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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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你还是另外请人吧，这活儿我真做不了，你妈妈那个脾气我实在是吃不消，我也伺候过不少病人，比她病得厉害得都有，没一个像她这样的……”
李随默默听着护工在电话里抱怨，末了道：“刘阿姨，我会请新的护工，不过在那之前，还请你再坚持一下，每天我再多给你100块钱。”
“唉，行吧，不过你还是快点找，我最多再待三天。”
“好，麻烦你了。”
“那个，李先生，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我觉得你妈她啊，不该急着住二院，应该先去七院看看，我不是骂她，她真的……”
李随心说我倒是想把周锦绣送精神病院呢，可人家七院不肯收啊，他对刘阿姨说：“嗯，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挂断电话，李随一转身：“卧槽！你杵我后面干嘛？”
阿King嘿嘿一笑：“我站半天了你都没发现，反应这么迟钝，典型的撸多伤脑，赶紧找个正经女朋友去。”
“啊，找着呢。”李随没跟阿King抬杠。
阿King：“刚跟谁打电话呢？看着情绪不太好啊。”
“家里的阿姨有事儿要辞职了，还得再另找个，”李随没跟任何人提过周锦绣得病的事，他往老板办公室方向努了努嘴，“那姓张的律师又来了？”
“来了，小语刚进去倒水，看见他们在对合同了，看来这事儿真要成了，”阿King微皱着眉说，“卖掉公司对老大来说肯定是好事儿，可咱们就生死难料了，谁也不知道新东家是个什么路数，就怕是个啥都不懂的过来瞎瘠薄整。”
李随“啧”了一声：“天要下雨，老板要换人，咱打工仔干好自己的活儿就行了。”
他嘴上豁达，其实心里的担忧比阿King要多。
蒋奇峰是个好老板，一直纵着他那些毛病，换了个老板未必能对他这么包容。
公司易主之后更换旧臣是常规操作，他在浮声又是一个地位不低、流量不顶、价格不便宜的存在，新老板开了他都不是没可能。
不过，就算被开了，他也不至于没饭吃，这点底气他还是有的。
李随最终还是没跟人借钱，而是做了无抵押贷款，所以他最近接了很多活儿，除了回家睡觉和例行去医院看看周锦绣，其它时间都住在棚里。
下午五点多他出棚去吃饭，正好看到蒋奇峰在送那个张律师离开。
“Sin，过来，”蒋奇峰把李随招过来，跟张律师介绍说，“这位就是我们浮声的王牌cv，Sin，他跟了我很多年了，算是我半个徒弟，Sin，这是张律师。”
李随：“张律师你好，我是Sin。”
“你好，张行简。”张行简推了推眼镜，很认真地上下打量李随。
收购浮声后所有cv的合约也要重新拟定，陈望安跟张行简点名Sin，原话是“这个人的合约都听他的”。
一个cv，怎么跟陈望安那活阎王扯上了干系？还让活阎王另眼相待？
“张律师，Sin呢，他的业务能力是数一数二的，就是有点社恐，到了人多的地方会非常不适，所以这么些年我都没安排过他在公开场合露面，”蒋奇峰笑着说，“以后还请你继续多多关照了。”
“好说，”张行简非常平易近人地看着李随道，“之后重新签约的时候你可以把你的条件提出来，我们陈总很爱惜人才，不会难为你的。”
“谢谢。”李随面露欣喜，同时朝蒋奇峰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送走张律师，蒋奇峰招呼所有人去吃饭。
浮声被卖掉了。
一个叫做陈望安的大佬以个人名义全股买下了公司。
“一开始我是真舍不得，但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彻底实现财务自由的蒋奇峰意气风发地说，“你们都放心，新老板人很不错，他不会另外派人参与公司运营，我走后潇潇升任总经理，一应工作流程和从前没有任何变化，所有人底薪上涨20%，可能有个别人的合同细则会稍微调整，但我保证大家的福利比从前只高不低，这么一说，你们是不是都得鼓掌欢送我赶快滚蛋啊？”
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几天公司里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听到蒋奇峰的话大家才定下了心。
新老板只出钱不干涉，这是一个公司被收购的最好命运。
“老大，我敬你一杯，这么多年，谢谢你。”坐在蒋奇峰旁边的李随举起酒杯。
