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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西装暴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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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惊讶的是关铭,他还以为自己此前的猜测被证实,靳玄殷在指桑骂槐。
可他瞥向谢斯淮,发现阿淮没有朝他这里看过来。
……不行,不该这样想。
阿淮即使知道他的感情,也不会用烂桃花来形容,所以不看他是正常的。
此时此刻,关铭说不出大道理,这几年的暗恋,他并没有爱错人。
谢斯淮完全没往关铭身上联系。
其一,他并不觉得关铭是烂桃花,其二,靳玄殷用词“气息”。
在没有任何接触的修饰下,这是个很飘渺的词。
回想他哥被陌生女孩搭话纠缠,那熟练、疲于应付的模样……
谢斯淮思索一番,蹦出俩字儿,法器。
事关谢明宗,谢斯淮不敢耽误,把靳玄殷拉到一旁问话:“靳哥,你再仔细确认下,什么烂桃花?是和你的法器有关吗?”
靳玄殷:“你身上的味道很淡,应该是不小心沾染了,从你离开到现在,这半小时不到的时间里,近距离接触了对方。”
谢斯淮按照他给出的路线思考,反倒把谢明宗排除出去了?
和谢明宗碰面比这半小时更早。
似乎不在怀疑名单里,可那个跟他哥尬聊的女生出现在那半个小时内……
“我不确定是不是。”谢斯淮想了想,下定决心,“晚上结束后,你能跟我去见我哥一面吗?”
靳玄殷没多问,颔首同意。
谢斯淮放下心来,这才惊觉他和靳玄殷挨得很近,不经意低眸,视野里全是男人健硕的胸肌。
是真的很显身材。
“我的眼睛就是尺。”他夸完自己的眼光,没忍住说了点骚话,“靳哥,请把西装焊死在身上,你完美得让我对西装暴徒这个形容有了具象化。”
靳玄殷不懂西装和暴徒是怎么组合到一起的。
在他学习的文化里,西装是外来物,是正式端庄场合的穿着,暴徒是行为残暴、无法无天的一类人。
但青年专注盯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是发自内心的、夸张但纯粹的欣赏。
为什么穿个衣服也夸,靳玄殷不懂。
天才的成长路上不全是得心应手,在普通人世的十几年,他时常寄人篱下,吃百家饭长大,村里其他小孩骂他是父母不要的野孩子;入宗门修行后,师尊教导他尊师重道,不要恃才傲物,珍惜他的天赋。
哪怕穿上最具身份代表的内门亲传弟子服饰,可靳玄殷一心修炼,不爱打交道,他收到的不全是慕强批的仰望,还有小人狭隘的嫉妒。
靳玄殷犹豫着,不适应地说了声谢谢。
谢斯淮噗哧一笑,拍了拍他手臂处健美的肱二头肌:“干嘛这么如临大敌,你是被赞扬者,只需要挨夸就行,我这个人说话直,夸人从来都是发自肺腑。”
靳玄殷眼神飘了下,心说,我感受的到。
两人去而复返,关铭也从贾如意那里套出点话。
比如靳玄殷这个人很危险,但没什么危险性。
听起来相悖,在里面加上一个谢斯淮,能操作的空间就非常特别了。
关铭假装打趣:“你们聊什么了,阿淮刚才好紧张的样子。”
谢斯淮:“很重要,现在还不确定,等结束了告诉你们。”
关铭体贴地住嘴。
晚宴临近尾声,谢老爷子等待的老战友终于重逢。
两位老人久违地拥抱,谢老爷子馋着另一位老头坐下:“路上堵车了吗?早说了我安排人去接,你们不同意,非要自己来。”
洛老爷子名叫洛新鸿,早些年受过弹伤,就比谢崇昀大六岁,身子骨却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因此身上随时带着药,跟吃饭似的一日三餐顿顿不落。
洛新鸿的退休生活无惊无险,今年来首都旅游,无意碰到谢崇昀,是他那期的战友,记忆里谢家在京城地位很高。
