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
冯胜下山前，江湖行走过的同门友情提醒，如今世道太平，他们这行讨饭不易。
但冯胜自恃与他这种坑蒙拐骗的极品有别，下山的时候嚣张跋扈。
现在，他好像撞见一个更跋扈的极品。
“你来？”冯胜给气笑了，“那我走？”
“你别走，走了心里也不服，指不定四处败坏我名声。”
严余煞有介事，冯胜面部扭曲。
骆淮的劝阻没出口就哑火了，只能在原地尴尬地赔笑，冯胜见他不说话，更是火冒，但还没酝酿出更尖酸刻薄的攻击，严余已经给他铺好台阶：
“你也是吃这碗饭的，知道菜鸡出手会给事主还有周围的人造成多大危险，没准自己的命也得赔进去，当然，如果菜鸡就是你本人的话，当我刚才没说..”
冯胜脸都绿了，浑身直抖，这台阶一下踏马直通地心。
“呸！哪来的毛没长齐的逼崽子，你师父是谁，让他来跟我说话！”
他快顾不得自己老前辈的架子了，立马就想让他看看名门正派的专业素养。
“我认真的，”
严余抱着膀子看池子边趴着的人鱼，师父他老人家把他从徒弟提到亲儿子的地位，虽然有些胡闹，但效果让人心暖，于是闲闲道：
“就你这三瓜两枣的功夫，也亏没激怒它，否则今夜过后，这一屋留不下一个活口。”
冯胜能信这个邪？兀自冷笑：“老子可不是吓大的。”
“但你可能会被吓死。”严余大笑一声：
“我是在教你，不只救你性命，也救之后你碰到的倒霉蛋...你这样往好了说叫好心办坏事，往恶了说，可算谋财害命了，趁还能收手，收手吧...”
说的好像他就是罪魁祸首，这脏水不能忍，冯胜正欲反击，却见严余抱着膀子眯着眼像在等什么，结果没等到，兴致缺缺地改口：
“算了，开玩笑的，爱咋咋地吧，消防员都得接到电话才出警，我费什么劲...”
【知识改变命运，但知识只有在交流中才能迸发更强的生命力，这个世界的精神异术传承濒临断绝，你无法拒绝一个求知若渴的同行，请玩家严余主动搭建沟通桥梁，促进相关行业发展，现在开启教学进度条，任务奖励视教学成果而定，完成后自动获得“好为人师”奖章一枚。】
系统一气说完，然后标注“好为人师”说明：有百分之十五的几率触发人嫌狗厌光环，随机抵消“邻里皆知”功效。
总的来说，严余对系统的怠惰很不满意。
懒就算了，还阴阳怪气，这年头居然还有怕被打工仔卷死的老板？十有八九药丸。
而被定性为求知若渴的冯胜看起来恨不得撕了他的嘴，虽然严余更关心他会不会气到脑中风，如果这样，锅不会算他的吧？
于是他也不再啰嗦，下手万分凌厉，没人看清他怎么进去的，只看见床单无风自起，迅速把骆梦圆裹成人棍，而上方不足半米的地方浮出团黑云，一只白森森的手在众目睽睽下伸了出来。
“那是...”闫凯两腿发软，哆嗦着声线问冯胜。
冯胜宛如在小升初考场上碰到了线性代数，青白着一张脸，哆嗦道：
“该，该死，他把它弄醒了！”
“我妹妹呢，小圆还在那！冯叔快想办法！”
这一瞬间骆淮的焦急甚至压过恐惧，心里万分懊悔，没想到严余做事这么莽。
“他...他伸手了！”闫凯破音，但仍毅然决然地挡在众人面前。
“冯大师你想想办法啊！”老钟抓着救命稻草冯胜，火急火燎地吼。
冯胜这分钟只想弃考，哪有什么办法：
“想什么办法！先跑...”
