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四十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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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眠和会挽聊了几句，才问起：“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会挽静默一瞬，也直来直去道：“我之前以为还要回江城一趟，所以把一些不重要的东西先留在那儿了。”
“现在想想，不如请你帮我捎带一下。”
她就不回去了。
“没问题。”
然后在许眠讨赏前一秒，会挽笑着补了了一句：“回头请你喝酒。”
许眠也笑：“这才对。”
对话告一段落。
许眠叫上许橙：“走吧，回家。”
“车子呢？”
“那辆。”许橙指向不远处。
在许眠看到那辆昨天苏荷送的史努比牌小电驴时，眉心很有表现欲地跳了两跳。
“……”
——
沈易铭从临城到江城，集团的事务也不出意外地跟着他追到了这儿。
上午开完总部那边的早会，有董事听说了沈总这次去江城的举动，难免问了一句：“沈总，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易铭面对视频里一桌子的人，两手交叠，忆味颇浓，“你指哪方面？”
“这…？”
这下，轮到董事们摸不着头脑了，主要徐特助也没和他们透露啊。
只是看沈总今天的气场相比平时当真是温和了不少，这些董事跟在沈总身边有年头了，自然最清楚老板好过的时候，一定是因为有人不好过。
无非是两种情况，一是沈总踩着某位竞争对手到了钱，另一种是沈总给某个倒霉蛋挖了好坑跳。
除此以外，他们还真没沈总怎么真情实意地笑过。
多数是似笑非笑，等着你送上门被弄。
沈易铭让他们猜。
怎么也不给一个明确的回复。
谙熟内请的徐让把这一幕默默看在眼里，男人嘴角轻勾起的弧度泄露了一丝半点的心思。
徐让觉得，沈总多半是迟迟拿不下许小姐，于是把自己受的气从这帮董事身上找补回来。
不得不说，徐让真相了。
上午开完远程会议，巡视完集团分部事务，再休息时已经快过中午了。
而许眠，愣是一个电话都没打。
她似乎真的不在意下午的那场碰面。
受邀参加的会展在江城市中心的一家美术馆。沈易铭这次出席是和蒋氏那边一起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能让记者拍照报导，间接透露双方集团进一步合作的意向。
沈易铭到的时候，蒋识川作为东道主已经先到了。
蒋纵礼有职位在身，注定要走另外一条青云路，集团的事务则是交由蒋识川全权负责。
既是相辅相成，又能在最大程度地免去了集团换位的权力争夺。
蒋老爷子这盘局下得不可谓不精明。
沈易铭和蒋识川打完招呼，两个人又同走了一段。
觉得意思差不多表现到位了，沈易铭问负责人要了一份参展人员的详细信息。
骨子里的阴冷不羁掩藏不住，似乎在媒体镜头下多待一分钟都会撞破。
“我说你就不能多装会儿？”蒋识川一远离外人，瞬间是一副桀骜狂妄的姿态。
但也没比对方看着那么怵人。
沈易铭拿着那份硬纸名单在腿侧拍了拍，“演技租来的，着急还。”
“……”
蒋识川轻嗤，这会儿是不能抽烟，要搁平时，他少不得刺沈易铭几句。
一个他，一个邵齐珩，好好的心思全都被女人搅乱了。
这也就是他们。
换成他们家。
啧。
蒋识川连忙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后。
太邪门了。
美术馆辟为上下两层，一楼主放近期参展的画幅作品，二楼收藏的是分类包装后的过往展品。
今天参展的活动画作主要集中在几楼的单品展区。
“李总，许总。”
“沈总。”
在商业摸爬打滚久了，互相之间多多少少也有过几面之缘。
何况江城的地盘又能远到哪里去。
沈易铭虽然是临城人，但声名在外，私下露面的场合多了，也没有几个人不认识的。
许景一身笔挺西装，文质彬彬，眉眼儒雅，确实很衬私人连锁书店老板的这一身份。
年过五十的气质硬是被他几句温和周到的话带得年轻又含蓄。
“许总。”沈易铭上前，伸手表示道。
不止许景，在场的其他几位也是没想到沈总居然先和对方打起了招呼。
两个人什么时候有的交集，他们怎么不知道？
“沈总。”
许景面上泰然自若。
看在别人眼里，更像是君子之交的意味。
但旋即又想到许景的大女儿许眠，似乎近期有传言说是和临城沈总关系不浅。
要换作是邵总和顾总两位他们倒是不奇怪，但这位沈总明显不是喜欢和女人沾边的主。
