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鼠与狐狸》没嘴巴的猫

123、耄耋

　　第二天一大早，天朗气清，楚离又如往常一般在阳台上吹着小风，喝着咖啡，假模假样的看着书，虽然面前的书本从始至终都没有翻过页，但好歹架势是摆得很到位的，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啊——！气死我了！”

　　猝不及防的一声哀嚎打破了她的沉思，楚离微微蹙眉，这大清早的，苏启泷又发什么疯？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很快，苏启泷那满是委屈的语气就在她身后响起了。

　　“阿离，你看新闻了吗？我们昨天又被拍到了！”

　　楚离不解的望向他：“拍到又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被拍。”

　　苏启泷脸上的郁闷几乎快要溢出来了，气冲冲的坐到楚离身边，把手机递给她：“你看看这些新闻，气死人了，把我们拍得那么难看不说，还取一些莫名其妙的标题！”

　　楚离好奇的看过去，只见屏幕上大大的“昔日流行乐坛天王街头不顾形象，落魄进食！”的标题，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你还笑？！还有说你的呢！”苏启泷义愤填膺。

　　楚离瞟了他一眼，继续往下翻看，文章里满满的都是些唱衰的字眼，一会儿说苏启泷落魄了，跟不上时代了，一会儿又说他“不老男神”的人设塌了，什么“尽显老态”啊，“毫无星味”啊等等，用词一点都不客气。

　　说完苏启泷，又说起了他身边的楚离，同样也是一顿埋汰：

　　“曾经的鬼才画家攀上高枝之后不思进取，百鬼录既是巅峰，也是绝笔。”

　　“岁月无情，甜美娇妻变黄脸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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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还说他们夫妻感情淡薄，女方全程冷脸，与丈夫没有任何交流，似乎出现了感情危机之类的。

　　粗略看了一遍，楚离就已经确定这是一篇挑事的文章，不甚在意的撇撇嘴，冷冷道：“没有一个字是负责的，这也能算是新闻吗？分明就是看图说话写作文，这种东西也值得你生气？你在娱乐圈那么多年，这种事情经历的不够多吗？”

　　苏启泷神情低落，垂着头：“我知道，可我就是受不了别人这样说你，说我老也就算了，我认了，我确实是老了，我也不是那种听不得实话的人，可你明明还是那么年轻漂亮，他们凭什么这样说你？你甚至能把他们这些人的子子孙孙们熬到死，怎么会老？”

　　楚离觉得好笑，她不是凡人这一点外人又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毕竟我也五十多岁了，出门之前你也不帮我打扮打扮，邋里邋遢的，被人说是黄脸婆也不冤。”

　　苏启泷心里更难受了，楚离有不老之身，又有惊天美貌，要不是为了他这个凡人老公而故意“变老”，哪里需要受这种评论？

　　“我以后带你出门一定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算以后成了小老太太，也必须是最漂亮，最时髦的老太太！”

　　苏启泷猛的抬头，如宣誓一般的豪言壮语，和双眸中迸发出的坚定再一次把楚离逗乐了，她赶紧别开眼，低下头，压抑着自己的笑意。

　　那厢苏启泷还在喋喋不休：“还有，他们居然说你攀高枝，还说你没有作品了，明明是我攀了高枝好不好？而且你经常有新作面世啊，每一幅都是精品，他们是瞎了吗？百鬼录都已经被博物馆收藏了，还老拿出来说啊说的，我看这些人是真的没什么新闻好发的了，净瞎扯！”

　　楚离默默的听着他气呼呼的为自己打抱不平，心里满是甜蜜，随着时间的流逝，修为的上涨，这些世俗的评价愈加无法在她心里掀起一丝的波澜，唯有苏启泷能令她心脏跳动的频率发生变化。

　　感觉到他似乎是越说越来气了，楚离无奈的握住他的手，捏了捏，柔声道：“好了，都一大把年纪了，你别把自己气出高血压来了。”

　　苏启泷满身的火焰瞬间就熄灭了，没有在意这话里暗含的贬损，直勾勾的凝视着她的脸，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楚离疑惑。

　　“阿离。”苏启泷顿了顿，把她的手包裹进自己的双掌中间，张了张嘴，迟疑了两秒，才十分认真的开口：“我都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你的原型了。”

