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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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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魏聿怀这几夜睡得并不好,每次都会因为胸闷气短半夜醒来几次,但是他并不像让乐正雅宁为这种事操心。只是今晚睡得格外沉,魏聿怀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呼吸逐渐困难,他竭尽全力都没有办法从睡梦中挣脱出来。又是熟悉的无力感,自从自己武功尽失之后,有太多事身不由己了,魏聿怀甚至想着,就这样死了也不错,自己已经不想抗争,反正什么也得不到。
恍然间,魏聿怀看见了乐正雅宁的脸,这是在哪儿?乐正雅宁坐在树荫下的秋千下,笑嘻嘻地当着秋千。看见他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魏聿怀可以看见乐正雅宁在说话,但是自己听不到她说了什么。魏聿怀想让她再说一遍,自己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呼吸渐渐竭力,魏聿怀的梦境渐渐瓦解。
“别…等…等等。”魏聿怀想阻止梦境的消失。挣扎中,他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人碰了一下,是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常年积累下来的警觉意识终于使魏聿怀从梦境脱离出来。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有一个黑色的人影,魏聿怀下意识地抬腿踹了那个人影一脚。
直到乐正雅宁赶过来,魏聿怀眼前还是有些模糊,并没有完全从梦中醒来,他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呆呆地坐在床上,试图消化刚刚睡梦中的无力与绝望。
玉琳跑过来点上蜡烛,石楠过来把采霞带下去。乐正雅宁走到魏聿怀身边,发现他满头都是冷汗,空气还残留这会儿一些安神香的味道,乐正雅宁抬手想要碰碰魏聿怀,“你没事吧?”
下一秒,她就被魏聿怀拦腰抱住,魏聿怀把脸埋在她的怀里,整个人甚至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抖着。乐正雅宁轻轻摸摸魏聿怀的发顶,小声哄道,“魏聿怀,你怎么啦,做噩梦了吗?”但是不管乐正雅宁怎么说,魏聿怀都不说话,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半晌,乐正雅宁叹了一口,一边安抚的拍拍魏聿怀的头,一边对玉琳说道,“把灯熄了吧。”“公主,这…”玉琳有些为难,难不成公主今天和魏将军在一个屋子里休息吗?“听我的就行了,熄灯吧。”乐正雅宁像是哄小朋友一样地凑到魏聿怀耳边说道,“魏聿怀呀,你不要害怕了,雅宁陪着你,好不好?”
玉琳熄灭了烛火,在黑暗中,乐正雅宁听到魏聿怀声音沙哑的说道,“好。”
第二天清晨,魏聿怀睁开眼睛,就看见乐正雅宁睡在自己的怀里,整张脸都皱着,跟小包子一样。魏聿怀想起自己昨天半夜的种种行为,羞耻到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地方,可是他刚一动,乐正雅宁就醒了。乐正雅宁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在魏聿怀的头上胡乱地揉了几下,口齿不清地说,“好了好了,没事啊,继续睡吧。雅宁在这儿呢。”
发现魏聿怀没有动作,乐正雅宁才渐渐清醒过来,看到魏聿怀是真的清醒过来了。乐正雅宁才一垮脸,哼哼唧唧地喊道,“魏聿怀!”魏聿怀本来还不好意思着,结果听到乐正雅宁喊自己的语调都变了,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魏聿怀慌张地连忙凑过去,“我在呢,怎么了?”
乐正雅宁眼睛里泛着泪花花,捂着自己的脖子,“你这张床为什么这么硬啊,地上都比你的床软三分,睡得我浑身都疼!”