一时间，有人心思活络起来，讲道：“说起来，上个星期小周总不是和林家相了一回亲吗？”
“他一星期相两回亲，你还见少了？”周柏川他爸对此可太有话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周总你这儿子是不忍心你年轻轻地就过上养老生活了，那不是浪费了你满肚子的商业鬼点吗？”
“不过那天，是不是许总的女儿也在啊？”
周柏川他爸：“是吗？”
“是在。”
见当事人许景没反驳，有人顺着立马往下道：“我记得两个孩子还是高中同学吧，这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甫一说完，就感觉一道目光冷厉如刀地刺过来，忍着压迫感望回去，见到的却是沈总正漠视着自己。
眉眼淡得可怖。
“咳咳。”
对方吓地呛了下喉咙。
“怎么不接着说？”言语传自男人温沉的嗓音，碾磨过细碎的危险感。
周总的重点却是放在自己家的小兔崽子快要有着落这件事上。
要说起来，周柏川这几年也不是没谈过女朋友，但都没谈几个月砖头就又分了手。
换季蔬菜都没他黄得快。
周总振奋一把，正要挽留许景。
对方先斯斯文文地一句问话：“周公子这几天生活上还好吧？”
“应该…好…吗？”周总吃不准他这句话。
许景点点头，赞赏了一句：“那看来小周总相亲得挺愉快。”
“实不相瞒，要是我女儿那个性格，自己的男朋友敢上去相亲，别说把相亲桌掀了，当场打断一条腿都是轻的。”
周总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这…这么厉害的吗？？”
沈易铭在一旁，指尖揉揉下巴。
笑了。
许景用见谅的语气微笑道：“当男孩子养久了，行为做事上难免学着挑剔苛刻。”
“倒也不是说眼里不能揉一颗沙子，就是这颗沙子她揉进去了，别人得做好眼里下沙尘暴的准备。”
作为父亲，许景其实对女儿的要求并不高。
在顺从社会法律和基本规则的原则性问题之下，其他问题就都不会是缺点，包括张扬和强势。
她的女儿不需要被谁定义比起男人如何如何。就像男人往往也不会思考自己比起女人欠缺了什么。
许景面上笑意淡淡，端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实则是让人意想不到的白切黑形象。
“话说，这里又不光小周总没结婚啊，各位。”
“是是是，我都差点忘了。”
“李总的儿子不是也没。”
“有女朋友了。”
“……这不，沈总吗还有。”
“话题又饶到我这儿了？”沈易铭扯了下嘴角。
“不敢不敢。”
“许总觉得呢？”
许景：“自然不错，尤其是颜值。”
难怪能让许眠在一开始为了追他匡匡撞了面大墙。
一张脸的表扬？
沈易铭对此，眉峰几不可见地一凛。
“婚嫁方面许总又能看出什么来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沈总以后和哪家知书达礼的千金结婚时，可以多发一份请柬，好让我女儿也去沾沾喜气。”
沈易铭倏然手上一紧，眉头深了，“一定。”
“其他人不好说，许总一定在。”
许景点点头。
像是陷入到遥远的回忆里。
几秒后对沈易铭感慨一句：“要换几年前我女儿心也没养大的时候，碰上她喜欢的人，估计也乐意给他洗手作羹汤。”
“像许眠他妈妈大学一毕业就嫁给了我，许眠二十七岁成天不着家，好在也不算太遗憾。”
“毕竟，江城她总是放不下的。”
“沈总，你说对吗？”
沈易铭鼻息沉郁，说不上对更说不上不对。整个人站在原地，站得笔直。
像一张拉紧的弦，绷得稳重。
目光里暗芒一片。
徐让在后面看得心惊胆战。
那些话，看似轻飘飘的随口几句，实则字字都往男人的心口上戳。
戳得生疼。
——
“阿嚏！”
酒吧里，周柏川又打了一个喷嚏。
“见鬼。”
许眠大手一挥，把桌上整包纸巾赏给了他，“省着点用。”
周柏川贱兮兮道：“你直接说让我保重身体不就好了？”
许眠瞥了他一眼。
周柏川翘着二郎腿，暗自得瑟着。
今天为了庆祝许眠生日，高中几个比较要好的老同学也聚在一起。
李尧也来混了个熟脸。
顺带把曲双音也捎上了。
看着对面两个人柔情蜜意地腻得慌，林意青学着曲双音这个低级绿茶的口吻，造作道：“别喝太多酒。”
“像我刚才喝了点……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的问题，我换杯橙汁吧。”
许眠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给了她一个眼神，“……”
林意青：“对吧对吧，你也觉得很无语吧。”
开始了，绿茶反绿茶的内卷第一步，拉拢他人的肯定。
最好是女人。
