口道:“你们下午聊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宁煜神情黯淡,“就是想请他帮个忙。”
      楚楚想尽一切办法都见不到谢斯淮,总是失败,都快魔怔了。

      什么忙能把自己弄到魂魄离体?

      靳玄殷问:“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吗?”

      宁煜茫然摇头:“不知道啊,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出现在你家里。”

      你家,这是个温馨又稍显亲昵的词。
      靳玄殷没纠正,手搭在沙发上:“你确定,自己有一觉醒来吗?看看自己的身体,与平时有何不同。”

      宁煜听话地低下头,瞥见自己双腿竟然呈现出半透明,一整个愣住了。
      没了力气般,他慌乱地后退了几步。

      好半晌没有再动。

      他的性格不是能做出特别夸张的行为,调节好碎裂的世界观,抬头望着男人:“您似乎并不奇怪我这个样子,您可以帮我吗?”

      说完,他顿了顿,又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回去。”

      楚楚变得他快不认识了,青葱少年时的那个女孩,再也找不回记忆里的模样。

      靳玄殷:“魂魄离体,最多七天就无法回去。”

      他一眼辩出宁煜的问题。
      是此前感应过两次,均无所获得的本命法器之一造成的。

      宁煜孤零零地站着,心里摇摆不定。
      他静了一会儿,提了最开始男人问他的话题:“我找谢先生谈话,是为我的青梅竹马,洛楚楚,楚楚很喜欢谢先生……我从来没在她身上见过那样的情绪…这几天她脾气变得越来越急躁。”
      “周末的时候我会做一些家教兼职,今天从雇主家出来,碰到谢先生,就没忍住跟他说了点话。”

      靳玄殷问:“你说的楚楚,是那天你维护的那个女人吗?”

      那个身上有着一丝天道之力的人。

      宁煜还没说话,手机铃声响了。

      靳玄殷拿起,来电显示谢斯淮,他按照步骤划过接听:“你好,我在。”

      字正腔圆的,像用播音腔念广告。

      谢斯淮失笑:“不用这么正式的语气,我打电话来有好消息告诉你,宴会那天,在那附近出现、并见过爷爷的人排查出来了,有一个人我觉得可以重点关注,我把她排到第一位,明天中午等我回来,到时候跟你一起去找她,如果不是,我们再找其他人。”

      靳玄殷:“哦,知道了。”

      谢斯淮等了小会儿,见没有下文,电话也没挂,他心里被勾起丝骚痒,沉下嗓子温声道:“靳哥,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靳玄殷干巴巴:“没有。”

      话落,像是怕对方会立即挂了,他潜意识里进行挽留,胡言乱语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我很想你。”

      说完就大脑一片空白,可没等他采取补救措施,电话那头的谢斯淮只愣了三两秒不到,便听对方带着笑意的嗓音调戏他:“这么黏人啊。”

      靳玄殷稍抿唇角,果不其然,等来了谢斯淮的一句“我也想你”。

      ……原来习惯养成的依赖,不止他一人。

      旁边的宁煜看得惊奇,这人冷着一张脸露出害羞的表情,有股强烈的冲击性与割裂感。

      挂了电话,靳玄殷打开谢斯淮排查到的信息。
      被提及的女生在第一排。

      熟悉的名字。
      靳玄殷声音疏离:“你此番遭遇,和洛楚楚性格大变有关系。”

      宁煜微怔,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真的吗?那我们现在可以去我家,我家和楚楚很近的,我真的很担心楚楚,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是不是被威胁了?”

      由着自己这出亲身经历,他对靳玄殷的话接受良好,轻易便相信了。
      还发散想了更多,比如平时死活想不通的事情,魂魄离体了才看出些许不正常。
      楚楚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才会变得他越来越不认识,陌生到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竟然是有原因的么。

      靳玄殷奇怪地看他:“明天去。”

      宁煜很快反应过来,面露羞赧:“你说得对,现在已经很晚了,确实不太合适,是我冒进了,我们明天再去。你前面提了有七天时间,我这才一天不到吧,没事的。”

      靳玄殷:“……”

      和时间早晚没有关系,这人魂魄离体,他又在其身上感知到法器的痕迹,明天必有收获。
      他甚至已经猜到了。

      那个女人身上有天道之力,受天道庇护,很多疑问迎刃而解。

      本命法器之一的九华阴阳镯,可以干扰神智,让对方变成听话的傀儡,为自己操控。
      哪怕意志再坚定,只要修为低于使用者,是没有丝毫办法抵抗的。

      这里灵气稀薄,使用之人只是个没有修行淬体的普通人,本命法器在这里连原来十分之一的效果都用不出,所以它停留在人身上的痕迹才会几个小时就消失。

      只有长时间与它的使用者待在一处,叠加影响,方能有更进一步的效果。
      到宁煜这般魂魄离体的程度,是身体和灵魂已经被影响到互相排斥,容不下彼此的地步。
      同样也说明,他有意识到不对劲,可每当产生这种想法时,九华阴阳镯的影响会自动加强,让他忽略掉不对的地方,自我洗脑,直至无法再强行干预,被影响者魂魄离体。
      若七天未归,便魂飞魄散。

      靳玄殷见他还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模样,难得产生一点感慨:“你很爱她。”

      宁煜闻言,露出少许苦涩,转身望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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