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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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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阳光穿过单薄的云层,洒在庄重而肃穆的宫殿角宇上,接着又强制地撕开无数个角倾泄而下。
谢流萤被青天的光束刺得眼皮微微动了几下,眩晕和撕裂像蜂刺一样扎入她大脑的每一个神经末梢。
“不可能吧,谢师妹多高风亮节的一个人,又是鳌长老的唯一关门弟子,怎么干出这种冒名顶替的事?”
“哼,高风亮节?我看也只不过是虚伪而已,偷拿玉牌的事情一被戳穿,立马就装晕,她撒谎之前也不打打草稿,就凭她那黄毛小儿的灵力能把太子殿下从地渊救回来?”
“所以说我们单纯可人的谢师妹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偷拿玉牌、冒名顶替、鸠占鹊巢的无耻之徒?”
“鳌长老出去云游还不知此事,他若回来以他护短的个性怕是要将此事大事化小。”
来自四面八方的震惊、嘲讽、阴阳怪气全部都汇集在大殿中央晕过去的白衣女子身上,谢流萤处于黑暗之中,明明他们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就成了她理解不了的意思。
啪——
正殿最深处冰蓝的水柱从巍峨的大殿中一泻而下。
谢流萤被浇了一个透心凉,钻心的寒意从头蔓延至脚尖。
鸦羽似的睫毛颤了颤,她幽幽睁开了眼,这次彻底醒了过来,青丝黏腻地贴在惨白的脸庞,白日挂在正中烈得她不得不用手遮挡,
“我浦阳宗以诚立名,身系苍生,未料今日竟出此丑事,定会给太子殿下和门下弟子一个交代!”
雄浑的男声从古朴威压的殿门传来,两侧的石狮嘴中含珠,神情庄重,目光炯炯。
听了这话,两列的弟子们带着某种无上敬意地崇光热烈的看向殿内,仿佛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神一样的主宰者,弟子们都在心中隐隐期盼着什么。
恶意像触手一般向谢流萤缠绕,她长长的羽睫挂着细小的水珠,小扇般的睫毛微微抬起,看着这群像是被□□洗脑的憨批,她按住心中的痒意,舌尖舔舔小虎牙,朱红的唇勾起来一个恶狠狠的笑。
不管身处何地,人都是这般丑陋肮脏。
“孽徒谢流萤欺君罔上,罪大滔天,按律应受本宗七十二根蚀骨钉,洗其灵髓,撵至不毛之地!”
威严的男声再次响起,谢流萤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刚好看到大家满意的神色,看来这是对她很重的刑罚呢。
“不知我所犯何罪要受如此重惩?”跪坐在地上的女子冲着众人歪头无辜一笑,声音轻快而脆糯。
嘭——!
她听到殿内有什么东西被哄然砸碎,像是气急败坏。
还未来得及思考,一道劲风擦耳而过,她下颌一痛便被人捏在手中,抬头就对上一双猩红的眸子,狭长而又潋滟多情。
但谢流萤没看到他眸中有对自己分毫的情意,有的只是被人戏耍过恨不得把她剥皮抽筋的羞愤。
“在你偷走清梦玉牌那一刻就应该料到今天,我必杀你!”锦袍玉冠的男子切齿冷笑。
“越临川?”
在听到清梦这个人名时,她不知为何竟脱口而出眼前这个男子的大名。
“怎么?你现在莫不是要跟我装失忆?”他薄薄的唇线扬起一个讥笑的弧度。
捏在谢流萤下颌的力量也猝然收紧,她对上越临川狠厉的双眼短短几秒便理清了来龙去脉。
这是一本她刚看完的古早修真言情文,穿成里故事围绕女主陆清梦展开,她经历灭族惨痛,却依旧对世界心存美好,俗称圣母白莲花。
师兄是她的杀父仇人,同门之谊,亲如手足,不能怪师兄;
好姐妹背后捅她刀子,金兰之谊,情比金坚,可以谅解;
男主为了夺取皇位利用她,爱是奉献,爱是包容,我不能自私,必须原谅他!