“也有可能…哦，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这都几年前的绿茶发言了，现在应该是，嗯—还好了，你认为呢。”
林意青对此不能说了如指掌，只能说容绿茶之长于一身。
连许眠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她茶得确实不那么让人讨厌。
就像，她在沈易铭那里揭了自己的短，回头还不忘到自己跟前以一句：“这次你可不要怪我没告诉你”开头。
把做的坏事明明白白的摊开。
按她说的，“这叫茶亦有道，你不懂了吧？”
这边林意青还在大吐苦水，而另一边曲双音见许眠时不时地低头摆弄手机，凑上来问了一句：“你在等沈总电话吗？”
许眠掀眸，腔调慵懒，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曲双音视线在扫过一圈，语气微微抱歉道：“不能说吗？我看你们在临城关系挺好。”
“还以为…”
嗅到茶味的林意青秒回头，“嗯？”
“有多好？”
许眠翘起腿，反问她。
“你们连一起到江城都这么默契。”
“还有更默契的，不过不太适合第三人个看。”
“……”
曲双音脸上挂不住。
林意青一惊，她有点点想歪了。
曲双音张了张唇，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许眠…”
“周柏川。”
许眠把人叫过来。
周柏川：“干嘛？！”
“过来，坐这儿。”
周柏川一喜，“现在想起我了？”
许眠淡淡给他两个字，“辟邪。”
“？？？”
曲双音一听，指尖揪住膝盖上的裙摆，忍了下来。
林意青看着对面这小绿茶吃瘪，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同类的自觉，反而拿起笔：快快快，记下来记下来。
太有用了。
许眠耳边才清净了。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女人之间能为了一个男人轻易能够树起相互竞争的对立旗帜。
优秀的人，会玩手段的人…都可以是情感上的有利方，而不仅限于男人。
不过曲双音的话确实提醒了自己，她翻开手机的通话记录一看。
中午的时候是进来两个备注是推销电话的号码，她没注意所以任由手机响了半天。
现在点进去，才发现是沈易铭的号码。
“我靠，这一袋什么东西苏涵前？”
“江中校服你不认识了？”
众人的注意力被带过去，只见苏涵前提了一大袋东西进来，打开一看，“我擦！还真是校服。”
“骗你干嘛。”
苏涵前近几年在做服装生意，其中一家就是江城中学的校服外包。
“人家都说毕业了炸母校，我是没那个本事，不过赚一赚的钱总是可以的。”
“牛啊。”
“不对啊，那你现在带过来这又怎么个意思？”
“送你们啊，当哥们的见面礼了。”
“谢谢你啊兄弟，光看校服我这当学生狗的肾上腺激素噌噌就上来了。”
苏涵前：“来来来，人人有份，放心，都洗过的。”
“我闻闻，薰衣草味的洗衣液。”
“穿上它，等着酒吧把我们一帮人当未成年赶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
“能再回江中混顿饭吃也不错。”
周柏川挑了一件，放在身前比划了下，“许眠，你穿不穿？”
许眠起身，“穿吧。”
“得嘞。”
许眠和周柏川各挑各的。
曲双音坐在沙发上，像个局外人。
她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片刻后，拿起李尧留在桌上的手机，对准某个角度拍了几张照片。
很多时候，校服其实代表的是那段大家都回不去的高中时代。
那个在他们有很多天马行空、稀奇古怪的想法的年纪，在他们敢想敢做却只能在晚霞灿烂的黄昏风景里刷过一张又一张的卷子来聊以慰藉青年所谓的雄心壮志。
而当他们成长为大人，却又想在穿上一次校服，像个高中生一样堂堂正正“放肆”。
因为大人要有大人的样子。
切了生日蛋糕，许眠放开了玩。
直到沈易铭的一条短信提醒她到点了。
沈易铭：结束了，我去接你
许眠给他发了酒吧地址。
也不管她需不需要。
十分钟后，一辆江城车牌号的宾利行至酒吧门口。
车窗退下。
待沈易铭看清许眠穿了件高中校服站在门口台阶上，乖乖等人的样子时，心底一阵悸动。
他忽然想起了，临城二高那个明媚动人会喊他“沈易铭”的女孩。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四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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