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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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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做梦,多且杂乱。
梦见那个拥有世上最温暖肌肤的女人,那时我两岁,模糊到几乎没有记忆的年纪,印象中残留的红色背影已轻浅到只剩微微一点印子。
梦见4,5岁一个人荡秋千,秋风萧瑟,小小身体在薄薄春衣包裹中发抖。那时他刚被关进去,没人为我准备换季衣裳。
梦见上了小学以后与同学扭打被罚站在阴暗狭长走道,被那个大家唤作老师的女人鄙夷一瞥——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并不问原由,坏蛋的女儿不需要原由。
她爸爸是警中败类她爸爸是流氓她爸爸是劳改犯她爸爸是□□,我看见无数只手挥动指点无数双眼斜视怒视无视——然后统统幻化成一个人的脸。
那个穿警服的女人,我亲爱的姑姑。一边歇斯底里地把他连同他的东西一起推出门外,一边问我愿不愿留下。
很困惑人的表情怎可以变换得这样快?我转身出去捡那只破旧箱子里散落出的洋娃娃,牵住他的手,就此再没回头。
他是警中败类他是流氓他是劳改犯他是□□。
可他是我唯一的父亲。
醒的时候天还没亮。
我打开床头灯就着昏黄光线审视这陌生空间。看得出这原是一间客房,窗明几净,除了电脑电话以及所有沟通工具以外一切一应俱全。
那么说我也算客人?呵呵。
凝视空荡右手腕,那里原有一只表,样子非常普通却暗藏通讯功能,局子里的人给我,说是接下来很有可能会盯上我。
果然。
只可惜他们太警觉,除了衣服什么都没给我留下。
看来我真的逃不掉。
起身去泼点冷水清醒,照见镜中一张冰封的脸。
不付出才不会失去,无欲则刚。手指浅浅划过那片滑润肌理,岁月痕迹深深刻骨,不在皮相。
只是抚上唇时指尖微微停留。异样鲜艳色泽,仿佛一夜间开出的红色木棉。
我很想把那个吻当作一种单纯欺侮,那种司空见惯到血液里的欺侮。
可她的眼睛说:不是
一个女人吻另一个女人,一个绑架者吻一个人质,一个敌人吻一个敌人——仅仅是因为疼痛需要转移注意力?
天亮以前,我以为黑暗能帮助思考,
原来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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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没有发生预想的谈判或是严刑拷打,她甚至没有再出现,我几乎疑心她忘记。
傍晚时分有人送来巨型包裹,全是衣物。颜色质地款式简洁不花俏,各种外套毛衣裤子家居服甚至袜子一应俱全,并且几乎都是我会买的风格。
这是否说明她打算与我持久战?
底下还有若干华美锦盒,打开一看竟是内衣——华丽颜色性感式样令我不觉皱眉,翻一翻标牌,尺寸居然毫厘不差?
不觉抱紧双臂,那双眼睛似能穿透层层布料看进去,被人觊觎身体的感觉,并不好。
我决定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