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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田桂花是个四十出头的农村妇女,大嗓门,包打听,出名的爱掺和,身量不高,黑粗圆胖。年轻的时候就守寡,守着一儿一女过日子,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厨艺,她是十里八乡的出名的大厨,祖传的金舌头,祖辈曾经是御厨,有家传的手艺,力气又大,一个人可以颠的起几公斤的大锅,而且收钱便宜,嘴巴甜,故事多,有时候还兼职做喜娘,又不收两分钱。

      做菜的间隙,喜欢跟村里帮忙的女人们唠嗑,讲讲八卦。每次红白喜事,村民都乐意请她过来掌勺。

      一儿一女又早早上了大学,孩子读书勤奋,成绩很好。她的日子过得美滋滋。

      这天,她照例的从雇主家帮忙回来。刚进村,田家村长急冲冲的过来,喘气大叫道,“田家的,赶紧去接电话,英子在电话哭哭啼啼,话都说不清楚,好像你家进仔出事了。”

      田桂花一听,手上雇主家送的汤汤水水落了一地,手上的吃饭家伙,掉到脚上也顾不得,整个人失魂一样。村长见他这样可不得了,赶紧摇醒她,“田家的,田家的……”

      田桂花回过神,眼神聚焦,缓缓乎乎的说,“村长,进仔怎么了”?

      田村长看他这恍惚劲,赶紧叫附近几个人帮忙,把她扶到了村公社。
      拿起电话,按照田英留的号码回拨了过去,电话响一声就接起,对面田英哭哭啼啼,梗咽的问,“是妈妈?”
      田村长忙道“英子啊,你妈在旁边呢,听进仔出事就糊涂着呢,你别哭了,好好跟你妈说”,村长忙将电话递给田桂英。

      从刚刚旁边的人就一直安慰田桂英,她勉强打起精神,接过电话,叫道“英子啊”。

      对面英子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妈,哥哥出车祸了。” 田桂英闻言手抖的差点扶不住话筒。

      田村长见状,叹了口气,拿过话筒,问道“英子,别哭了,你赶紧说说怎么回事。”

      田英边哭边说,大概解释了经过。田进那天晚上去做家教,路上遇到醉酒的司机,看到小孩被撞,他推了小孩一把,结果自己被撞飞了。现在司机已经被扣留,哥哥送医院去了,小孩家长感谢哥哥,已经出了部分医药费。
      田村长一听,大事啊,忙着安慰田英,“我待会告诉你妈妈,你那头先照顾你哥,到时候我让你舅舅送你妈去京城找你们,你把地址电话给我留一个,我记下来。”
      田村长把电话和地址写了下来,看了眼田桂英,跟旁边的张婶子说道,“张婶子,麻烦你回家跟你男人说下,让他去县里把田贵贤找回来。”
      张婶子见状,忙应了一声,叫旁边女人帮忙照看田桂英,匆匆回家去了。

      到了晚上,田贵贤和田大财才回到田家村,村长早早等在村口,招呼了两人就往田桂英家赶,路上赶紧将事情跟田贵贤解释了缘由。
      田贵贤一路焦急,到了田桂英家,赶紧对他妹妹说,“你赶紧收拾,多带点钱,我回头也将你嫂子去把家里的钱也多带点,明天我们就过去。”

      几位婶子安慰了田桂英一个下午,到晚上,她勉强接受了现实,提起了精神,对田贵贤说,“哥,我知道了,钱我都带上。”

      田村长将手里的纸条拿出来,递给田贵贤,说道“英子给的地址和电话,你们收好。”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说道“这是10000块钱,你婶子刚从家里取出来拿给我的,你们先拿去用,不够给村里电话,我们在凑,两孩子读书好,进仔又是市里的高考状元,咱们村好不容易飞了金凤凰,肯定得救。”

      旁边的几位大婶子,也纷纷说道,“队长说的是,还有我们呢。”

      田桂英和田贵贤对众人千恩万谢。隔日一早,田大财开着拖拉机将二人送到县里,二人坐着火车紧赶慢赶的到了京城。

      二人按照地址在医院见到了田英,田英整个人憔悴的不行,看他妈妈舅舅,憋着一口气终于松了出来。

      田贵贤忙问,“进仔怎么样了?”
      田英回他,道“哥哥短暂醒过一次,后面又昏迷了。医生说只要人可以醒来,就还有救,现在人在监护室。我带你们过去。”

