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劝你耗子尾汁》非之雪

43、肖府

　　肖夫人的马车绝尘而去，肖白便和秦未双慢慢地走回到肖家。

　　肖府红漆大门前坐着两只石狮，显得非常气派，门前站着肖夫人的贴身丫鬟羽儿，见到肖白和秦未双到了，赶紧迎了上去。

　　肖白心知，一定是他娘让等的。

　　他老娘自己迫不及待想要看秦未双，又放不下架子，要不现在站在门口的就是尊贵的肖夫人了。

　　“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羽儿赶紧上前，她受到肖夫人传染，也是等的焦急，“秦小姐的鞋袜本来就湿了，你还让她走回来，哎呀真是的！”

　　羽儿伶牙俐齿，跟在肖夫人身旁惯了，经常会说出肖夫人本来想说，但是碍于身份不能说的话，或者不可做的事。

　　她忙上前拉起秦未双的手，拽着就往府里进。

　　秦未双还有点没适应过来，回头求助似的看了肖白一眼，肖白给了个肯定的眼神，让她放心跟着去了。

　　进得肖府，才发现肖府竟比不上范府大，布局紧凑，不过视觉上却显得宽敞。

　　来到肖夫人的主院，羽儿便连门也忘了敲，直接进了门，喊道：“夫人，夫人，秦未双来了！”

　　正在蒲团前捻着佛珠压制心中焦急的肖夫人，手上动作突然一顿，慌忙将佛珠和木鱼放下，来到前厅坐在首位上。

　　整了整衣衫，收敛起神色。

　　一副并无所谓的模样，可看起来总有几分装模作样。

　　羽儿拉着秦未双来到肖夫人身前，喜道：“秦姑娘来了！”

　　肖夫人心中也是一喜，只不过面色端庄安详，不露声色。她端起一杯茶，自顾自喝了一口，方才幽幽地抬起薄薄的眼皮，看了秦未双一眼。

　　秦未双忙上前道：“未双拜见夫人。”

　　行了一礼，礼节端正，比安凌的世家小姐，名门闺秀还要周全。

　　肖夫人心中比较满意，礼节好说明家教好，家教好说明人品也不会错。

　　她挑人最看重的就是品德，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给肖白把关，而且标准严厉。

　　头等的要求就是品行过关，其次便是相貌，最末才是家世。

　　肖夫人一直认为，人品才是家族兴旺的关键。

　　从前那些介绍来的姑娘，有的家世好，相貌不行；有的相貌好，人品却不行。便是没有一个入得了肖夫人的眼。

　　她这边要求严苛已经吓跑了一众媒人，那边肖白却也是情窦未开，一直也不知道情为何物，一天到晚只知道围着案情转，从来不近女色。

　　儿子是块木头，亲娘又是个冰碴。

　　安凌的媒人都怕了这一家，再也不介绍合适的姑娘了。

　　可肖夫人又求媳心切，所以养成了日日拜佛的好习惯。

　　她私以为自己拜佛起了奇效，从不开窍的肖白竟然开了窍，领回来一个如花似玉，端庄持重的姑娘。

　　她心里都快乐出花了，不过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最重要的人品这一关她还没有考察。

　　肖夫人放下茶杯，吩咐羽儿道：“请秦姑娘去里间，那有准备好的鞋袜，让秦姑娘换上。”

　　羽儿称是，便带着秦未双来到里间，正要服侍秦未双脱换，秦未双忙道：“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羽儿自觉失职，便强烈要求服侍，秦未双态度坚决果断，羽儿无论如何也拗不过，只好把干净的鞋袜递到秦未双身侧，安静地侍立一旁。