“咱们之间不说这个，”蒋奇峰把自己半空的酒杯添满，“尽在不言中。”
二人碰杯，各自一饮而尽。
“以后有什么打算？”李随问。
“先带老婆去M国看看两个孩子，”蒋奇峰的一对双胞胎都在国外读高中，“然后去环球旅游，玩儿一阵子再说。”
李随羡慕道：“真是人生极乐呀。”
“新老板财大气粗，可能真的顾不上咱们这么小的盘子，他不干涉最好，万一让你不得劲了，你就出来，我是不能干这一行了，但我可以借钱给你，你积累这么多年，也够格出来自己单干了。”蒋奇峰嗓音压极低地说。
李随无法表达心中的感激，又敬了蒋奇峰一杯酒。
蒋奇峰没什么意外地喝多了，他按着李随的肩膀说：“崽儿啊，你刚上大学那年我就认识你了，看着你一点点长起来，我自诩阅人无数，只觉得看你最准，又最不准。这么多年，你对人对事，无一不周到，就算人民币都有人嫌它臭，你愣是没惹过半点嫌，跟个太阳似的发光发热，我总觉着啊你要不是圣人，就是个假人，谁能跟个永动机一样永远发电啊……”
李随不由笑道：“您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我骂你？我什么时候骂过你？我就算骂了你，不该吗？你那基本功，不就是我给你骂出来的？”
“是是是，您骂得好骂得妙骂得呱呱叫。”
“你骂我是青蛙？！”
“我哪敢啊。”
“哎，崽儿啊，你要好好的，如果不好，就来找我，我永远是你老大。”
“嗯，”李随嗓音微哽，“一定。”
酒深情浓，曲终人散。
李随入行后认识最久，交情最深的前辈、老师、老板、大哥，带着丰厚身价急流勇退，而李随这个打工人则继续奋斗在录音棚和去往录音棚的路上。
新老板确实没有干涉公司营业，除了张律师挨个找人重新签订合约，另有一家会计公司对接财务审计，浮声一切工作如常。
这晚李随有个直播任务，收工后就直接回家，周六堵车，他上线时已经迟到了20分钟。
好在这是个联合直播，搭档们早把场子热起来了，他一到，弹幕区霎时滚动如流星过境。
【我担天下第一：啊啊啊啊赛老师终于来啦】
【Sin大腿挂件：呜呜呜想死我赛宝宝了】
【赛花不五搭我不结婚：欢迎来到5A风景区】
【中抓海王：这是历史性的一刻，中抓圈五大总攻同框！】
【最喜欢攻音配受：Sin连录三部受，只能算0.7啦】
【笙笙爱赛赛：srds我更喜欢Sin配受，哭唧唧Sin真的好诱人】
【笙笙爱赛赛：Sin给我哭一个】
【笙笙爱赛赛给Sin送出1个猫薄荷】
【笙笙爱赛赛给Sin送出1个火腿肠】
【笙笙爱赛赛给Sin送出1个猫罐头】
李随调整好麦一抬头就看到“笙笙爱赛赛”的刷屏。
他夹着哭腔道：“呜呜呜你们这些坏人，一来就叫人家哭，还说爱我，有这么爱人的吗呜呜呜。”
弹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随挨个和搭档打招呼：“苏苏，大丁，花爷，MiuMiu，等我很久了吧。”
苏苏：“没关系，刚我们正商量呢，没有一顿饭道不了的歉，你看着办吧。”
李随：“那下播以后海底捞？”
大丁：“态度还算不错，就放过你了，今晚高架堵车了吧？听说上面出了车祸。”
李随：“是，一辆油罐车翻车了，不过幸好没有人员伤亡。”
花爷：“Sin住得离公司比较远，就算不堵车赶回家也至少一个小时，要不是今晚有直播，估计他又要住棚里了。”
这场直播是李随之前录过的一部广播剧的主创茶话会，四个搭档都是业内很有人气的cv，跟李随关系都很好，这是挨个的在帮他解释，生怕他的迟到引起粉丝不满。
MiuM：“劳模，赶快在公司附近买个房子吧。”
李随接住话茬：“是呀，我正攒钱买房子呢，只差300万，就够全款买一套公司旁边的豪宅啦！”
大丁：“那我赞助你3块，你下次给我当0。”
苏苏：“我出3.1块。”
花爷：“我出3.11。”
cv们互相捧着哏，谁都知道这是在开玩笑。
弹幕区里粉丝们除了“哈哈哈哈”，就是“Sin老师不能这么便宜。”
还有很多粉丝给李随的麦上打赏。
忽然，屏幕上炸开一个豪华特效，公屏上浮现出公告：【Cos给Sin送出1个至尊三文鱼】。
至尊三文鱼是平台直播打赏最高级别的礼物，每个价值1000元，每当有人送出至尊三文鱼，全平台都会发出公告。
而直播间的弹幕区出现了一句话——
【Cos：我给你，去买房子。】
李随张了张嘴：“谢谢这位……”
【公告：Cos给Sin送出10个至尊三文鱼】
10个至尊三文鱼，10000块！
李随愣住了，其他cv也都吃惊地短暂哑口了，只有苏苏发出一声：“哇哦，10个至尊三文鱼啊！”
【公告：Cos给Sin送出10个至尊三文鱼】
【公告：Cos给Sin送出10个至尊三文鱼】
【公告：Cos给Sin送出10个至尊三文鱼】
