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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三年前,接到民宗委的通知之后,我很快就下山和杨之亮会和。
      到达茵山镇时,部队已经封了入山的路,也把山上的居民都疏散了。苍结山很大,几乎都是未开发的原始森林,北麓这边只有两个自然村落,年轻人出去打工了,村里都是老人和孩子。
      路上部队的联络员大致给我们讲了一下经过:前几个月这两个村陆陆续续丢了四个孩子,因为村里的孩子看得不严,一开始以为是孩子自己走丢了,直到第四个孩子。他的奶奶把他锁在房间里,自己出去做农活,回来的时候房子塌了一半,孩子没有了,地面上有散落的鳞片和拖曳的痕迹。
      一开始是叫的民警,民警转报了森林公安,专家来踏勘了现场之后,觉得可能是体型较大的网纹蟒,就派了猎人来处理,但是猎人跟踪到了巢穴之后短暂交手一死五伤,带去的三十几条顶尖猎犬居然全军覆没,这才换了部队和民宗委出手。
      你知道,从古至今妖怪层出不穷,道家虽然降妖除魔,但也有好生之德,妖怪也是生灵,不能赶尽杀绝。所以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妖怪如果安安分分只是修炼,道家不动它,但只要是吃过人,哪怕只是一个,这妖怪就必须除掉。
      而这只莽妖少说已经吃了四个人,所以我这趟的任务不是捉它,也不是镇压它,只有一个最终的目的,猎杀。
      因为前期的猎人已经找到了巢穴,我们到了当地直接开始工作。大概安排是部队用重武器把它控制在巢穴里面,我孤身进去在巢穴绞杀。
      我以阵法符箓扰乱它的心神,用玄剑跟那莽妖拼杀,那只妖怪很厉害,跟它一交手就明白自己轻敌了,然后我勉力跟它战斗了许久,体力渐渐不支。又也许觉得输了对不起凌云观的招牌,又也许只是杀红了眼,总之最后那刻,我用了禁法,以血为媒把全部的灵力集中爆发,杀掉了它。
      但是我自己的血也快流尽了,禁法之所以是禁法,是因为用了它就几乎是同归于尽了。
      那时候屏障还在,外面的人不可能进来,我躺在地上等死,等着等着就很不甘心,也后悔得不得了,我想我还没跟你道别,又想你看到我尸体的样子,就无论如何也死不下去。
      只有真正走到濒死的时刻,才会知道自己能爆发出什么样的求生能力,我突然想起只看过一眼的某本古书,凭着直觉在自己胸口上刻了阵,然后吞了那妖怪的妖丹。
      我知道妖丹是剧毒,但是我成功了,它在阵法的束缚下与我的心脏融合,把妖力灌注进我的血管,代替了血液。
      我的伤口像妖怪那样愈合得飞快,四肢又充满了力气,头脑也清醒过来,换言之,我活了。
      然而同时,因为种种担忧,我从那里逃走了。而杨之亮从头到尾都没跟我在一起,他怎么死的,为何死的,我一无所知。
      后来我用了很多办法都无法把这个妖丹从我身体里清除出去,它就像个寄生虫一样稳稳地攀附在我心脏上,还在又源源不断地制造着妖力,我毕竟是人类,无法承担如此多的妖力。
      但又因为体内有了妖丹,我不再算是纯粹的人类,从前学到的所有的道家修炼之术于我来说全都作废,我无法再产生一丁点灵力,也无法使用任何道术。
      没有灵力就无法与其对抗清除,但因为无法清除又无法产生灵力。
      我陷入了一个死循环,自身解决无望,只能寻找其他的路子。
      总之,后来我找到用妖丹炼药的办法,以毒攻毒,用妖力暂时克制妖力,只不过每一个效果都不长,必须不停寻找新鲜的妖丹。而那个酒吧,就是我开来寻找下手目标的,算是妖怪的黑店吧。”
      “阿谦啊,我不是个存粹的人类了,从道家来讲,差不多算是半妖了。”池铁城把苏文谦的手擒到额头,轻轻抵住,“这样的我,这样狼狈苟活的我,怎么好意思出现在你和师父面前?只是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执着,竟然搭上去三十年的命数,我真的……”
      他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苏文谦听得心如刀绞,根本止不住眼泪,“三年前下山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不管离开的理由是什么,只要你活着,我都要找到你,带你回凌云观。”
      “半妖算什么。”他艰难地抿出一个笑,“我陪你猎妖就是了。”
      两人紧紧握着手,一宿不停地说话,好像要把这三年的话都补上来。
      徒弟们不敢过来烤火,只好跟五花大绑的张旺挤在一个车里,振鹏惊得不行,不停地问李北伐,师父的话这么多吗?他们为什么流眼泪?人类流泪是因为痛苦吗?他们说话很痛苦吗?
      李北伐说他们痛不痛苦我不知道,现在我很困,你还不停跟我说话搞得我很痛苦,说着他去摸怀里睡得香甜的薮猫,即便睡着了,猫儿入骨的媚气也是存在睫间耳梢的,北伐看得渐渐痴了点。

