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于世》湘女子

15、第十四章

　　吃过烤肉，侍卫们收拾干净退了出去。喝了酒店君官儿面色微醺，平日里淡色的唇也红润起来，映着那火光越发眉眼如画。半依在夜迦明身边，墨色长发落了一地，向来清俊的容颜竟是艳丽无边。夜迦明低了头薄唇微触他透红的耳垂：“真是个小妖精。”君官儿也不恼，眼角向上一挑斜眼看他。忽地身上一轻，被人抱起来飞奔。君官儿安然伏在夜迦明怀里，不想动不想说话。
　　夜迦明抱着他出了院子，穿过林子到了一个陡坡，陡坡后面一潭清泉正冉冉升着热气。把君官儿放在了温泉边一块石头上，自顾自的开始脱衣服。
　　“你，你，你… …”被夜风吹醒了大半的君官儿睁眼便见了这一幕。
　　夜迦明闻言，灿齿一笑：“难道你要我穿着衣服泡温泉么？”
　　“可，这是野外。”君官儿强调四周并无遮拦。
　　显然那人不以为意：“不会有人来的。”
　　君官儿也放弃了跟这人理论，别开了眼去。又听得一阵水声，那人已然步入其中。
　　“你不下来？”身后的人说。
　　君官儿只抬了头望天，不理会。身后那人却挨了过来，一双健臂抱住他的腰往后拖。顿时，一片水花伴着声惊叫溅起。君官儿从未落过水哪里会游泳，狠呛了几口水才被人捞了起来。不想水下石头滑溜，才站稳又是一个趔趄。慌忙攀住了身边的人，摸着一手滑润坚实才想起这人不曾穿衣服。脸上飞红，却不敢放手在那里左右为难。
　　始作俑者低笑出声成功换得一记白眼，才心情甚好的引了他朝水潭另一边去：“放心，这里石头比较稳。”
　　君官儿此时上下湿透，尤其是那外面的厚袍子吸了水似有千斤重，拉着身子直往下坠。夜迦明不顾他的反对伸手扒掉了那外袍，亵衣也任由他留在了身上。风吹过来，夜迦明还好，君官儿冷得一个寒颤，忙寻了稍浅的地方坐了下来。
　　君官儿泡在温泉，只露了浅浅肩膀与头在外面。此时夜色正浓，一弯新月如勾，两三点星光正稀稀疏疏点在黑幕各处。两人不说话，听见那风掠过树林时的萧萧之声，偶尔传来不知何处的野兽远远的长啸。
　　“浴日温泉复在兹，群仙洞府那相及。”君官儿忽叹起来：“古人诚不欺我也。”
　　夜迦明笑：“你若喜欢，以后便常来吧。”
　　君官儿仰了头看那月悬在黑幕，并不答话。这夜王爷怎知他现在的心思，他把这些都当做了梦，一晚就好。至于以后？他从未想过还有以后。
　　水纹渐起，夜迦明靠了过来。捉拿散在水里的长发，柔软而飘忽。
　　“清扬，我叫你清扬可好？”夜迦明俯在那里眼神温柔清澈，轻声问询。
　　君官儿转头看他，面无表情。那人又问：“我叫你清扬可好？”不待他回答，便凑到了耳边呢喃：“清扬，清扬，清扬……”
　　他看见心底的潜伏已久的伤口正一道一道的裂开，一道一道的崩溃，流血，不停的流血。
　　“清扬，清扬……”那人语气亲昵，手指缓缓穿过墨色长发。
　　他看见有人在那张纸上按下猩红的印子，父亲的尸体乡绅的狞笑面孔老鸨的鲜红指甲在那里晃动。
　　“清扬，清扬… …”那人掌心温暖，穿过衣领抚过冰凉的肋骨。
　　他看见自己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上辗转呻吟，身上是无数看不清面孔的人无数双手。
　　“清扬，清扬… …”那人的鼻息渐浓，唇在颈边游弋。
　　他看见清奇看也不愿意看躲在黑暗里的兄长一眼，站在那阳光下自在大笑。
　　“清扬，我的清扬… …”那人的吻落在了他闭着的眼眸上，温暖而湿润。他叹息一声，是，我是清扬，我是陈清扬......眼角有泪滑下，却被人轻柔吻去，如同对待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他终于伸手抱住了面前这人，如溺水之人找到了浮木一般收紧，再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