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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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拜我为师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云隐观是不问弟子的来处和归处的。他离开这里，想必是有不得不去完成的重要之事。”玉真道，她语气坚定，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沉静面容，眼神却有一丝微微的闪烁。
这一丝微微的闪烁也被顾音若看在了眼里，可她此刻，却并没有继续追问的心情。时至今日，她早该明白，人生于世间，不过是万里长空中一片漂浮的云朵，聚散离合本是常态，若有人能一直陪伴在身侧，那便是人生一大难得幸事。想到这里，她望了望躺在床上的苏怀瑾，心中只有幸福与心安。
顾音若在玉真的督促下喝完了粥，这会儿好似想起了什么，“师父，楚越去哪儿了？”今日她一心皆在苏怀瑾身上，竟是忘了自午后起便没再见到楚越了。
“你说的是与你们一同过来的那个年轻人么？他午后便出去追查刺客了，回来的时候见你在照顾陆公子，担心今日行刺之人找到这里，便和那几个与你们同行的随从在进山的入口处把守着。”玉真道。
顾音若这便点了点头，长舒了一口气，有楚越在，她便也放心了。与玉真又寒暄几句后，便各自歇息了。
这一夜很是漫长，顾音若在苏怀瑾身侧轻轻躺下，密切注视着他的情况，后半夜，苏怀瑾又开始发烧起来，顾音若便打湿了布巾为他退烧，只待他烧又退了些，她方才再次躺下，将他侧身拥在自己怀中，折腾了一整日，由于万分疲惫，终于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苏怀瑾幽幽转醒，视线中出现了顾音若模糊的影子，而后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熟悉的脸庞，眉如远山，樱唇轻抿，在眼前，亦在心里。自己竟是与这丫头同床共枕、还被她抱着睡觉了么？本能地想动一下身子，胸口剧烈而窒息的疼痛霎时如排山倒海般袭来，他只觉呼吸困难，意识再次陷入模糊。
顾音若感受到了怀中的动静，因着担心苏怀瑾，她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这便立刻清醒了过来，望着苏怀瑾眸子微睁、秀眉紧锁，呼吸也有些急促，“哥哥，你醒啦！你伤得很重，快好好躺着。”她一面说着，一面在他身后垫上了软枕，让他保持侧躺的姿势，而后轻抚他后背无伤之处，帮他顺气。
“我……这是……在哪儿？”他此刻说话十分吃力，半晌，才说出这几个字。
“这里是云隐观，我从前的房间，”顾音若道，“哥哥，以后，可不可以别再不由分说地挡在我前面？”顾音若见他醒了，本该十分欢喜，可见他这般难受而憔悴的模样，她实在欢喜不起来。
“无事的……稍养几日，也就好了……”苏怀瑾缓缓道，中气不足的声音里语气却十分平静，望着她露出一抹不太明显的笑意，“那箭……明显是冲你来的……我说过会帮你爹翻案……便要好好保护你…..”苏怀瑾说完，确认顾音若无事，心中倒是欢喜起来，见她乌黑秀发迤逦在白皙秀美的颈侧，却感觉一丝力气也没有，根本连手都无法抬起来。
“哥哥！”顾音若听闻他这么说，好不容易忍住的泪，再次决堤，“你身子不好，你知不知道，这一箭可能会要了你的命？可若中箭的是我，我身子比你康健，又会医术，我不会有性命之虞。”顾音若道，语气又是责备又是心疼，最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顷刻间已是泪如雨下，又道：“你什么时候，能为自己多考虑一下？”
苏怀瑾本是见不得她哭的，可此刻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他的难过中也带上了一丝隐隐的欢喜，他的姑娘，竟是为他哭了么？“无碍的……若中箭的是你……你一个姑娘家，便是没有性命之危……身上留疤了多不好……我就不一样了……”苏怀瑾说着，却在话还未说完时，一个猝不及防的吻落在了他缺乏温度的唇上。
他不禁惊讶地睁大了眼眸，或许是来不及反应，或许是疼痛乏力，却并未挣脱这个吻。这是他们这些日子以来，顾音若第一次在非喂药于他的情况下，吻上他的唇。
这唇又干又涩，便是从唇瓣的触感也能探知它的主人身子不好，感受到苏怀瑾呼吸有些困难，顾音若便只是蜻蜓点水，而后放开了这个吻。