在女主陆清梦的世界里,天下大同和为一家,虽然她会“一不小心”把事情闹大,但是各类男配为她打脸配角的时候,她又会圣母心爆棚去求情,即使从未成功,但在别人心里她永远都是善良端庄的。
而现在掐着谢流萤下巴的这个男人越临川,也就是这本书的男主角,霸道太子爷,他偏执、占有欲强、心狠,却独独对陆清梦有几分温情。
之前太子爷被人算计丢入地渊命悬一线,陆清梦恰巧在地渊救他一命,昏昏沉沉的越临川也只记下了陆清梦身上的那块玉牌。
后面的故事就是这块玉牌阴差阳错落入原主手中,原主被太子爷认作救命恩人,原主借此狐假虎威,还做上太子妃的美梦。
原主为了铲除隐患,去威胁女主,不但没有成功,一切还恰巧被男主听到,原主事情败露。
女主陆清梦也顺水推舟将她冒名顶替的事情捅到掌门面前,要让全宗的人给她评理,暗中又有太子施压,原主之前苦心经营的形象毁于一旦,身败名裂之时只能装晕,这才有了她的到来。
但原书这里可是一个打脸的爽点,原主受尽宗门酷刑,本来肉身已毁,魂飞魄散,但是为了加大打脸的力度,男主在她魂飞魄散之前,将她魂魄抽出来灌进残躯,撵至不毛之地,与野兽苟合为生。
倒是凄惨,谢流萤梳理完一切,这就是她接下来的结局。
“这个刑罚怕是有些重了吧?”谢流萤看着越临川不怒反笑。
她用力想挣脱他的桎梏,但对方钳制她下颌的手上缠绕着盈盈冰蓝色,。
“你该死。”越临川咬牙切齿。
“只不过是一件认错人的乌龙,也值得堂堂太子殿下如此恼怒?”
谢流萤的眼波在他身上轻轻流连一圈,猜测道:“该不会是因为太子殿下一双慧眼却认错人,觉得自己被一小女子戏耍面上无光,所以恼羞成怒了吧啧啧,再加上心爱的姑娘受尽委屈,假货却风光得意,殿下是心疼得紧吧。”
越临川眼尾猩红,自己的痛处被人当众说出来,他面上十分挂不住。
他用力抬起谢流萤的下巴,唇上扯出讥笑,冷眼发令,“萧宗主,还不行刑!”
他话音刚落,两道流光从大殿而出,白衣飘飘、自带仙气的两道身影便出现在殿前,一老一少,老的应该就是浦阳宗宗主,年轻的是位女子,肤白可人,水灵灵的大眼睛眸如秋水,明媚可人,乌发挽成两个典雅端庄的百合髻,这应该就是女主,陆清梦。
“谨遵殿下法旨。”
萧宗主微微作揖,正要袖袍一挥唤人行刑。
“等下!”
陆清梦猝然出声,像似看着下面湿透狼狈的谢流萤面露不忍,出言求道:“宗主,小师妹与我们同袍连襟,她只不过是偷了我的玉佩蒙骗太子,再不济就是打着太子的名号耀武扬威了几日,实在是罪不至此!”
谢流萤:“……”
陆清梦这几句话面上看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个情况说出来无异于火上浇油,本来古早龙傲天就因为被原主蒙骗,越临川不可一世的脆弱自尊心自然挂不住,陆清梦却还要再一次提醒他这个事实。
越临川的脸色难看,谢流萤却灿笑出声,“蚀骨柱上次启动是千年前对付邪魔,不知道流萤何德何能受此酷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子殿下为了陆师姐以公谋私呢?”
刚对上她眼里的笑,陆清梦心下一慌,想到多年前那位高人告诉她的话,只要她保持足够的善良,不争不显不抢,她身边的人就会帮她扫清所有障碍。
确实这些年她这么做了,所有的麻烦自有人帮她解决。
她立马拔高音量解释,“师妹你误会了!”