按道理两个人头一次同床共枕,第二天起来怎么也得有点旖旎的氛围。但是很明显乐正雅宁和魏聿怀不是,因为乐正雅宁生生在魏聿怀的床睡落枕了,整个人娇气得不行。玉琳连忙跑回宫里召御医给乐正雅宁治落枕,玉欣昨天跪在雪地里,今天整个人也病着。魏聿怀不放心采薇侍奉乐正雅宁,于是只能亲力亲为。
乐正雅宁躺在床上,仿佛一根小指头都动不了一样,指使着魏聿怀端茶倒水,魏聿怀自知理亏,什么事都顺着乐正雅宁。乐正雅宁身子不舒服,胃口也不好,早饭光在那儿哼唧,统共也没吃几口。魏聿怀让小厨房把中午的饭菜做得清淡点,又让魏忠去外面买了点酸甜开胃的点心,还有平日里乐正雅宁喜欢吃的零食。
魏聿怀冲了碗蜂蜜水,端着给乐正雅宁,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地,仿佛说重了会伤到这个小祖宗。“喝点蜂蜜水好不好,我中午让小厨房做得清淡点,你一会儿多吃两口。”乐正雅宁其实不止脖子疼,而是浑身都疼,不仅如此,昨天晚上魏聿怀始终睡不踏实,乐正雅宁只能时刻注意着,魏聿怀如果有什么动静,她就能马上安抚他。
所以现在的乐正雅宁异常烦躁,不过看着面前这个被自己使唤了一上午还依旧好脾气的魏聿怀,终究还是不想再折腾他了,乖乖就这魏聿怀手里的碗喝了几口蜂蜜水,魏聿怀又拿着一旁的的手绢给乐正雅宁擦了擦嘴。
“魏聿怀,我有个事要同你说。”乐正雅宁仰着脸仍由魏聿怀擦,乖得跟小猫一样。“你一会儿把东西收拾收拾,搬过来吧。”魏聿怀闻言停下手,看着乐正雅宁,“不必了吧,我,我们…我自己挺好的。”
乐正雅宁眼瞅着魏聿怀的耳廓慢慢变红,心下转念一想,语气里带上一点凄凄惨惨的幽怨,“怎么?魏聿怀,刚刚我们两个才…,你便不认我了?”乐正雅宁含糊其辞,乍一听还真是魏聿怀像个负心汉一样。魏聿怀的整个耳朵都红了,他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你什么?”乐正雅宁抬眼瞪着魏聿怀,伸出自己白嫩的小手,在魏聿怀面前比了个五,“头一次,你在屋子里伤口崩裂,满身是血,差点死了。我破门而入,找的魏忠救了你。”乐正雅宁说着放下一根手指头。“第二次,你半夜发烧又不能随便吃药,差点又死了。我一晚上守在你床边,等天都亮了,你才退烧。”乐正雅宁又放下一根手指头。“昨天,你半夜,搂着我不撒手,问话也不回,我没有办法只能留下陪你。”
乐正雅宁放下第三根手指头,“魏聿怀,事不过三,事实证明你不具备自己独居的资格,给我搬过来!”
魏聿怀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下来。乐正雅宁这才作罢,继续像一只咸鱼一样躺在床上。玉琳带着御医回来,一群人又忙做一团,又是针灸按摩的,总算是把乐正雅宁的落枕给治好了。乐正雅宁可算是舒心了,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睡回笼觉。魏聿怀这才得空,从侯府出来,一路上匆匆忙忙赶到聚福楼。
来到聚福楼已经订好的包间里,里面的人已经坐在桌边等着了,不是别人正是才跟乐正雅宁见过面的薛灵安。魏聿怀一进门就抱拳拱手说道,“薛大人,对不住,在下来迟了。”薛灵安也起身相迎,“魏将军说哪里话,是在下来的早了些。”
两个人分别落座,魏聿怀叫来小二点菜,“薛大人,在下没怎么来过这儿,不如您来选几道菜吧。”薛灵安从善如流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由薛某代劳吧。”说着,薛灵安报了几个菜名给小二,又让小二烫了一壶好酒。
魏聿怀先斟了一杯酒,举起来说道,“在下今日来迟了,先自罚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好,魏将军不愧是性情中人。”薛灵安拿起酒壶为魏聿怀斟满酒,随口问道,“魏将军今日来得匆忙,在下斗胆问一下,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公主今天上午身子不爽利,所以…”薛灵安猛地一抬眼,追问道,“公主身体可有大碍?”
“并无大碍,太医已经瞧过了。”小二将菜陆陆续续地端上来,魏聿怀又拿起酒杯,“薛大人,您昨日同在下说的那些话,真的是颇为有用,昨日在下按着您教的法子那般说话,果然没有惹公主生气,现在这桌菜便是在下答谢您的。”
薛灵安也拿起酒杯,笑着说,“魏将军言重了,在下已经辞官了,您也不必再叫我薛大人了。若是看得起在下,便叫在下一声薛兄吧。”魏聿怀闻言吃了一惊,“薛大人年轻有为,怎么突然辞官,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薛灵安饮尽杯中酒,神情中带着一点些许的落寞,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语气平淡地说,“没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觉得做官也没有那么有趣吧。我薛某二十有一,却是只读了一肚子的圣贤书,这大好河山,我也想仔细看看。实不相瞒,魏将军,吃完这顿饭,薛某就要离开京城了。”
魏聿怀听薛灵安说完,顿时肃然起敬,“薛兄眼界开阔,淡泊名利,在下实在是佩服,若是薛兄不嫌弃,这顿酒席便算作在下为薛兄践行。”
薛灵安抱拳行礼说道,“有魏将军为在下践行,在下感激不尽。今日愿与将军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