　　他心思通透，知道楚离如今在家里也用幻术维持着凡人的模样是为了与他同步，避免由于外貌的年龄差距过大刺激到他随着年龄增长而日渐敏感的自尊心，但他实在是不忍心让楚离辛苦，还是希望她在家里能无所顾忌，彻底的放松下来的。

　　两人心意相通，楚离沉默的盯着他的眼睛，并没有踌躇多久，就当机立断的卸下了幻术，转眼就恢复了金发金眸的模样，挑了挑眉：“现在看到了。”

　　苏启泷的眉眼瞬间变得异常的柔和，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变幻着样貌，不过眨眼的功夫，就由一个普通的中年女子变成了一个风华绝代的异族少女，皮肤白皙得像是镀了一层柔光。

　　他目不转睛，视线根本无法从眼前的女孩脸上挪开，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她这幅模样一样，风吹过他的唇角，有点痒，苏启泷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快贴到楚离身上去了。

　　“你干什么？”

　　清亮的声音一下就把苏启泷从一个混沌的意识状态中拉了回来，他眨了眨眼，似乎对于现状有些不解。

　　近在眼前的女孩身体微微往后倾斜着，看他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怪异，苏启泷不禁起了调戏的心思，勾起嘴角，伸出一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挂上吊儿郎当的笑容：“小美人儿~躲什么？这里方圆五十里之内都没有人会来救你的，你就乖乖听话吧，来，给爷香一个~”

　　说着便一脸奸笑着凑近楚离，不顾她的躲避，结结实实的在人家樱红软嫩的双唇上嘬了一口，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完全是一副流氓做派。

　　楚离脸色十分难看，满脸的嫌弃，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一言难尽的男人，凉凉的开口：“你跟谁在这‘爷’呢？”

　　还在回味唇间的香甜的苏启泷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小心的瞟了一眼她的脸色，暗道一声“识时务者为俊杰”，秒切乖巧模式，坐得端端正正，抬头望天，皱着眉头，佯装思考：“嘶~刚才…我好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大脑一片空白，我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楚离默默的看他表演，毫不客气的拆台：“是吗？我可是亲眼看着你色眯眯的贴过来的。”

　　“那一定是我被你美得神志不清了，谁让你那么好看呢？这事儿得怪你。”苏启泷扭头看她，一本正经。

　　楚离一时没接上话，额角跳了跳，无奈的撇嘴：“越老越色，就喜欢年轻漂亮的，我要是不恢复原型，你十天半个月也想不起来要亲我。”

　　苏启泷脑中警报大响，立刻反驳：“瞎说什么？！我是这种人吗？！”

　　“是。”楚离毫不犹豫。

　　“……”苏启泷沉默，后又不得不承认：“好像确实是。”

　　“呵呵。”楚离皮笑肉不笑。

　　一阵风刮过，顺带卷走了一个老来色心不改的狗男人，一眨眼，宽敞的阳台又只剩下楚离一个人了。

　　懒得去管那个因为心虚而拔腿就跑的人，楚离继续静坐，只是，她这个高高在上，面容清冷的异族美人，冷脸不过才维持了片刻，就忍不住绽开了笑颜，连妖异的金眸中都盛满了和风。

　　日月窗间过马，转瞬又是十几年的光景。

　　随着亲近的家人，熟识的朋友们相继离世，最后陪伴在他们身边的也只有彼此了。

　　苏启泷早就隐退了，已经有整整十年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了，他和楚离两人在北宁的郊区买下了一个堪比庄园的大宅，空气清新，绿草如茵，因周围没有邻居，楚离也方便了许多，两人几乎是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

　　常年受丹药滋养的苏启泷虽然早已有了满脸的褶皱，但依然身姿挺拔，走路带风，能跑能跳的，活脱脱一个精神奕奕的小老头，楚离对此很是欣慰，至少她的爱人身体康健，未曾受过病痛折磨。

　　生活本该一直如此祥和下去，可是，最近楚离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烦恼，那就是…

　　她发现苏启泷这臭老头居然在躲着她！！！

　　虽然苏启泷对着她的时候依然是关怀备至，情意满满的，但是，她常常能感觉到他似乎有意的在避开自己，好像是不太愿意和她有过多的身体接触一样。

　　楚离是相信自己的直觉的，但每每看到苏启泷那一如往昔的温柔神情，听到他那像要滴出水一般的宠溺语气时，她又不禁怀疑自己，难道真的是想多了？

　　不想陷入无谓的猜测中，这一天，楚离决定好好试探试探苏启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