　　换好后秦未双和羽儿从里间出来，肖夫人令其落了座。

　　秦未双忐忑地坐下去，看着肖府的一切，虽看着装饰简单朴素，可不管是椅子还是鞋袜，质感和舒适度都要比范府强上许多倍。

　　或许这就是安凌吧，外表极尽低调，可内里的品质却非比寻常。

　　安凌的大户寻得不是面子，而是里子。

　　肖夫人又让羽儿上茶，羽儿将茶放到秦未双的桌子上，便站去肖夫人身侧侍立，低眉垂眼，完全看不出刚才口无遮拦的样子。

　　这里的丫鬟也是，用的少，只用尽心尽力，恪尽职守的。
　　即便这丫鬟口无遮拦，可却也是在说肖夫人心里想的话。

　　如今肖夫人在此，她便不说了。

　　不知怎么，秦未双在这里，一开始的忐忑渐渐变成了心安，心中似乎没有范府那么谨慎和沉重了。

　　面前的肖夫人一脸威容，可秦未双总觉得那张脸下面藏了一张和善可亲的脸。

　　这又不像范府，人人面上带笑，笑容背后却是狰狞。

　　肖夫人这时候终于得空仔细端详秦未双了，越是细看就越觉得秦未双明艳照人，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即便低垂着，也藏不住里面的明澈和清灵。

　　真是一张好面相，不止沦落到风尘艳俗，又没有高贵到不近人情，就是这样的恰到好处，看着她的脸，就觉得春风拂面，让人心情舒畅。

　　这丫头若是进了府，成为一家人，她日日看着，那可真是养眼了。

　　秦未双感受到那炙热的目光，微微别过了头，有点尴尬。

　　为了化解，她便开口道：“多谢夫人照拂，夫人替未双找的鞋子正和脚。”

　　肖夫人心中一笑，面上仍是不露，道：“小事一件，不足挂齿。”

　　又看着秦未双的侧颜有些出神，片刻方才回过神来，问道：“你是黎城人吗？府上是做什么的？”

　　“我不是黎城人，我是文成县人，”秦未双如实回答，“因父母亡故，无依无靠，父亲嘱姑母抚养我一年，待及笄后为我觅得良婿。姑母是黎城范府的妾室，故而寄居在范府。后来便遇到了小白，他去范府应征……”

　　秦未双停了下来，若是把肖白做丫鬟的事情告诉肖夫人，恐怕不妥。若是把肖白一直伺候她的事说出来，恐怕肖夫人会当场发火。

　　听着听着没了声音，肖夫人抬起眼睛，示意让秦未双说下去。

　　这时候肖白到了，接着秦未双的话音道：我去范府应征小厮，便于查案。可奈何范府没有小厮的空缺，只有丫鬟的，所以我就男扮女装，给秦未双当丫鬟去了！”

　　肖夫人脸色瞬间变化，又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你在范府给秦姑娘做丫鬟，侍候她吗？”

　　肖白非常不要面子的点了点头。

　　秦未双觉得大事不好，还想替肖白说两句。那一边肖夫人已经忍不住，大笑起来。

　　肖白闭上眼睛，一脸无奈，他不想被亲娘嘲笑，可是他更不想秦未双尴尬。

　　无视母亲的笑声，肖白补充道：“虽然儿子男扮女装，不过秦未双一直毫不知情，是最近案情即将收尾，这才告诉了她。”

　　肖夫人却是跳不出儿子男扮女装这个槛了，堪堪止住了笑声，问道：“我的好儿子，你为了查案竟变成了我的好女儿，你说，我这为娘的该如何自处啊？若是安凌也贵人们知道了这件事，他们该如何是好？唐唐大理寺少卿，竟去做了这等黑事？”

　　肖白黑了脸，“只要你不说，安凌就不会有人知道，除非你想置我于死地。”

　　一听这句话，肖夫人立刻端正态度，强调道：“为娘怎么会置你于死地，太严重了。”忽然又忍不住笑道，“只不过会被嘲笑而已！”

　　说着又是一阵大笑，羽儿受到了传染，也哈哈大笑起来。

　　主仆两个好像安上了齿轮，一个转动后另一个也跟着疯狂转动不止，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肖白的脸色越来越黑，他看着自己老娘的反应，是不把他的丑事宣扬出去，就不是他的老娘了。

　　秦未双却在这次谈话中抓住了关键词，“少卿”，原来肖白是大理寺的少卿，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居高位了。

　　一个少卿的丑事被宣扬出去，有弊无利，秦未双赶紧制止肖夫人道：“肖夫人，小白为了报案夙兴夜寐，寝食难安，男扮女装实属无奈之举，绝没有什么可笑的，而且他这样做也都是为了救下那一群无辜的女孩。还请夫人严肃看待此事，莫要再笑了。”

　　肖夫人不由自主地看向秦未双，这丫头不怎么做声，不过一说话却又如此条理清晰。

　　不禁更加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