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神仙有点闲》浅忆微凉

7、第 7 章

　　翌日清晨，沈煜与章清越一同去了城外，留星遥与菟菟在陈府睡到了日上三竿。两人一番洗漱后绕着陈府逛了一圈，又跃到了屋檐之上，最后目光锁定了一个方向。陈府主院后方的一个小小院落。这府中虽说到处都有仆从值守、巡查，但主院值守的人却多了两倍不止，而这更多的人手护的不是陈老爷的主院而是后面的小院。

　　“果真有趣，不知这后院又藏了多少宝物。”星遥抱臂浅笑，眼神晦暗不明。

　　“宫主姐姐，我们去看看？”菟菟指指那边，但星遥不发话，她也不敢擅自行动，坏了事要挨罚，她可不干。菟菟小孩子心性，想到一出是一出，突然问道：“宫主姐姐，你这两日怎么这么爱站屋顶上？”

　　星遥斜她一眼，撇嘴不语。还能是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呗！这几日沈煜动不动往屋顶上飞，她也跟着习惯了，更何况，上面视线就是好啊！星遥看着小院门，只见陈老爷从一扇门中出来，还亲自关上了屋门。见他穿过小道又穿过主院，星遥招呼菟菟：“下去看看。”

　　两人从屋顶跃下，寻了一处拐角与陈老爷偶遇。

　　“陈老爷早啊。您这是…要出门呀？”星遥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两位姑娘早啊，不知两位在府中可还习惯，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一声。听说城外聚了不少流民，陈某要去布施，先行一步，招呼不周，还请见谅。”陈老爷客客气气地一拱手，招呼了小厮便要出门。

　　“陈老爷不可！”星遥拦下他，道：“听说流民染了疫症，此时出城恐怕不妥。陈老爷菩萨心肠心系百姓，但还是不可以身犯险。若要布施，星遥愿意代劳。”

　　“疫症？”陈老爷狐疑，看向旁边小厮，道：“薛神医回府了没有？”

　　小厮恭敬道：“回老爷，还不曾回来。”

　　“若真是疫症，我此时出去确实不妥。我一介莽夫倒无所谓，万不可累及云娘与柔儿。罢了，今日还是不出府了。来福，吩咐下去，给城外流民送上二十石粮草。再添置些衣物。两位姑娘身怀绝技，但终归是姑娘家，这城外还是莫去的好。”

　　“多谢陈老爷关心，星遥出自仙门，自当以济世救民、除魔卫道为己任。”稍一停顿，星遥继而问道：“恕星遥多嘴，不知陈老爷刚才所说的云娘与柔儿是何人？”

　　“云娘是陈某的发妻，如今住在后院祠堂里。柔儿是陈某的妾室，如今已有六月身孕。说来也是奇怪，这半年里，云娘一直心神不宁，唯有在祠堂里方能宁心静神。柔儿自打有孕之后一直身子虚弱，易受惊吓，陈某不得以才让她住在了紧挨祠堂的后院。府中的女眷胆小，索性也都打发去后院照顾了。”

　　“可否让我们姐妹去后院看看？”

　　“这……”陈老爷略一迟疑，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两位请随我来。”

　　陈老爷领着二人来了祠堂。只见不少女眷正在打扫盥洗。这祠堂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祠堂偏室内桌椅物件一应俱全，图案精美的屏风后面摆着一张床榻，榻上铺着柔软的锦被，一个长相端庄气质温柔的妇人正斜倚在床上。见陈老爷进来，喊了声“老爷”，声音轻飘飘的，听起来毫无力气。

　　“有客人来了？”陈夫人放下了手中的佛经，看向星遥与菟菟，神情温和。

　　陈老爷走到榻前，道：“这两位是府中的仙师。”

　　“陈夫人安好。”星遥与陈夫人打了声招呼，道：“听闻陈老爷说夫人精神欠佳，特来瞧瞧。夫人可否让在下号一号脉？”

　　“自是可以。”陈夫人看了陈老爷一眼，后者立即替她挽起了衣袖。

　　星遥替陈夫人号了脉，只见除了气血有亏，中气不足以外，未见其他异常。星遥从广袖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递与陈夫人，道：“这瓶中之物，对您身子有益。每日服下两颗，三日后可见成效。夫人您好好休息。”星遥朝沈老爷颔首，沈老爷起身，领着她们去向柔夫人的居所。

　　柔夫人孕有六月，那肚子倒像有临盆之兆。一见柔夫人的肚子，星遥不禁眉头一蹙。

　　柔夫人，行动不便，坐在榻上一手抚肚，一手扶腰，见星遥蹙眉，也看向了自己的肚子，她伸手在腹上轻抚了两下，道：“我也知我这肚子比常人的大些，起初以为是双胎，薛神医说是我这孩儿吃的太好，长得太好，让我管住嘴巴，可是我就是喝水也能见他长大，只怕生时要受不少罪了。嗐，我同你们这小姑娘们说这些作甚……见笑了。”这柔夫人约莫三十来岁，人如其名，是个温温柔柔的主儿。

