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景卿）》夜的佚名

2、第 2 章

　　蜀山无极阁。

　　“常胤，这雪下了多久了？”我望向天空，看着那飞扬的雪花，。

　　“回掌门师兄，怕是有半个多月了吧，上山的路已经被掩埋了，山下饥民也越来越多。”

　　“常胤你带一些师兄弟们下山帮助百姓渡寒吧。”轻叹一声，这雪虽美丽，但还是给百姓带去了无可避免的灾难。

　　“是，掌门师兄。”常胤拱手，“那我先去准备了。”

　　“好，你去吧。”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常胤已经成长成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了，纵使我离开，他也可以管理好蜀山吧……想到这里，不由自嘲，长卿，你不会离开蜀山，想这些又是为何呢……

　　感觉他的离开，我用法力关上了门，站在窗口，许久。

　　“景兄弟……”不知为何，又想起他，最近经常会想起过去，这是即将成仙的征兆么？可是，我心中有一个人，这样能成仙吗？只怕又是要让师尊他们失望了吧……

　　“长卿，放手吧……”耳畔回响着紫萱那天说的话，紫萱，放手，谈何容易，三生三世的情缘，岂能说忘就忘，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忘记，也不能放手，紫萱对不起，即使只有我一个人记着这爱，我也舍不得放开，就算永远都得不到回应，那又如何呢……对景兄弟，我怕是永远忘不了吧……

　　走出蜀山正殿，恍惚间竟来到蜀道前，积雪几乎覆盖了所有，再也找不到当时他背自己的上山的路了。

　　景兄弟，还记得吗？当时，你背我上蜀山，费劲千辛万苦，甚至因我差点丢了性命，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和你不仅仅再是普通朋友，将要牵绊一生，只是，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羁绊。

　　后来我们一起下山，我很无措，因为我将离开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蜀山，虽然我表面那么镇定，但是其实我心里很乱。不过，幸好有你，不知道为什么，和你一起的时候，我会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很安心，似乎只要有你在，什么都不用担心，那时，我就在想，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那样的一个人。你说你依赖我，我又何尝不是呢……

　　差点忘了，寻找土灵珠那次，也是我第一次遇见紫萱那次，我的心很乱，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想若是你在一定可以告诉我怎么办的吧。

　　直至今日，我总还是会感到恍惚，在无人的时候叫出你的名字，反应过来才知道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你看到了会不会觉得我很傻呢？忘记了，你不会看到的。

　　逆雪御剑，我站在山顶，看向陡峻的深渊，心里念着你的名字。

　　终究是要错过了吧，只怕若是我真成仙，今生今世，来生来世，再无可能。

　　“掌门师兄，我下山时碰到雪见姑娘，她要我带她来见你，说是有急事找你。”刚离去不久的常胤在蜀山顶找到了长卿。

　　“雪见姑娘？她找我有何事？”长卿疑惑，现在雪见姑娘应该是和景兄弟一起吧，怎么会突然来找我，是为了景兄弟么？怕是他们又吵起来了吧，但是，不知为何长卿的心慌了起来。

　　“我问她，她说要当面跟掌门师兄说，我只好把她带来了，现在就在无极阁等你。”常胤又道，心中不解，曾几次见过那位雪见姑娘，她似乎是个快乐的人，这次相见她的脸色却甚是难看，当时本不想带她回来，因为景天，只是……最后还是心软了，只希望掌门师兄不要因此发生什么事为好。

　　长卿回望了远山，心中默念经文。还是不要再见了吧，他们的事还是他们自己解决，我始终是个外人，又能真的帮到什么呢……

　　“帮我回绝吧，告诉雪见姑娘，对景兄弟多多多忍让，下次有机会，我会跟景兄弟说说的。”

　　“长卿大侠，我知道你在这里，请你出来见我……”风雪中远方传来模糊而熟悉的女子的声音，“你若不出来，我就不走……”

