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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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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国L市,凌晨三点,某高级公寓。
沈青霜被客厅里的动静吵醒,出来一看,被陈望安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陈望安身上的T恤破成条,脸上、手臂上全是伤,糊满了血和泥,正坐在地板上,拿着瓶双氧水面无表情地往胳膊上一个很大很深的伤口上喷。
“你又跟谁打架了?”沈青霜赶紧过来接手给他处理伤口,“你不是答应我妈绝不再跟人动手了吗?这是M国,都有枪的,一言不合能崩了你……”
“没跟人打,跟狗打的。”陈望安说。
“跟狗打?你不是从学校回来的吗?出了学校直接开车,碰着狗也咬不着你,你跟狗打什么啊?”沈青霜埋怨道。
“那只狗在强|奸一只母狗,母狗不愿意,我替天行道。”陈望安一脸义正辞严。
“……”沈青霜好奇极了,一字一字地问,“请问,你是怎么看出母狗不愿意的呢?”
陈望安:“嗷得老惨了,你要听到,你也得大发善心。”
“呵呵,真是有理有据,”沈青霜把陈望安拉起来,“这伤口我处理不来,得去医院,还得打狂犬疫苗,我真是服你了,认识你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你有一天是全须全尾的。”
陈望安的伤看着惨烈,其实并不严重,一个星期后他被沈青霜硬拉着去参加华人留学生毕业Party时,脸上只留有淡淡的於痕。
他独自坐在角落的沙发椅上,别人手里都执着高脚酒杯,他却抓着个矿泉水瓶。
头顶上灯光很亮,把陈望安深邃的脸部轮廓以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都映得纤毫毕现,在一众精英留学生当中显得很是扎眼,像匹混进羊群里的孤狼。
“你脸怎么受伤了啊?”认识的同学过来打招呼,问他。
“跟狗打了一架,”陈望安用矿泉水瓶碰了下同学的酒杯,语气颇有几分骄傲,“我略胜一筹。”
“……”同学看到他拿着矿泉水瓶的手腕上还有个很深的牙印,困惑道,“你怎么跟狗打架呢?哪天打的啊?”
陈望安也被问困惑了:“打狗还要挑日子吗?”
“……我是问你为什么跟狗打架。”
“哦,它强|奸一只母狗。”
同学嘴角一抽,心说这果然是个神经病,找了个借口匆匆而遁。
认识的人刚走,又来了个不认识的。
“陈望安,你好。”坐到陈望安对面的女生留着一头金色卷发,声音很像英文原版《小猪佩奇》里的佩奇。
陈望安很喜欢佩奇,但觉得女生的脸跟佩奇的声音很不搭,这让他有点不高兴,但他不想在沈青霜很重视的这个Party上给沈青霜惹麻烦,所以忍住了给女生戴个佩奇面具的欲|望。
女生看着陈望安说:“你是B市人吧?我这次回国后也要去B市工作,我们留个联系方式,交个朋友好吗?”
陈望安一手仍拿着酒杯,一手支着下巴,偏头问:“怎么交?”
女生被他问得一愣,又笑了,手指拨了拨长发:“你想怎么交?”
“我跟你交不起来,”陈望安的表情像是他逢人就这么说,“我有勃|起|功能障碍,简称ED。”
女生的脸色霎时变得极其精彩,活似后面有狗追一样地跑了。
太无聊了。
还不如去找条狗再打一架。
陈望安拿出手机想给沈青霜打电话说他要走了,手机先响了起来,他滑下接听:“喂?”
一分钟后,陈望安挂了电话,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陈望安笑得趴在桌上,停都停不下来。
沈青霜找过来时陈望安都快撒手人寰了,他仰头靠着沙发椅背,双手揉着肚子,岔气岔得哎哟直叫。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沈青霜问。
“人生三大喜,今儿全让我碰上了,你说我开不开心。”陈望安边笑边喘,眼角亮晶晶的,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沈青霜追问:“什么喜事儿啊,让我也乐呵乐呵。”
陈望安又笑了一阵,好容易缓过来了,他揩了揩眼泪,一根一根竖起手指说:“毕业,发财,死全家。”
沈青霜以为他又在说疯话,没怎么当真地接了一句:“哦,你全家怎么死的?”