      田桂英见到儿子昏迷不醒的样子心如刀绞,不停的抹眼泪,田英在旁边安慰,田贵贤问,“现在费用还够?”
      田英抬头,应道“还是够的,小孩家属拿了10万块来,不过我看那家子也不富裕,前些天,哥哥家教的小孩家长和学校也给哥哥捐了六七万块钱。”
      “那司机抓住了?”
      田英回道,“抓住了又被放了。”
      田桂英听了,站了起来,怒火三丈,问道“什么又被放了?!”
      田英赶紧扶妈妈坐下,“是哥哥的教授过来说对方付了保释金,被保出去了。”
      “司机那边家里人有来过?” 田贵贤又问。
      “没有”田英回道。
      “这群没良知的畜/生。”田贵贤狠狠骂道。
      田桂英留在医院照顾孩子,田进一直没醒,期间,田桂英又去交了几万块钱的医药费。
      过了几日,田贵贤领着一个男人过来,他这几天一直蹲在警察局门口等结果。

      那男人穿着西装,身形有点矮,头发后梳,手里拿着一个皮包和大哥大,身材偏胖,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他见到田桂英,先递过一张名片,笑呵呵说道,“我是陈国名的代表律师关聪,陈国名就是不小心撞到您儿子的司机。”

      “什么不小心,明明就是酒驾,我女儿跟我说了,那司机会被判刑。”田桂英激动站了起来。

      关聪笑着摆摆手,“您说的我们明白,陈国名确实酒驾,存在事实责任,他也不是故意推诿,委托我过来就是想跟你们和解,和解条件这边有份文件,您看下。” 他见田桂英不接,转手递给了田英。

      田桂英抢过女儿手里的文件,丢到关聪怀里,怒气冲冲的说,“我们不会和解。”

      关聪将怀里的文件收起,说道“您的伤心,我明白。不瞒你说,其实陈国名家里是这个”,他用手指指了指上面。继续说道“最多就是判坐几年牢,要是再申请缓刑或者找找关系,有可能没多久就出来了,但是您看您儿子伤成这样,肯定需要一大笔钱,陈家的意思是,您放过他家儿子一码,您儿子的医药费他们家出60万。”
      田贵贤突然站了起来,揪住关聪的衣领,他本就力气大,关聪走身形矮小,竟被他从地板提了起来,他怒骂道“别欺人太甚,我们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滚!”把他丢了下来。
      关聪忙站稳,擦了脸上的唾沫星子,他竟也不生气,说道“你们再慢慢考虑,何必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关聪走后,田桂英整个人颓然坐在椅子上,问道,“这天下就没有说理的地?老天爷啊。”田英眼圈红红的擦着眼泪。
      田贵贤默默靠墙不语。

      田进始终没醒,又几次进了加急病房,非常不乐观,他们带来的钱基本用光了,田桂英电话给村长,把家里的地全卖了,加上村子里凑钱,拼拼凑凑,又搭了30几万进去。
      田桂英还请村长将村子里所有帮忙凑钱的人名金额记录下来,请村长帮忙,一一给他们打了借条。

      田进已经在医院住了2个月,为了省钱,田贵贤白天就去建筑工地做散工,晚上就直接在医院挑了个长椅睡了,洗漱就借用医院的洗手间。

      田英本来让田桂英跟他一起回学校去住,但是田桂英心里着急上火,她拒绝了女儿,在医院应了保洁的工作,医生好心的将一间空的储物室借给他住。

      又过了半个月,两人身上的钱基本都掏空了,走投无路之际,关聪又来了一趟,田桂英这次直接没等他说,将他赶了出去。
      田贵贤跟田英已经去警/察局跑了好几趟,但是每次都是说还在调查,他就不明白了,这么明显的事实还有啥可以调查。后来他们也琢磨出来了,警/察在拖延时间。

      田贵贤在医院门口抽了半天旱烟,想了半天,他在台阶敲了敲烟杆,走了回去去找田桂英。

      “妹子,警/察局就是在拖延时间哩。‘’田贵贤说道,愁眉苦脸。

      田桂英看着他家大哥,“难道这就没说理的地?” 她转头看向田英,“英子,我这几日听这里的小护士说可以找啥媒体,你看这有用?”

