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禁区》扑扑子

10、丧尸潮（二）

　　警报声停不下来，心岛地铁站里的地铁前车被紧急逼停，后车紧停不及，连接相撞，扭曲的车厢被挤压，堵在闸口。

　　玻璃渣碎了一地，血液和炸开的肉沫也撒得到处都是，暴躁副队十分嫌弃，在边上抱怨：“他妈的谁能告诉我，这些玩意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站内广播也变成了紧急疏散语音，但无济于事，他们几乎抓着人就撕咬，一时间吼叫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他们疯狂地要冲破警戒线，灯影闪乱地铁站下枪火光如跳动的光点。

　　“大量丧尸向地铁站涌过来了，”霍尹冷冷地看着倒在他面前的丧尸尸体，听着施恩呼吸急促的声音，“有两个是以前失踪的女士……其他的，都是人类。”

　　地铁站内，斯朗森格一枪正中最后一个丧尸脑门，看着满地的血，正要转头把地上的情形告诉霍尹，却看见霍尹一个箭步踏上电梯。

　　心岛站外，这个浪漫的站点已满是泥泞血色。

　　绿色卫衣的丧尸尸体挂在巡逻车上，发青的手指已经伸了一半进车窗。

　　还有好几个正往车边移动。

　　霍尹快速抬枪射击，腐肉被子弹碾压的声音在他耳朵里炸开，但他整个人出奇地稳，抬枪的手都丝毫未抖。

　　杀死一个变成丧尸的人类，早几年对他们来讲并不是难事，霍尹甚至觉得这样的场景恍如昨日。

　　十年前，一切规矩秩序被打破的时候，16岁的霍尹破例穿上写着“联署队”标志的黑色制服后，抬枪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一个即将变成丧尸的男人。

　　枪洞森然，他的眼里也没有丝毫感情，等枪声彻底停下，施恩弹了一下被肉沫子溅脏的右手手臂：“34个，近三分之二以前是丧尸，身份信息待确认。”

　　霍尹的声音在夜里低哑冰冷：“都带回去。”

　　施恩语速飞快，汇报情况：“目测，重新变成丧尸的女士的爆发力和敏捷力都比以前强，被咬伤的丧尸反应力和能动性都是最低级的。”

　　霍尹微微点头：“都带回去，有法医和研究员来吗？”

　　“早就叫他们来了，”斯朗森格放下枪，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的人。话音刚落，几辆巡逻车到达，停在警戒线外，从车上下来的不止有法医和研究员，还有其他区来的增援，“……操！但凡是来早点，也不至于这么乱。”

　　冷森下了车才看清楚眼下的场面，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望不到头的宽阔马路上尸体横七竖八，几个挂在这辆车边，不远处的地铁口站着一群瑟瑟发抖的人，那个嘤嘤猛男已经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冷森嗅觉敏锐，拿着手帕捂住鼻子，绕过车门边上的丧尸，看了一眼半只手嵌入的人，微微拧了一下眉头。

　　他故作轻松，拉着霍尹问：“丧尸的力气这么大的吗？能把玻璃戳破？”

　　霍尹看着蜘蛛网般裂开的玻璃，吸了一口气，扭头要叫施恩，却被一声尖叫打破。

　　“啊啊啊啊！”那边瑟瑟发抖的人群突然炸开，人潮向着缝隙乱窜。

　　“那人什么情况？”斯朗森格骂骂咧咧，队员们也拦着要跑开的人群。

　　人群尖叫：“他被咬了！他被咬了！”

　　“让我们离开这里！”

　　“我没有被咬！这事在地铁站里逃跑时候刮伤的啊啊啊！”

　　“……”

　　有几个手臂上带着血的人冲出来，恐惧让他们整张脸面目扭曲，皆被警员围堵住，尖叫变得跑了音，变成了一种类似猛兽被困的最后挣扎。

　　冷森被霍尹挡了一下，看见他抬起枪，果断地扣下了扳机。

　　很奇怪，明明子弹穿透的是别人的脑袋，冷森的脑门却突然钝痛。

　　就像是排队去打针，光是看着别人被针刺破皮肤，自己对应的部位就开始疼痛。

　　他甚至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一把微型手/枪扔进他怀里，霍尹的声音夹在制服掠过的风里：“保护好自己。”

　　不知道那个精壮的男人是什么时候被咬伤的，也不知道被咬伤了哪里，但灰白成块的肌肉在衣下绷紧，鼻翼扇动，僵硬扭头，目光锁住冷森。

　　在场所有的队员：“！！！”

　　“他为什么看冷老板……”
　　“不，他那眼神……他们……咬的大多数是以前变成过丧尸的人！”
　　“冷老板快往后，去安全区域！”

　　他扑上来的时候砸得巡逻车差点侧翻，冷森绕后，余光里扫到拿着黑色警戒盾牌的队员们，撑了车头一下，翻到警戒线外。

　　霍尹没给这人——这位丧尸靠近冷森的机会，踢翻一个丧尸后和冷森同时抬枪。

　　子弹呼啸，冷森咬了咬牙，还是没能真的扣下扳机，看着那人脑门上晕开的血雾，抬着的手微微发着抖。

　　他倒是没有多畏惧，只是有点控制不住颤抖，看着面前的这一切，一股虚幻又真实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应该是多年前就已留下来的恐惧。

　　骚乱一层又一层，冷森看向霍尹，霍尹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去车里等着，冷森往后看了看，被身后突然巨亮的灯刺痛了眼。

　　不同于警车的红蓝/灯光，金色铺满街道，像一轮即将陷落的太阳。

　　临近的每个人，双眼都被灯光烫得疼痛。

　　机车的轰鸣在远处响起，冷森身边的队员突然把他扑倒：“冷老板小心！”

　　三辆黑色机车冲进联署队，机车上都坐着两个人，前人开路后人放枪，冷森先感觉压在身上的力量变沉再变轻，后背突然疼起来，皮肉在坚硬粗糙的马路上摩擦，疼得他双眼眩晕。

　　那轮刺眼的太阳相继展开血色的玫瑰花。

　　他想他应该是中枪了，而且不断闪烁着的灯光告诉他，他挂在了某个快速移动的东西上，也就是这三辆机车中的其中一辆。

　　施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不知怎么，他的身子突然悬空，再又重又沉地砸向地面，砸得他双眼一花，胸口发疼发热，从口鼻里喷出一口血，场面变得更加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