他的声音戛然——
严余踩在床缘一把抓住从黑云里伸出来的手，借助自重往后一仰，连翻了两个跟斗，伴着凄厉的尖叫，拖出一团阴白的人形。
它的人形不稳定，像一只内部从内部沸腾的水球，随时准备爆裂，挣扎时散发着浸骨入髓的寒意。
严余也有些吃不消，他忘了自己不是游戏里身经百战的体格，一时托大，五根手指头都冻僵了。
勉力喝退众人，他硬着头皮把这玩意儿拖到外面，战斗力险些告罄，但撒手是不能撒手的，游戏里撒手就是死，心顿时一横，豁出命用身体死死压住它。
眼见体力即将不支，从天射来一道水箭，直接撕开他身下的阴气，严余来不及转头，就听唐闻渊一声厉啸，成吨重的水龙劈头盖脸，他狼狈地俯下身减小冲击，等再抬头时，那团人形阴气已被水龙卷着滚进池子。
小小的泳池翻涌的像暴风雨下怒海，人眼只能勉强捉到在池底的残影。
“队长！”严余声音发急，唐闻渊没让他担心太久，一会儿工夫，水里太平下来，他浮出水面，身边跟着浮出一个模糊的白影。
那是一个小姑娘，黑油油的刘海下一张脸臊眉耷眼的，蒙着层让人发憷的惨白，但仔细端详还算清秀。
严余一屁股坐在地上，问唐闻渊：“没事吧？”
唐闻渊摇头，一旁惊魂未定的人类迟疑着向他们靠拢，面面厮觑了一会儿，骆淮指着女鬼问：
“就是她？”
女鬼眼里的猩红还未褪完，被骆淮一指，立马凶神恶煞地瞪过去，可眼眶里滚出的泪珠子降低了这个表情的杀伤力。
唐闻渊嗤的笑了声，女鬼的悲愤更进一步，张嘴嚎啕，几个人惊悚地捂住耳朵。
“别哭了！”严余一把捂住她的嘴，口气严厉，“再哭要死人了。”
她被吓得噤声，眼里的猩红却有扩大的迹象，直到被唐闻渊拍了拍脑袋，才恹恹地垂下头。
“苏妙。”严余按唐闻渊说的给大家介绍。
女鬼点头。
缩在后面的人这才敢围观水鬼。
冯胜面子挂不住了，老不自在地想找回场子，口气就有些生硬：
“你能耐，骆梦圆还没好呢，还不快点处理掉它。”
老钟和骆淮风风火火跑屋里后冲出来，严肃道：“确实，小圆还没醒。”
老丘八闫凯的胆大概是不锈钢铸的，完全忘了刚刚的狼狈，蹲在一旁满脸好奇：
“这就是鬼？”
严余白了众人一眼，没好气问冯胜：“怎么处理？”
冯胜哼了一声，从腰间的布兜里掏出一只金光闪闪的铜铃，抬手欲摇：
“自然是尘归尘土归...你干嘛？”
“你连自己的场都看不见，这会儿摇什么铃铛。”
严余按住他的手，冯胜不知道他说的场是什么玩意儿，只顾怒目：
“厉鬼害人，她手上已有命债，活人杀人尚且偿命，鬼物害人岂能免俗，何况骆家小丫头的命还在她手上，不打散她，死的就是骆梦圆！”
“严余，那是我妹妹！”骆淮口气严厉。
“这当然是为了救你妹妹，不能让她死在这半吊子手里。”严余斜他一眼，又看向冯胜，问他：
“我问你，什么是鬼？”
冯胜冷笑：
“鬼物天地阴气所聚...”
严余一皱眉，打断他：“人死不灭是为鬼，对不对？”
冯胜没有反驳，却觉得他这形容粗浅不堪，严余不等他回答，继续道：
“神不定，心不坚，一死如灯灭，死后能做鬼的人十万里面都不一定有一个，她如果还活着，要么是你的同行，要么是某个领域的天才，她即便死了，如果寻到正确的门路，也能有所成就。”
“害人的成就？”冯胜冷嗤。
严余看着系统面板上进展缓慢的教学进度，拿出最大的耐心：
“你看她这样，还分不出是她想杀人，还是有人想借她杀人吗？！”
冯胜瞥了眼苏妙落汤鸡似的可怜样，语塞片刻，梗着脖子道：“没准这只是她装...”
“你在哪毕业的，鬼不会骗人都不知道吗？她刚刚告诉我了，不是她自己要来找骆梦圆的，不信你问。”严余抬高声音。
闫凯、骆淮、老钟三个外行一脸懵逼，小声切切：
“鬼不会骗人？”常识不是这么说的。
严余看着他们正色道：
“用现在的话说，鬼是纯粹的能量体，和人的脑电波是一个东西，人有皮囊可以进行掩饰，鬼可没有，只能进行纯粹的精神行为，这种层面的交流无法进行欺骗...”
“但鬼打墙...”闫凯若有所思，严余解释道：
“虽然无法欺骗，但它们可以利用精神力进行伪造迷惑...我讲一个故事和我欺骗你之间有本质的区别，所以当你遇到鬼打墙类似的精神幻境，只要能抓到当事鬼，当面问它该怎么出去，它也会老老实实告诉你。”
当然，成熟的鬼也有不告诉你的能力，这点严余懒得说。
冯胜想说你放屁，但他从来没有抓到过当事鬼，也只见过严余一个办到的，话就说不出口，索性摆烂：
“但是，骆二丫都这样了，你说怎么办！”
这才是重点，骆淮严肃。
严余盯了这群脑神经堵塞的患者片刻，叹气：“找到驭鬼者。”
“你是说她背后还有...”