　　星遥突然有些不忍，话欲出口又收了回去，只是关切地问道：“夫人近日可有感觉不适？”

　　柔夫人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菟菟不解，道：“这是何意？”

　　星遥道：“等你日了做了母亲，兴许能懂。既如此，夫人您好生休息。晚辈先行告辞。”

　　陈老爷又是一番轻声细语地嘱咐，这才依依不舍地出了房门。

　　看得出来，柔夫人与陈老爷都十分珍爱这个孩子。

　　几人走了一段距离，陈老爷道：“姑娘方才可是有话要讲？”

　　星遥道：“柔夫人肚子这般大，星遥头一次见，不免有些失礼了。听老人说，自大容易难产，不免又有些担忧。”

　　陈老爷叹息道：“倘若那时母子难两全，我定让薛神医保柔儿。姑娘若是无事，就请便吧。陈某再去陪陪柔儿，孕妇喜怒无常，这会儿怕是不高兴了。”

　　星遥颔首，目送陈老爷离开后，留菟菟在府中照看，自己则直奔城外。

　　城外莲花观中，流民越聚越多。这莲花观是一座废弃的道观，有几处檐角、墙壁、木门，已经破败不堪。沈煜、章清越与众师兄弟在此帮忙安置流民、分发药物，忙得不可开交。

　　星遥以袖掩鼻，穿过来往的流民，这才得以靠近沈煜。观里久未住人，尘灰颇重，尘灰与一些流民身上的酸臭味同时冲击着她的嗅觉，她忍不住发出了一串轻咳。

　　沈煜抬头见星遥来了此次，停下手中的活计，大步向前，拉着星遥出了观去。

　　“为何不掩住口鼻？”沈煜看着她，眼中的怜惜分明可见。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替她掩住了口鼻，动作轻柔自然。

　　星遥直视他的眼眸，道：“来得急了，便忘了。你对别的女子是否也这样？”

　　沈煜冷哼了一声，转身进观，不再搭理她。

　　这是何意？一时间星遥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正准备迈步进观，却感觉身后一阵风动，有妖物袭来。

　　星遥侧身躲过，足尖一点向身后跃去。双手结印，一道银白色阵法，瞬间挡住袭来的东西——一团黑雾。一瞬之间，黑雾分化成了数十团，不断发出嘶吼声，并冲击着星遥的阵法。

　　星遥见状，又结了一印。这黑雾突然显现出狰狞的面目，不断嘶吼着、叫嚣着，正中间的那一团体积暴涨，蓄力冲了过来，霎时间气浪颠簸，星遥被震得朝后方飞去。

　　一柄冰蓝的长剑从观内飞去，直直迎上为首的黑雾。星遥只觉腰上一沉，只见沈煜伸手揽住了她。沈煜另一只手随意一划，操纵寒冰剑继续与黑雾纠缠。

　　观内众多无为宗弟子飞身而出，与黑雾展开了厮杀。章清越则出来结印，给莲花观束了个保护屏障。

　　“可有受伤？”沈煜问道。

　　星遥摇头，模样有些委屈。

　　这黑雾似乎比在陈府遇到的强了一些，远处不断有黑雾朝此奔来，规模越来越大。

　　召唤回寒冰剑，沈煜一手执剑，一手抱人，飞身朝过来的黑雾厮杀。剑气所到之处，魔气溃散无影。为首的黑雾发出了一声哀嚎，开始向后方散去。

　　“它要逃！”星遥叫了一声。

　　沈煜松开星遥，御剑追了过去。宗中其他弟子也将其余黑雾一一斩散，几名弟子御剑也朝沈煜方向追去。

　　星遥叹气，这会儿也顾不上其他，足尖一点，飞身追去。

　　章清越在后面大喊：“宫主留步！”

　　回应他的只有烈烈风声。

　　星遥追至一片丛林，里面打斗声不绝于耳。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一道蓝白火光冲天而上。寒冰剑发出阵阵寒芒，立于火光之中，一道巨大的蓝色剑影朝地面击去。气浪翻飞，鸟兽四散。

　　星遥伸手在面前挥了挥，拂去面前的尘灰。一柄飞剑朝她袭来，星遥飞身躲过，这剑似乎有人的意识，追着她跑，星遥一路后退，退至了断崖边，一时不察，不慎踩空，竟直直坠了下去。

　　“啊…”星遥发出一身惊呼，只见一道月白身影迅速奔向崖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