苏怀瑾苍白的脸庞不禁又开始微微泛红，正欲说些什么，却见顾音若抢先道：“哥哥伤得很重，就别再说话了，好好休息吧。”她一面说着，一面再次扶他在床上躺好，而后轻轻解开他的衣襟，检查他的伤口。确认伤口没有崩裂开来，便拿来纱布、药膏为他换药。
苏怀瑾此刻伤口痛得厉害，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只能由着她这么“摆弄”自己，方才的吻，他并不抵触，反而很是欢喜，他此刻只觉迷迷糊糊中，一切都不真实起来，他好似又回到了曾经以“陆瑾”的身份面对她的时候，就如宫外寻常男子一般，感受着人世间最平常的欢喜与幸福。
忽然，一阵剧烈起来的疼痛又将他带回了现实，他整个身子不禁再次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哥哥疼么？是音若不好，弄疼你了。”顾音若正在给他换药，知定是弄痛了他的伤口，很是自责。
“无事的……不疼……”苏怀瑾还在回味方才那个吻，可惜，梦终究还是要醒过来，这丫头对他的情意早已隐藏不住了，可他，还没准备好如何以这样的身份和身子面对她，便是暂且不论这些，想起今日险境和那日裴岩入狱前后的种种疑点，纵使沉着冷静如他，也开始对前路生出了一丝迷惘。
“哥哥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顾音若知道他已快一日没有进食，身子这么虚弱，不吃点东西可不好。
“我不饿……我若是饿了，会同你说的。”苏怀瑾望着她，眼中神色亦是温柔。
“好，要不哥哥再睡一会儿吧？”顾音若道。
“我想音若……陪我说说话。”苏怀瑾道。
“可是哥哥现在要多休息，有什么话，等你好些了，我们再说吧。”顾音若此刻也有许多话想同他说，却终究还是咽了回去，毕竟什么也没有他的身体重要。
“音若……你对我……真的是那般情意么？”苏怀瑾并不再与她说起旁的，却是终于开口问道，他始终还是不相信，这丫头知晓了他的身份，见识到了他的病弱不堪，还会喜欢这样的他。
“当然是真的了！哥哥难道不相信音若对你的心意么？”顾音若忙道。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信我自己。这样的我……你喜欢我什么？”苏怀瑾说到这里，又将头埋得很低，不敢去看向她明亮的眼眸。
“当年与哥哥初相识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世上怎会有这般美好的郎君？不仅长得好看，气质温润，还出手仗义，学识渊博。我知道哥哥还有顾虑，可内臣只是一种职业，就如同这世间，有人读书科考，有人习武从军，有人栽树种粮，有人开店经商，都只是一种营生罢了。只是因着这份营生的特殊，比旁人多经历了些苦难与来自他人的非议，哥哥与旁人，没什么不同，论及才华品行，哥哥亦是世间最好，音若不喜欢你，喜欢谁？”顾音若说着，知他心思细腻敏感，故而并未提起他这些日子为她做过些什么，不想让他因此认为，她是因那感激才对他生出爱怜。
这一席话说得苏怀瑾心中动容，听闻她说的话，想起自己已然远去的科考梦，难过的同时却也欢喜，他想用自己的一生去护着她，却不想，自己也早已成为她一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哥哥别难过了，你好好养伤，音若也会护着你的，”顾音若在他身畔坐下，轻抚他的背脊，“哥哥，喜欢音若么？”她开始明知故问，有时候即便所有的行动都在说明一个事实，却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那句话。
苏怀瑾心中五味杂陈，却终究还是欢喜盖过了其他，本想继续逃避，却发现已无处可逃。空气中氤氲着阵阵桂花的甜香，被风吹进了屋子里，一如当年。他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缓缓道：“喜欢啊……早在与你相识后不久……我就喜欢你……可你这丫头太纯粹善良，不知人间险恶，有时候脑子还不太灵光……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女孩这么单纯直率……以后若是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啊……”
这一席话撞击着顾音若的耳膜，如若不是考虑到苏怀瑾身子还伤着，她怕是会要求他大声再说一遍了，不过现在这般，她已很是满足，“音若哪里脑子不灵光了？音若早已长大，不能一直让哥哥保护了，以后，音若也要护着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2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