弹幕区疯了。
【笙笙爱赛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哪位土豪啊！】
【一入中抓深似海：膜拜！】
【dododododo：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手机】
李随终于回过神来：“这位叫Cos的朋友，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不过礼物不要再送了……”
【公告：Cos给Sin送出10个至尊三文鱼】
【公告：Cos给Sin送出10个至尊三文鱼】
【公告：Cos给Sin送出10个至尊三文鱼】
李随闭上嘴。
一个个特效就像炸在他脑海里的烟花，五彩绚烂的一片，思想空白，找不到言语。
cv圈并不大，那么黄金阵容的茶话会也只来了万把人，在至尊三文鱼霸屏后，直播间里涌进了越来越多的人。
【直播间突破5万人】
【直播间突破10万人】
忽然有粉丝说：【我们直播间上微X热搜了！】
弹幕区的内容开始复杂起来。
【抖X直播过来的，听说这里有个大佬在一掷万金？】
【这个Sin是谁啊？干什么的？】
【就见你们家在砸至尊三文鱼，砸多少了？】
【791个了！】
【我去，那不是砸了快80万了！】
【直播间突破20万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1001个三文鱼了！】
【砸100万了哇靠！爸爸爸爸你看看我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啊】
花爷是第一个恢复职业素养的：“啊，来了很多新朋友呢，大家是从其它平台热搜上过来的吗？有很多人还不知道我们这个直播间是干什么的呢，容我向大家介绍一下吧，我们是《XXXX》广播剧的主创cv，大家都很好奇的Sin是这部广播剧的主役之一，Sin，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李随：“大家好，我是Sin。”
花爷：“苏苏，大丁，MiuMiu，都出个声儿吧。”
cv们纷纷开腔。
然而弹幕区没有一个人接他们的话茬。
随着从外站涌入的人越来越多，弹幕走向越来越歪曲。
【配音演员也开始炒作了吗】
【这是王聪聪附体不泡网红泡cv了？】
【真下血本啊】
【这个人有什么作品吗？我去，男同广播剧？yue了yue了】
不过因为【公告：Cos给Sin送出10个至尊三文鱼】始终没停止刷屏，那些不太中听的话语都只如昙花一现。
也不知谁起的头，弹幕区队形逐渐统一。
【公告：Cos给Sin送出10个至尊三文鱼】
【226！】
【公告：Cos给Sin送出10个至尊三文鱼】
【227！】
【公告：Cos给Sin送出10个至尊三文鱼】
【228！】
【公告：Cos给Sin送出10个至尊三文鱼】
……
数字每跳动一下，代表着1万元人民币。
cv们极其专业地遵照着茶话会设计的话题在聊，然而弹幕区根本没人陪他们互动，弄得几人极其尴尬，最后花爷说：“Sin，唱首歌吧，答谢一下你的粉丝。”
“好啊，”李随只觉人生最高光和最社死的一刻都非此刻莫属，整个头皮都是麻的，若非有花爷几人帮衬，他甚至都想落荒而逃，他接过主麦，切进音乐，尽量语气自然，“一首《化身孤岛的鲸》送给大家，送给Cos，谢谢你的至尊三文鱼。”
婉转轻扬的前奏流泻而出。
李随捂住话筒，清了清嗓子，莫名的，手心里全是汗。
他踩着乐点开口：“我是只化身孤岛的蓝鲸，有着最巨大的身影，鱼虾在身侧穿行，也有飞鸟在背上停……”①
弹幕区队形终于有了变化。
【哇，开口跪】
【唱得真不错啊】
【难怪粉丝这么疯狂】
【Cos：很好听】
随着Cos打赏的金额越来越高，他的账号等级也在不断刷新，昵称字号越来越大，镶着bulingbuling的光带，所以他的发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得特别清楚。
李随没再去看弹幕，把注意力都投入进歌曲：“你的衣衫破旧，而歌声却温柔，陪我漫无目的地四处漂流，我的背脊如荒丘，而你却微笑摆首，把它当成整个宇宙……”
当李随完整地唱完一首歌，弹幕上打出了齐齐一排：
【300！】
Sin说他差300万就能全款买一套房。
Cos说：“我给你，去买房子”。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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