“飞机炸了,嘭——全碎了,”陈望安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
沈青霜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是他妈打来的,他接通,听到那边传递来的消息,傻眼了。
陈望安全家当然没死绝,毕竟他还活着呢,但也死得差不多了。
陈鹤年88岁大寿心血来潮地要去港城过,儿女子孙都赶去尽孝,私人飞机上济济一堂,结果飞到半途飞机失事爆|炸,陈家人尸骨无存。
陈鹤年立过遗嘱,陈望安原本是顺位第五的继承人,排他前头的全死了,陈鹤年的千亿资产尽归他一人。
墓园里,陈望安把这辈子所有的悲惨经历复习了又复习,还是没忍住笑。
他站在墓碑的最前面,后面的人只能看到他肩膀一耸一耸,听到他时不时发出两声闷咳,那是憋笑憋的。
众人心中那个滋味啊,百味瓶都调不出来的复杂。
陈家水深王八却不少,老皇帝生前有四个儿子,也算人丁兴旺。
但这四个儿子却一个接一个,生的全是女儿,陈望安甚至数不清自己有多少堂姐堂妹。
陈家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陈家公子们娶三妻纳四妾,就是没能生出个男丁。
直到陈望安横空出世。
他是陈大的第三任老婆所生,陈家第三代唯一的皇太孙,一出生就万众瞩目,镶金砌玉,享尽万千宠爱。
然而那些好日子陈望安都不记得,打从他记事起,他就像陈家从垃圾堆里捡回来扔在储物仓的,丢没人丢,问没人问。
除了他小姨也就是沈青霜的妈会关心他,其他人看他,都像看个怪物、克星。
“克星,天煞的克星!”陈西棠血红着眼睛,冲着陈望安离去的背影恶狠狠地骂。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她的丈夫王瑾泉低声劝。
“听见又怎么样?我还怕他不成!”陈西棠是陈大的大女儿,陈望安同父异母的姐姐,出事那天她有紧急公务没有上私人飞机,躲过了一劫,跟她一样幸运的还有好几个姐妹,但她们,却早不被视为陈家人。
“老爷子一辈子重男轻女,这么个祸害,留他到今日,连遗产都比我们优先继承,”陈西棠恨得眼珠子都要凸出来,“自从他出生,家里没一天消停过,因为他死了多少人!他明明就是个天煞孤星,专来克陈家的,现在把我们全家都克死了!克星!克星!”
她越骂越激动,骇得王瑾泉只能捂住她嘴。
看着远处那个大步流星,已经走到车边,弯身坐进车里的青年,王瑾泉深深叹了口气。
煞星归来,也不知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陈家旧人陈望安一个没用,沈青霜在M国还有些事要收尾,下个月才能回来,工作上的班子可以慢慢拉,生活上的助手却找得很急。
许笙笙是沈青霜的表弟,今年大专刚毕业,人虽然不是很灵光,但对陈望安绝对不会有异心,对陈望安来说,可靠比能力更重要,让他暂时给自己当司机。
“安哥,咱们去哪儿啊?”陈望安坐进车里后,许笙笙问。
“国际花园,我回去睡一会。”陈望安靠着椅背,抻直腿伸了个懒腰,他虽然不怎么尽心,但葬礼流程还是配合的,几天折腾下来,累得要死。
“好嘞,我导个航。”许笙笙把自己的手机连上蓝牙。
车内忽然响起很轻悠的音乐声。
和风轻音乐,有点诡异,又有点暧|昧,间杂着急促的……喘|息声。
陈望安和许笙笙同时愣住了。
“嗯……”呻吟|似含|了春|药,却是不容错辨的男人的声音。
“对不起,我马上关掉!”许笙笙慌张地捉起手机,手机却在他手里蹦了几下,掉到地毯上。
“别,闫樾枫你个混……啊!”变了调的男声像骤然铮断的琴弦,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气音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不断回旋盘绕。
许笙笙钻到车位下去找手机,忙中出错越忙越乱,用了足足十几秒才把手机拿上来,那销|魂的呻|吟喘|息也足足持续了十几秒。
车内终于安静了,许笙笙回头,哭丧着脸道歉:“对不起安哥。”
陈望安目光古怪地直视着许笙笙,那视线却又很奇异得不似在看许笙笙。
他沉默了足有一分多钟,才开口道:“你看的什么?A|片?”
“不是A|片,是广播剧!”许笙笙赶紧解释,“就是,把小说用声音的形式表演出来,跟电视剧一样,不过只有台词,没有画面。”
“叫|床广播剧?”陈望安话语直白。
“额……”许笙笙给噎了一下,“虽然刚刚的确是……但这个不是黄色的,人家是有剧情的,剧情到那里了,当然要叫叫了。”
陈望安微皱了下眉,有点没理解:“怎么是男的在叫?”
“这是耽美广播剧,就是……同性恋,两个男的谈恋爱。”许笙笙有点忐忑地说。
“哦,”陈望安点了点头,换了个双腿交叉的坐姿,“开车吧。”
许笙笙看他表情不像生气的样子,这才回过头去发动了汽车:“安哥,我以后会注意的,不会再在你面前放这些东西了。”
陈望安又嗯了一声,像是完全没放在心上。
半小时后汽车进入市区,陈望安没什么预兆地:“停车。”
“怎么了安哥?”许笙笙放慢车速。
“那边排队的,在卖什么?”陈望安指着路对面一家排着长队的店铺问。
许笙笙看过去:“那是个网红甜品店,他家的栗子蛋糕很有名。”
“去帮我买一个。”陈望安说。
“好的安哥。”许笙笙把车停在路边。
他刚要拿手机,陈望安从后面递过来钱包,催了他一句:“快点。”
许笙笙接过钱包的同时就忘记了自己的手机,下车跑向路对面的甜品店。
陈望安看到许笙笙过了马路,探身过去拿起了许笙笙的手机。
手机页面停留在导航软件上,他按返回,双眼在主界面上的一众app上快速浏览。
【喵喵FM】。
应该就是这个了。
陈望安点进去,在许笙笙的“最近收听记录”里看到了那个广播剧的名字——《渣攻重生追妻记》。
视线随意一扫,看到下方的主役名字——S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