所有人恍然，严余却没点到即止，对冯胜说：
“你知道做鬼不易，归根到底是因为人的精神活动在大脑里是量子层面的运动。
单个量子受到巨大的能量冲击会发生能级跃迁从而改变形态，所以能量要从微观迈向宏观，即实现量变到质变所需的能量格外庞大。‘灵魂’是能量的一种体现形式，要摆脱□□支撑实现到另一个形态的跨越就需要更庞大的能量，这种能量有可能来自于个体内部的储藏，也可能是外部的冲击，所以有先天鬼和后天鬼的区别，但不管哪种都是幸运极致的存在。
因此，驭鬼的难度等级不啻于让一个普通人原地灵魂出窍，古往今来传说不少，但真正做到的人少之又少，压根不是你们那些破书里面写的拿精血或者人命养小鬼那么简单，这是技术壁垒，基础理论的突破以及世界观的重建...”
系统商城里面也有这样的商品，却只是残卷，且有主神难得的良心说明：真假难辨。
主神系统都不一定有的东西居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严余不得不严阵以待。
“你刚才在房里织的能量网目的是聚集能量以改变或约束‘鬼’的形态，但类似肌肉发力方式或者三角稳定结构这样的模型，正确而无用，因为缺少核心，而且不知道谁教你的用鸡血狗血来画，臭的要死不说还不一定有马克笔有用。”
冯胜虽然不理解，但不妨碍他一边云里雾里一边觉得有点道理，希望他慢一点解释概念，却不想对面的人根本不给他插嘴的机会：
“可以这么说，能量网好比一个大型粒子加速器，你把它修好却不给它供能，就不怪它不起作用。
鬼是纯能量形态，你要影响、捕捉甚至消灭它就相当于要在量子层面用庞大的能量冲击，使得它内部的量子云发生能级跃迁，坍缩到宏观世界...”
“什...什么鬼...”冯胜目瞪口呆，长年蜗居深山的他被一口一个加速器，一口一个能量跃迁震得说不出话来。
“就是说...这个世界只有一条铁律，你修仙也好，捉鬼也罢，必须遵守它。”
铁律两个字听懂了，冯胜目光如炬：“什么铁律？”
“E=MC??。”
严余不顾对面一脸魂飞魄散，继续道：
“还有那个铃铛，一样的问题，空有模型没有核心，使用者能量不足，再好的机器也是白搭，就跟没通电一样。”
填鸭完毕，严余满意地看着面板上拉满的教学进度，系统提示上线：
【恭喜玩家严余完成精神系基础教学科普篇，奖励积分三百点，现在开放系统商城服务。】
教学居然都有三百点，是系统变得慷慨了还是这个世界膨胀了？
严余看了商城一眼，发现还是熟悉的模样，便没有纠结这一点，左右好过一穷二白，心满意足地为这次教学活动画下句点：
“总而言之，我们知道了驭鬼的难度，也知道有一个能驭鬼的家伙存在，还知道苏妙这丫头片子被人当枪使，所以应该怎么办呢？”
“找到那个人。”骆淮和老钟一脸坚定。
“...”严余深沉地看了看他们，“怎么找？”
“不是，你还没有说该怎么办？怎么充能之类的...”冯胜不干了，他还没跟上进度。
严余不看他，问骆淮：“之前这半吊子都烧了什么？”
骆淮和老钟对视一眼，没给出答案——那可太多了，他家险些变成垃圾焚烧厂。
严余拍了拍他的肩，指着水里泡着的水鬼：
“这家伙我带走，能一定程度阻绝她对你妹妹的影响，但治标不治本，她的精神状况不稳定，一不小心很容易狂化，再次回到你妹妹这里，而且就算我们看的好，保不齐她背后的家伙送另一只来。
所以...赶紧统计一下之前烧了什么，里面一定有驭鬼的媒介，媒介不是简单就能烧掉的，搞不好会突然出现在你们没有防备的地方，哦对了，等你妹妹醒了，记得问问她有没有得罪谁。”
“那她现在...”骆淮仍没放心。
“暂时保住命了，虽然没有彻底解决，但我支持分期付款...你也看到了，我有这么大条鱼要养呢。”严余笑眯眯地说。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