人一辈子活到老,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小辈想往大城市发展,为小辈铺路并不丢脸,他们的未来还长着呢。
“已经很麻烦你了,我再不自觉点,都不好意思了。”洛新鸿揉揉腿,笑了声,“你就给牵个线搭个桥,多的不用做,他们要是没本事,也怪不了谁,机遇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说完,洛新鸿朝后示意:“过来叫人,这是谢爷爷,你爷爷我年轻时候的战友。”
那时候交通并不发达,通讯是个稀罕物,并非人人都有,一次分别后很难再遇到。
两男一女走上前来,看得出来是一家三口。
临行前得了洛新鸿的吩咐,因此极有分寸地打招呼问好。
两位老人相处得其乐融融,平时庄重严肃的谢老爷子难得一见轻松姿态,有人心思活络起来,主动过来搭话:“老谢董这是和旧友重逢了吗?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好事撞好日子啊。”
谢崇昀适时地接茬:“嗯,年轻时候的战友,要来京城发展。”
众人视线落到洛新鸿身上,以及他身后的几个子女。
他们聊到一半,谢斯淮、谢明宗两兄弟被叫来。
路上谢明宗大致讲解过,人一到,谢斯淮亳无障碍地沟通:“洛爷爷好,我是谢斯淮。”
洛新鸿第一次见就很喜欢这个充满活力的青年,笑呵呵地回话:“年轻人还是朝气一点好看,我这个孙子就不行了,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想什么也不说,非得我猜。”
比如这次想来京城发展,就是从他妈那里知道的。
聊了几句,谢崇昀让谢明宗领着洛逸轩去周围转一转,见见人。
谢明宗点头应好。
等到远离两位老爷子视线范围,洛逸轩原本沉闷的样子骤然不见,换上了一丝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谄媚:“谢大少谢二少,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
京城最不缺人精……尤其到谢明宗这个地位。
谢斯淮心说,老头子这回错付真心咯,老战友是好的,下面的子辈可不一定老实。
谢明宗情绪淡下来,倒没有拒绝,先把爷爷安排的事做完。
这种人,就算给他一个机会,抓不抓得住都是个问题。
他只需要把爷爷嘱托的事完成,让爷爷跟老战友有个交代,至于最后事成与否,那不是他操心的。
洛逸轩不仅没有摸清谢明宗的态度,遇到谢明宗介绍那些能力出色的精英才俊,他还看不透他们背后的轻视。
探入奢华宴会厅的第一眼,洛逸轩就被浮华迷了眼。
先是怪爷爷有这么好的人脉不早跟他说,二是怪他妈为什么下午不早点出发,不然就能见更多的人了,最后溜达一圈,感谢起了毫无贡献的爸爸。
嗯,爸爸说得对,他老实聪明,肯上进,一定会在首都这个大城市,发达安家,变得有钱。
晚宴进行到最后,宾客走了大半。
有达成合作,有见到想结交的人,也有初次见面便聊得来,人脉拓展一圈。
总的来说,是一场宾主尽欢的热闹。
*
宴会厅的工作人员进行着最后的收尾。
洛楚楚被安排到前厅酒水处,现场人不多,她转了一圈,面上不大高兴,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不应该啊,我不是女主吗,这么重要的宴会,一次都没碰上,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她的碎碎念没人听见,摆好盘,经理让她送一杯白开水到谢老爷子那里去。
谢老爷子?
洛楚楚心情好转,重新调整好状态,按照吩咐端上一杯白开水,来到小厅。
洛新鸿就着温水服下药丸,转头看清这小女生的面容后,瞳孔震惊地放大。
洛楚楚一脸莫名,妆容发型哪里乱了吗,她摸了下脸颊:“您好?”