陆清梦慌于拨清,生怕让人误会她是想和谢流萤争夺什么才把这件事情闹这么大的。
她的表情过于肃穆,让众人都没有预料到她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我与太子殿下清清白白,无半点私情,今日我出口为你求情只不过是同门之谊罢了,再加之你又未伤我性命,我又怎能忍心多伤你一条人命。”陆清梦眼眶微红,单纯的眼眸似是快速聚集了一圈泪珠。
见者谁能不夸一句陆师姐人美心善。
越临川冷峻的骨廓,丰神俊貌到近接华丽,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谢流萤道:“皇家的尊贵且是你能挑战的?浦阳宗也不是容你狂妄嚣张之地!”
谢流萤摇头轻笑,不愧是皇家的人扣大帽子总是快狠准,明明只是三个人的恩怨偏偏要上升到皇家宗门,让她想到了现代网上带节奏,上升各种层面的网络喷子。
萧宗主会意越临川的话,立马掠身而来,停留在广场上的白玉大柱子面前,双手结印,随着他调动自身的灵力,白玉柱子猛然爆发气波与他的灵力遥相呼应。
砰——
白玉柱子身上通身红光环绕,像是源源不断的岩浆从天而降,岩浆所到之处形成无数钉子状,人间炼狱也不亚于此。
这便是蚀骨钉!
谢流萤淡漠的注视着,但是本身实际的情况却不像面上这般淡然,炎热灼人,仿佛有上万只虫子在食啃她肉里密密麻麻的肉芽。
“谢流萤,来。”萧宗主自半空落地,开口唤出她的名字。
这声如魔咒一般,谢流萤的双脚便不受控制的向蚀骨柱走去。
“师尊求求你了,不要!”
陆清梦冲到两人中间,双眸泪珠欲垂,张开双臂挡在她的面前。
“我们浦阳宗本来亲如一家,又何必骨肉相残!”
“清梦!让开!”萧宗主厉声。
陆清梦不动,两人无声的对峙,谢流萤身上的禁制随之消失,一道机械声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成功激活打耳光系统,打耳光人,打耳光魂,打耳光的都是人上人!】
谢流萤:【系统?】
【是的宿主,不必震惊我的存在,我为你而生,经系统检测您的生命即将受到威胁,只要您顺应剧情发展,扬起手给女主角响亮的一耳光,我将会为您分发保命道具,再说……这不正是您想做的吗?】
她眼帘微阖,沉默了半晌,兀自又笑了,笑的开怀,“行啊。”
刚刚应完,一个转身,倏然一巴掌响亮的抽在陆清梦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还有陆清梦红肿起来的半张脸,一时间无人敢出声,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瞠目结舌。
“贱、人!”
越临川盛怒,身体中爆发势不可挡的冰蓝色威压,如狂浪一般朝她而去,她的整个身体被激得飞去,脊梁直接撞上蚀骨柱,喉咙之中鲜血不断溢出,猩红的雪如丝如线从她嘴角留下,她脸色白如纸,却依旧在笑,艳丽而诡谲。
“萧宗主还不启动刑罚!”越临川看着谢流萤唇上的笑,眼神狠厉,身上爆发出的罡风震的衣袍翻飞。
“是。”萧宗主这才反应过来,双手结印翻飞,连忙引气启动蚀骨柱。
蚀骨柱发烫,七十二根蚀骨钉在柱上凝成实状,钉还未入体,谢流萤就感觉身体中血脉偾张,经脉胀痛,血气一下接一下的涌上喉咙。
【你不是说要给我分发保命道具吗?】
谢流萤语气平淡,不等系统回答又说,【哈,原来你是骗我的,骗人可不是什么好的习惯哦。】
第一根蚀骨钉飞入她的体内,骨头像是硬生生被人打断,碾磨成粉,她疼得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虚汗,小指骨也下意识的蜷缩在一起。
系统哪里还敢说话,本来就是主世界拉错了人,偏偏拉错的还是一个疯批,它只能在不影响原剧情的基础上把她消灭掉。现在一切进入正轨,只要它苟着,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不答话啊?小骗子,我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因为疼痛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是丝毫没有减弱其中的病态,系统只能一边又一边的安慰自己蚀骨针都进入她体内了,她马上就会灰飞烟灭,不可能翻起来什么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