      一夜聊过,两人已经知道对方为何出现在此处,而曹必达提到的液体,和池铁城拿到的,多半也是同一个东西。
      那么取水洞里的两具尸体呢?他们猜测,姓李的大概就是李拐子,另外一个或许就是张旺的二舅姥爷?这两人都在半年前失踪,应该有点联系。
      而那个巨大化的摄魂蛛又是怎么回事?把苏文谦推进洞里的女人又是谁?这液体的来源是哪里?曹必达的魂魄又为何在地下?
      一堆谜题未解,手里的线索又断了。
      思来想去,已经天光乍亮。
      两匹狼找了个高地守了一夜,此时哈欠连天,苏文谦走过去摸了摸它们,顺便活动筋骨,一边伸懒腰一边举目四望。
      这望着望着,就望出问题来了。

      “师兄,你上来看。”他招手,把池铁城也唤了上来。
      “你看,是不是我想的那样?”苏文谦给池铁城指,“你看这整块地势,虽然起伏不大但是很有章法,左边千里来龙蜿蜒束气,右边过峡入首开帐结穴。”
      他又指向背后,“你再看那边几座小土包,是不是护砂、名堂、案山、朝山的位置。”
      “如果算上底下的暗河……”池铁城略一思忖。
      苏文谦点头,“变换剥脱,藏风聚气,是书上写的龙脉了对不对?”
      “算算地理位置,大概是三条龙脉中北脉的尾巴。”池铁城摸着下巴道,“难怪张旺说这里是千年的取水洞。”
      龙脉灵气旺,养人,人类会不自觉地在周围聚集,历史上的大都市几乎都有意无意地建在龙脉之上。
      两人回顾了一些堪舆书上的东西,那边徒弟们发动了车子。
      “回去吧。”池铁城拍拍苏文谦的肩膀。

      从这里往木勒耳旗,直线距离并不超过一百公里,但是戈壁上没路,又有地裂土缝需要绕行,他们开了三个小时才上了马路。
      又走了一会儿,到了那个加油站,仍然是一副萧瑟的样子,苏文谦的银色小别克还停在角落里。
      “是这里吗?”池铁城停下车。
      加油站很简陋,除了油枪就是两间矮房,连围墙都没有,北伐开着的另一辆车绕道屋后。
      第一间门一推就开,里面靠窗摆着木桌,桌上是有pos机,背后两个货架摆着一点水和泡面,大概就是营业的办公室。另一间锁着,池铁城把门一脚踹开。
      应该是卧室,一张大床靠墙,对面是个斗柜。两个人躺在床上蒙着被子一动不动,上去掀开一点,露出两张青紫的脸,死不瞑目。
      “你别进来。”他回身拦住了苏文谦,喊和尚来看,和尚翻了一阵,说大概是前天死的,被人勒了脖子拖进来,下手干净利落还知道摆个样子,不像是生手,如果不是他们闯进来,这天寒地冻的,怎么也得十来天才被人发现。
      又办公室的抽屉里翻出来两人的工作证,是加油站的雇员。
      而站后的小土房子里什么都没,地面看着好好的。单棱上去踩了踩,把土踢开,露出下面的木板。
      除此之外再无收获,那个下巴尖尖的姑娘早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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