想起去年刚过世的老伴,洛新鸿不禁潸然泪下:“像,太像了,小姑娘,你长得和我爱人年轻的时候很像,尤其是这双眼睛。”
圆圆的杏眼干净明亮,抿一抿唇会有个小梨涡若隐若现,实在太像了。
洛楚楚惊了一瞬,放在脸颊处的手指朝上移动,摸了摸眼角:“谢谢您的夸奖,奶奶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大美女吧。”
洛新鸿没想太多,感叹完,越看越像,忍不住道:“小姑娘,可以留一个手机号码吗?我有个孙子,跟你应该一般大。”
他们或许会有共同话题,洛新鸿说不清缘由,潜意识里想让他们见个面。
洛楚楚暗中撇撇嘴,她未来的另一半是谢氏集团二公子,可不是随便哪个路人甲。
上天给她此番机遇,定是要她翱翔于天,做自己的大女主。
但她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达出不满,这个老头和谢崇昀认识,她不想在谢崇昀面前露出不好的形象,因此大大方方给出手机号码:“你要是想奶奶了,可以找我聊天的,至于您的孙子,这个看缘分,我们年轻人相处重眼缘的。”
她礼貌而谦逊,微笑懂进退。
无人察觉的角落里,洛楚楚悄悄摸上手腕。
谢崇昀微微失神,欣赏地看了眼小姑娘。
心地善良,尊敬老人,长相清纯乖巧,要不是谢斯淮不喜欢女的,他都想介绍给那小子。
唉。
谢崇昀丝毫没觉得自己的想法欠妥,在谢斯淮多年来坚定的性取向下,这个“要不是”根本无法成立。
谢老爷子一生正直,有这样的念头极其不合理。
不久前,宴会厅另一头,贾如意几人试图拉靳玄殷进入话题,都被他不咸不淡地带过。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时,他眼神眯了下。
嗯?法器被启动瞬间产生的熟悉感应。
是和上次赛完车喝酒的清吧里一样的波动。
法器认主的,大多被影响都是意外因素,比如关铭,比如上回那位孕妇。
有人主动用了他的法器,还成功了,这很不正常。
靳玄殷顷刻动身,大步朝着感应的方向寻去。
男人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大家一大跳,贾如意到嘴边的问话因为他太过迅速的动作而没能喊出口。
等人走得没影了,他讪讪道:“他去哪儿?”
苟恒耸肩:“别问我们,明明你知道的最多。”
贾如意挠头:“……啊,我的确比你们知道多一点,但这个事情吧,还是由谢二亲自告诉你们比较稳妥,我不好开口的。你们放心好了,谢二这几天太忙了才没空说,等后面他会找个时间跟你们讲清楚的。”
何析眨眼:“真的吗?该不会你跟谢哥哥有小秘密了吧。”
上了个班,何析本事学得怎么样无从查证,但这阴阳怪气假惺惺的语言艺术,倒是领悟到了精髓,贾如意锤他狗头:“我俩有什么秘密,不都是公开的嘛。”
关铭瞅准时机,出声试探:“所以阿淮知道我的心思了是吗?”
“你怎么知——”贾如意一惊,话到半截,醒悟过来赶紧停住,差点咬了舌头,“知,知、知了怎么叫的你知道吗?”
之前岌岌可危的“大厦”被关铭轻轻一推,就试出来了。
苟恒在一旁无语:“小贾,你好生硬啊。”
现场就一个何析宝宝露出吃瓜表情,其他三人或多或少有点准备,只有他纯正傻白甜一个。
当然,何析也没那么傻,另外仨镇静得过了分,他再看不出来就是蠢了。
何析退一步越想越气:“……不是,啊,没人在乎我是吗,关铭你居然喜欢谢二??”
彻底摊牌,贾如意也不装了,叭叭告状:“你都不知道,那天他差点疯了,人家都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他直接让我社死。”
傍晚碰面那会儿,谢斯淮悄悄跟他提了关铭的事。
说关铭的失忆不是永久性,后面总有一天会想起来,让他不用太拘束,顺其自然就好。
关铭:“?”
关铭不懂了。
贾如意一看他那个架势,生怕他逼自己说更多细节,先发制人:“多的我不能说,和靳玄殷有点关系,这个需要谢二亲自告诉你们。”
说罢,发现关铭很明显的紧张起来,眼里晃过担忧与后怕,还有丝丝恐慌……为还没发生的事。
贾如意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透露了一点:“咳,谢二人很好的,你喜欢他这件事,他并没有任何不好的态度,你不要自己吓自己,要相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是谢斯淮啊。”
关铭想安慰自己,但笑不出来,谢斯淮的大度不是他可以侥幸的理由。
谢斯淮大度是因为,那可是谢斯淮啊,他当然知道。
阿淮不会因为他的喜欢就跟他绝交讨厌他,阿淮会在义正言辞拒绝他后,把选择权交到他手里,问他要不要继续当朋友……
阿淮从来就是这样一个很会照顾别人心情的人。
“所以,”关铭喃喃自语,“喜欢这样的人理所当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