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孤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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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孩子，若是恬静贤淑，便足以招人喜爱。
一个女孩子，若不光温柔贤惠，还出生富贵人家，那便注定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赚尽所有男人的目光。
欧阳倩，无疑便是后者。
作为欧阳家的独生女，折剑山庄唯一的继承人，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只是，一个身体孱弱，无法习武的武林世家之女，无论如何也撑不起折剑山庄的未来。
因此，许多聪明人开始绞尽脑汁，为欧阳英出谋划策，其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无非是折剑山庄未来的庄主，必定是欧阳倩的夫婿。有此传言，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上了欧阳倩。
众多鞍前马后的追随者中，欧阳英的入室弟子总是希望最大的。而这些入室弟子中，大弟子萧长风毫无疑问是最有把握的。他不仅是欧阳英第一个收的徒弟，更是欧阳夫人的亲外甥，与欧阳倩有表兄妹之亲，若是能亲上加亲，那自然再好不过。
自作聪明的人很快就做出了选择，折剑山庄大部分的弟子蜂拥而上，成为了萧长风的跟班——除了姜承。
姜承是个孤儿，人尽皆知。可他的人却和他的命运一样，孤独得几乎六亲不认。
折剑山庄的弟子，只要学会了走路，便要开始习武。萧长风入门时五岁，而姜承却是自幼就长在了欧阳家，两岁开始扎马步，三岁开始耍龙拳，四岁开始练轻功。
习武和任何学习一样，早早站在起跑线上的人，总会取得更大的优势。尚且年幼的姜承，得益于启蒙师父欧阳英的正宗教导，得益于折剑山庄武学至上的优良环境，很快就在众弟子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师长们眼中的“好徒儿”，甚至在流言八卦中暗暗成为了折剑山庄未来的希望。
所谓“希望”，在折剑山庄几乎等于欧阳家的未来女婿。尤其是，八年过去了，欧阳夫人再也没有喜事临门，大家在时间的消磨中慢慢丧失了耐心，纷纷将赌注压在了欧阳家未来的女婿之上。
许多新入门的弟子开始找姜承请教武学，甚至曾经看好萧长风的老弟子也渐渐倒戈，围拢在姜承身边。然而，姜承却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一般，从不与那些油嘴滑舌的师兄弟们插科打诨，划拳赌酒。他还是喜欢在每天的晨课结束后，去山庄附近的雪石路上默默练功。他认认真真完成师父交待的每一件任务，不管多难，也不会求助同门。他对于主动前来向自己寻求帮助的人，总是尽心尽力，但从不炫耀。
久而久之，那些对姜承笑脸相迎的同门，开始怀疑这个面若冰山的师兄，是否仗着自己一身的本事，目空一切，因此才不屑于和他们为伍。姜承的独立，被解读为高傲。姜承的沉默，被理解为冷漠。
或许，人们总是会对与自己性格不同的人，产生偏见。而这份偏见，则在后来姜承成长的十余年里，越放越大，最终不可收拾。
那一年，姜承十岁，萧长风十六岁。折剑山庄首次举行品剑大会，邀请各路英豪前来比武，擂台获胜者均可获得折剑山庄打造的一把兵器。
这场大会是折剑山庄扬名立万的契机，是欧阳家彰显武林世家实力的舞台，也是折剑弟子一展风采的好机会。作为大弟子，萧长风理所当然地被欧阳英指派为品剑大会的副指挥，配合管家欧阳斌做好会务安排和接待工作。如此盛事，事无巨细，庄内大部分精明能干的弟子，都分给了萧长风，由他统一调度。姜承，一则年纪尚小，二则不善沟通，自然不在考虑范围内。
“嘿嘿，大师兄，这次师父把品剑大会副指挥交给了你，可见师父多看重你啊！”
“对啊对啊，大师兄，我看啊，那个姜承也就会耍几套拳，别的一概不行。以后真要做折剑山庄的主人，他可没那个能耐！”
“是是是，大师兄，我看啊，还是您最有希望，师父这次如此安排，嘿嘿，岂不就是个暗示吗？”
见风使舵的马屁精们又回到了萧长风的身边，嘴巴一个甜过一个，把萧长风哄得眉开眼笑，心花怒放。他挥一挥衣袖，手指在众多弟子的头上挨个敲过，开始发号施令：
“王六，你负责擂台布置。”
“张勇，你负责客房安排。”
“曲杰，你负责核对请帖。”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折剑山庄百余名弟子，都一一有了分工。萧长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手下各就各位，然后起身前往正殿。作为副指挥，他其实只需要动动口，具体的事务总有底下的人料理。但是，聪明如他，又怎么会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呢？有一件任务，师父虽然没有安排，但是萧长风已经志在必得。
他刚走到正殿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欧阳英的声音——
“承儿，为师有一件事要委派给你。”
“请师父吩咐。”
“夏侯家和皇甫家的两位少主，本次也要前来折剑山庄。他们与你年纪相仿，这次来就是跟着开开眼界，也不能上擂台。他们的安全，就由你负责。”
“是，师父。”
此时，敲门声响起，欧阳英道：
“进来。”
萧长风匆匆进门，眉眼里是极力想要掩饰的焦急。
“师父，四师弟年纪尚小，保护两位少主的事，还是我来吧。”
欧阳英看了一眼萧长风，摇头道：
“你是副指挥，事务杂多，这件事你就不必管了。”
“可是，师父——”萧长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欧阳英转过身去，手臂一挥，表示“我意已决，不必再议”。
姜承还是垂首站在一旁，无喜无悲，仿佛丝毫感受不到此刻微妙的气氛。然而，萧长风剜向他的眼神，仿佛一柄利刃，燃烧着嫉妒的火焰。
“都下去吧。”
“是。”
姜承与萧长风同时告退。出了正殿大门，萧长风转过身来，对姜承道：
“师弟，皇甫少主和夏侯少主都是千金之躯，万万不可有差池啊。”
“是，师兄。”姜承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简短，短得不禁让人误会他是不是根本不屑于和别人说话。
萧长风想到这么一个与其他世家公子套近乎的好机会竟然白白给了姜承，想到师父竟然如此看重姜承，恨得牙痒痒。之前被众弟子捧上天的奉承话，如今听来分外刺耳，而且不着边际。师父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此刻还真不好下定论。萧长风心里百转千回，不自觉地把牙齿磨得咯咯响，却冷不丁听到姜承道：
“师兄，我先走了。”
然后，姜承一袭束身紫衣，脊背挺拔地消失在茫茫雪地之上。萧长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冷哼一声，计上心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孤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