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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梅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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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茗端了一杯茶回来,秦绾宁站在一侧摆.弄着桃花枝叶,还不忘问道:“这是什么品种?”
“哎呦,姑娘可真问到小的了,小的只管种,不知是何品种。”小厮随口说了一句。
两人相距几步远,伸手也碰不到,竹茗这才放心,将手中的水杯递了过去。秦绾宁接过小小地饮了一口,俯身又摆弄着桃枝,照旧不语。
竹茗依旧注意着小厮,未曾察觉到秦绾宁的发髻。
栽种结束后,小厮秉持着礼数,与竹茗说笑了几句后才离开。
桃树就在梅花旁边,梅花前几日就已凋零,本已孤零零地,今日又多了一桃树,算作有伴了。
秦绾宁围着桃花转了两圈,露出满意的笑容,望着空中的日头,道:“时辰不早,我去睡会儿。”
竹茗点了点头,目送她回屋里。
那厢出去的小厮不断拍着自己的胸口,老虎嘴里拔牙,当真是险之又险,好在秦姑娘万分从容。
当时秦姑娘若半分不自在,他指不定就要脑袋搬家了。
出了内院后,他回到外间同自己的同伴说话,这里的月例多,同样,也很危险。他们一群几十人住在外院,说是外院,也不过是那间屋舍的外面罢了。
因为在宫廷里是不存在外院一说。
小厮叫念来,入宫不到半年,在众人眼中就是一憨厚的小内侍,得了天大的‘福分’才送进这间不知名的宫殿内。
几十人围着一女子转,太子藏人太深。
念来身上都泥土,将自己清洗干净后,外间就送了饭食进来,与寻常一样,三菜一汤水,够吃又鲜美。
念来饿了,狠狠地吃了四大碗饭,吃完以后,同伴欺负他是新人,就喊着让他收拾残羹。念来高兴地应了,同伴都笑话他不长脑子,擦洗有什么好高兴的。
吃过饭以后,念来将碗筷都收拾好,匆匆往食盒里面塞了点东西,递出去的时候格外小心。
外间的内侍收到食盒后严谨地查看一番,见没有夹带,就直接送去膳房清洗。
每日一样的操作,两年来没有出过差错。
等人走后,念来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左右看了一眼,没有人。
外间的人吃过饭,院子里的厨房也做好了秦绾宁的吃食,竹茗接过后试吃,确保无恙才送去秦姑娘面前。
秦绾宁睡在小榻上,乌黑如瀑的青丝散在榻沿,她睁开眼睛,那只簪子早就被她放在了妆盒里,那簪子是她送给故人的。
未曾想,故人竟回来送还她。
故人知晓她被困此地,想救她出去?
萧宴如今大权在握,杀名赫赫,谁又会是他的对手?
秦绾宁仰望神色的屋顶,玉颈微扬,锁骨处露在空气中,雪白的肌肤上染着一朵红梅,旖旎缠绵。
竹茗进屋恰好见此情景,羞得低眸,“姑娘,该用膳了。”
“嗯。”秦绾宁垂眸,黑黢黢的眼眸里闪着幽深的光,木然地坐起身。对面的竹茗平复自己的心情后,微微抬眸,面前的姑娘肌肤胜雪,两腮粉红若桃花,妍妍莹润,但那双眼睛死气沉沉。若是一副美人画,那就是丹青手最大的败笔。
明明容貌惊人,偏偏被困囚笼内。
秦绾宁依旧赤足走了出去,珠帘掀开之际,脚步忽然顿住。
天杀的萧宴又来了。
身后的竹茗也跟着急刹住脚步,抬头去看,惊得立即退出去。
“阿绾今日见了外人。”萧宴坐在食案前,简单一句话就有了令人生畏的锋锐气势。
秦绾宁倒吸一口冷气,站在原地,没有近前,萧宴今日一身素净袍服,腰无配饰,可他身上有一股无人让人忽视的气质。
金陵城内的郎君爱美貌,穿着尤为在意,穿着都是择富贵的来穿,花纹配色乃至配饰,都是好的,旁人见了都会称赞一句精致风雅。而萧宴今日偏偏例外,袍服是素的,并不像是一国太子该有的衣饰。
秦绾宁驻足,却在想外间可是有丧?
若无丧事,萧宴断不会穿这身衣物。
“阿绾,我在想你与那名小厮说了什么话。”萧宴笑着,唇角噙着一抹笑,对面的女子眉眼昳丽,青丝如绸,美则美矣,却少了一股生气。
想到生气,他屏住了呼吸。
秦绾宁心中忐忑,畏惧萧宴的心思被狠狠压了下去,故作从容,道:“问了几句桃花,你怎地过来了?”