      田英叹了口气,跟她妈说道,“前几天哥的教授就带我去了几家媒体,他们都说办不了,陈家来头大着。”她咬着牙,眼圈通红。

      田桂英猛地抬起头,哭嚷道“老天爷啊,我们家没做啥坏事啊!英子,我就不信这天下还没有说理的地方。”

      田英定了定神,看了眼她妈,她妈这几天头发更白了,脸色憔悴,她站了起来。“妈,我去找哥的教授,张教授肯定有办法。”说完就匆匆的跑出了医院。

      田贵贤安慰了下妹子,“你看着进仔,也照顾好自己,现在你可不能倒下。过几天,我叫你嫂子也上来帮忙。我先去上活。”他没说他跟他老婆商量好了,卖几亩地把钱拿过来。

      田桂英失魂落魄的坐在长椅,田贵贤看她这样,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田桂英看了眼监护室的儿子,一阵心酸。田桂英坐了一会,就过去重症室的病房楼道开始打扫,今天负责vip病房打扫的张阿姨没来,田桂英临时被安排打扫这里。vip病房目前就住了一个人,是个60多岁的老头,她见过几次,奇怪的是从没亲人过来探病。
      护士说这老头也是命大,急救了好几次,都堪堪救回来。也没见亲属过来探病,只有一个50多岁的老管家过来探望过几次。有个护工常年照顾。

      快到傍晚,她打扫完毕,刚好经过vip病房,眼睛突然瞪大,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突然莫名出现在病房,黑影赤脚悬空,一双血红眼睛锐利的盯着那老头病床,他挥了下手,那原先在昏迷的老头猛地动弹了下,竟然醒了过来。
      田桂英差点惊呼出声,那黑影突然转头,田桂英赶紧回身,屏住呼吸。她感觉一阵威压越来越近,心里直打哆嗦,冷汗沁出。
      “大人,您来了”屋里那老头粗哑说道,非常恭敬。

      田桂英感觉那威压突然离开,心里松了一口气,又不敢离开,静静待在病房门外。屋内传来一阵对话,粗哑的是那老头,声音凄厉的应该是那黑影。

      “张勇,你的寿命到了,跟我走吧。”

      “大人,我快到不惑才发家,不甘心啊。求大人帮我,我想多活几年,求大人帮我恢复健康。”

      “张勇,你已经没有东西可以交换,你的父母让你用来交换财富,你的妻子儿子让你用来延长寿命。你已经享受了半生财富,如今寿命已至,你敢违约。”

      田桂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她轻轻回头,见那老头艰难从床上爬下来,手脚并用,爬到那黑影跟前,“大人,我不敢,求大人看看我还有什么值得交换的,求大人拿去。”

      那黑影说道“张勇,你唯一所剩就是轮回的权利。但你一生断亲缘,贪求富贵,来世做猪做狗,这场轮回你自己受着。”那黑影猛地一挥,有个黄团子从张勇身上出来,那黑影抓在手心,嫌弃似的说道“又是黄色。不愧是贪财好色贪生怕死之辈。”

      等那黑影离开,田桂英顿时软倒在地。冷汗沁出后背,手心都是汗,她没敢回头看那病房,赶紧离开。

      当天,就听说那vip病房的人就走了。田桂英摸了摸心跳,看了昏迷不醒的儿子,心里做了个决定。

      一连数天,她都一个人半夜跑到vip病区,希望再遇到那个黑影。这夜,他还是在vip病房求了半天,也没见到那个黑影,在过重症病房时,突然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田桂英猛然心跳加速,她跟着黑影离开的方向跑去,没多久竟来到天台。她左右张望,没多久,后面想起一个凄厉的声音,“你找我?”

      田桂英慢慢回头,这黑影还是赤脚悬空,月光下,没有任何影子,一张脸全部包裹在黑色阴影下,只露出一双狐狸似的狭长的血色眼睛。哪怕田桂英已经做了很长时间心里准备,看到那双眼睛也不自觉吓了一跳,她赶紧半低头,赶紧在影子面前跪下。

      “求……求大人救……救我儿子”。田桂英冷汗直流,有点被吓破胆子。

      那黑影盯着田桂英看了一会,手抬来放在田桂英头上,田桂英忍着不敢躲,那手更类似动物的爪子,阴森冰冷,透着寒气。没一会儿,那黑影抬开爪子。
      “你用什么交换?”

      田桂英一听那黑影同意,心跳猛然加倍,他哆哆嗦嗦的说,“什么……都可以,只要……让我儿子醒来。”

      那黑影嘎嘎的笑了一声,道“你可交换的东西很多,寿命,运气,健康,厨艺天赋,包括你那可以辨别世间五味的金舌头,你的儿子天资聪颖,却注定为救他人命不久矣。”他停下话头,看着田桂英脸色瞬间苍白,又轻蔑的笑了一声,伸出爪子在田桂英眼前晃了一下,又道,“你可以看看你儿子死后,接下来的情况。”

      田桂英眼前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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