　　“罢了，我去见她吧。”长卿无奈，他是知道她的，若自己不出现，她恐怕不会就此罢休吧，只要不见他，其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消片刻，蜀山无极阁前一白色身影飘然落下，与雪中的红衣女子相映成辉。

　　“雪见姑娘，恕长卿直言，你们的家务事长卿不该插手，而且你不该轻易出走，上蜀山，最近风雪肆虐，若不是常胤遇见你，你冒然上山，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景兄弟交代。”长卿皱眉，说实话，他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就像遇上景天一样，他，总是无法狠心回绝，但终究是不同的，他可以故意避开她，可是对景天呢？他没有自信那样做。

　　“长卿大侠，这件事你可以帮上忙，而且非你不可。”雪见急匆匆地跑上前。

　　“对不起，雪见姑娘，长卿还有要事，我会吩咐他们把你送下山的。”

　　“长卿大侠，最近菜牙很不对劲……长卿大侠，你去看看他吧！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雪见拉住转身正要走进无极阁的长卿。

　　“雪见姑娘……你都没有办法，长卿又能帮到什么呢？”长卿侧身看向面前的女子，面色苍白，神色憔悴，全然没有了过去的神采飞扬，此刻她显得那么无助。

　　她是爱他的吧……长卿想。他不忍拒绝她，但他更不能答应她，若让自己见到景天，他情何以堪，他如何自持。既然决定要断，那就断的干净，不要让自己有反悔的机会。

　　长卿定了定心神，抽回了被扯住的衣袖。

　　“他快死了！！！”雪见绝望地喊道，“长卿大侠，你知道吗？菜牙他，他快死了……”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

　　“虽然他不说，可是我知道。长卿大侠，我求你，你忍心不去看他？你忍心让他带着遗憾走吗？”

　　“你说什么……”长卿忘记了要推开面前的门，双手堪堪停在半空，身子硬生生定在无极阁门前，忘记了转身去看身后的女子。

　　“他快死了，他喝醉时候我听出来的……”半晌，传来雪见细弱纹丝的哽咽声音。

　　“酒后胡言，怎能轻信。”长卿恢复常色，语气冰冷回道。心中挣扎，怎么可能，分离时景兄弟明明好好的，不可能会死。长卿，你不能动摇，你不能，你是蜀山掌门，你有自己的责任，你和他今生再无可能，他有雪见姑娘，他应该也是爱她的吧，你怎可插入他们之间，自己一个人陷落就够了，自己一个人爱着就够了……

　　“我何必骗你……我从来没有看过菜牙这样，他无论多痛苦多悲伤，他都不会掉一滴眼泪，可是……可是，那天，他居然流泪了，一向不哭的他居然会落泪。他把我们的名字一个个叫过去，一个个地道别。然后一边无声的流泪，一边灌酒，近乎发疯似地喝。他以前也爱喝酒，但其实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醉过，那天，他真醉了。如果不是他醉了，也许他永远不会告诉让我们知道，直到他离开……”雪见抬头想继续说，可目及之处，哪里还有对方的身影。

　　他果然也是在意他的。雪见心下黯然，口中喃喃：“死菜牙，看本姑娘多好，一直被你骗了不说，还帮你求我的情敌你爱的人去看你，我多好……不要本姑娘是你的损失！！！死菜牙……”嘴角生出一丝苦笑，继续自言自语，“明明爱着长卿大侠，却什么也不说，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在你身边呆那么久，我会看不出来你心里还有别人吗？只是我没想到，你心里的那人居然是长卿大侠。他是男人，他是男人啊……”

　　“死菜牙，你以为本姑娘永远都是神经大条吗？那天，我听清了，你想要叫长卿大侠的……我到那天为止，仍然心甘情愿被你骗，只是现在，我连欺骗自己都没办法了……你要我怎么办……”

　　“死菜牙，你怎么可以这样骗我，这样骗自己，怎么可以！！”顷刻间，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