她抬起脚,缓步至萧宴一侧,欲坐下的时候萧宴长臂一捞,将她扣入怀里。
炙热的温度烫得秦绾宁浑身一颤。
萧宴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蹭着她的颈侧,“你怎地又喜欢桃花?”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我就想知道这座囚笼里的桃花开了没有。”秦绾宁忍着颤栗,颈侧阵阵湿热,她感受到了萧宴身体的炙热。
男人的身体与女人不一样。
萧宴感觉到了怀中人的颤栗与僵硬,如今的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很多女人都会投怀送抱,也唯独秦绾宁敢这么抵触。
但他不介意,笼中雀罢了,不高兴也得忍着。
女人离了男人注定会活不下去。
他慢慢地亲吻着她,颈间肌肤娇嫩,又透着一股令人发疯的清香,“阿绾想看桃花也是不难,不过孤来是想告诉你,太子妃死了。”
秦绾宁瞳孔猛缩,死了……
萧宴慢慢告诉她:“孤叫人杀了她,因为她不听话。”
一面说,一面手紧臂间的力气,怀中人颤栗不止。
他笑说:“她竟和陛下提了要求,说在她生下孩子前不准孤纳妾,你说该不该杀呢?”
世间没有人敢威胁他,枕边人也是不成。
秦绾宁从他的话里明白过来,江氏做了太子的岳家,又恐太子借他们的名声来造势,就大胆提了不许纳妾的要求。
然而江氏算错了一点,萧宴从不喜欢受人威胁。
江氏犯了大忌!
“阿绾,你觉得孤做得对吗?”萧宴的手落在她的小腹上,微微一揉,就感觉一股炙热的温度由小腹升起,她不耐,偏偏萧宴力气大得惊人,怎么都挣脱不开。
萧宴按住她的双手,置于鼻尖嗅了嗅,“阿绾,你会听话吗?”
挣扎的人猛地一顿,脸色发白,舌头抵着牙关,萧宴是在警告她。
“阿绾,你若走了,我就会杀了你唯一的外甥,他可是你们秦家唯一的香火了。”萧宴声音轻轻柔柔,威风和煦,可听来的寒意极为渗人。
秦绾宁停止挣扎,相反,极为柔顺地靠在男人结实的胸膛。
萧宴亲吻她的耳廓,炙热的呼吸钻进她的耳朵里,就像是一根烙铁伸进去,无异于酷刑折磨。
半晌,屋内无语,只闻炙热的呼吸。
最后,萧宴松开她,并亲自盛了一碗鱼汤,道:“开江鱼,听闻极为新鲜,你且试试。”
秦绾宁乖巧地喝下,许久后才从方才的惊颤中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江氏女儿死了,你不成亲了?”
说来可笑,之前她无数次午夜梦回中她做了萧宴的正妻,可现在听闻他要娶别人,自己竟可以这么平静。
心伤够了,就不会再心疼。
“成亲,江氏有庶女,随意挑了一位,亲事定在七月。”萧宴呵呵笑了,“你在关心孤?”
秦绾宁垂眸,没有说话。
吃过饭后,萧宴就走了。
秦绾宁照旧一人躺下,萧宴很少过夜,就算留下了,翌日睁开眼睛也不见人。
收起一切思绪,她走到状台前,将妆盒打开,内心却是一阵讽刺,苦心喜欢那么久的男人却将她当作鸟儿一般困在不知名的居所。
早知今日,她就该一刀捅了萧宴,自己再自尽。
一日悄悄地过去了,东宫的红绸也在一日间撤了下去,太子着素,也算是有心了。
到了二月二这日,明华公主给东宫送了一碗长寿面,送去的内侍没有见到太子本人,但面条送去了。
明华暗自思量后,悄悄带着人在宫里转悠。
前陈留下的宫殿奢靡精致,亭台楼阁,数不胜数,当日攻城之际,宫殿有损毁,新朝初立,后妃住进来后修缮几间要住的,但是,很多宫殿都是空着的。
太子囚住绾绾,必然会去看望,偏偏出宫次数不多,可想而知其中的古怪。
明华是嫡长公主,出入自由,后妃看到她都得尊敬,在宫里走动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皇宫分前庭后苑,前面是皇帝处政之地,后苑则是后妃的寝殿,若要藏人,必然会在后苑。
明华坐着车辇,将栽种梅花的地方都走了一遍,要么荒芜要么住着后妃,并无绾绾的踪迹。
走了一圈,日落黄昏,依旧无所获。
明华落寞而归。
站在墙角下的萧宴静静地看着明华公主的车辇从面前走过,一双眸子深如寒潭,冷笑过后,转身进屋。
秦绾宁不知外间的动静,坐在窗下紧凝着萧宴的背影,等人靠近后,她迅速敛下眸子。
须臾后,萧宴走进来,将她抱起,亲切道:“阿绾,生辰可有愿望?”
愿望?秦绾宁握紧拳头,若有愿望,也是想一刀捅了萧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