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我的神明》鸽子爵士

2、第 2 章

　　第2章

　　翌日的布食街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站在三明治店门前，表情阴沉地注视着对面的包子铺。
　　那群卑贱的老鼠收了钱不干活？还是老李身后有人？

　　老头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再下手。

　　“老李包子，老李包子，吃完力大无穷……”
　　老李站在店铺门口扯着嗓子喊着宣传语吸引客人上门，此时已经过了午休时间，烈阳灼晒着他黝黑的脸庞，老李眉头紧蹙，左顾右盼企图在来来往往的稀疏人流中找到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直到被太阳晒得心情烦躁，老李都没看到那个欠揍的少女。
　　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看到熟悉的要饭嘴脸，老李不禁开始担忧对方的安危。

　　“去哪了这是？”
　　老李抬手擦了把汗，念叨着回到店铺内。
　　“难道她真去找委托了？”

　　虽然相识不久，但老李觉得那死皮赖脸的小姑娘怎么都不像是会去接委托好好工作的人，比起接委托……在哪躺着要饭被治安队抓走的可能性更大。

　　“最好是接了委托吧。”
　　老李长叹一口气，坐在店的角落，看着烈阳高照的街道。

　　在忒斯坦都，生离死别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能做的也只有在心底默默为对方祈祷。
　　“美食是生活的动力，美食是灵魂的慰藉……”
　　“尊敬的美食之神丰疏琅，烦请保佑唐笛笛平安无事。”

　　忒斯坦都边缘，距离苹区二十公里外的垃圾处理中心。
　　唐笛笛正躺在一张破烂不堪的木床上，双手摆弄着精细的机械零件，纤细的手指动作飞快，似乎想要用这些零件拼凑出什么。

　　她昨天在垃圾箱里睡觉的时候正好赶上垃圾清理，就被清洁人员当成尸体送到了这。
　　忒斯坦都的垃圾处理工作简单粗暴，就是找个地方堆起来，等垃圾积攒到一定数量的时候，拥有A级能力的管理者就会一拳把垃圾打爆，直接分解。
　　要是换做正常的国度可能还会有正常的分类回收处理流程，废物再利用，争取利益最大化。
　　但可惜这里是忒斯坦都，凑合过过。

　　不过这倒是极大程度上方便了唐笛笛，她正需要一位信使，垃圾处理中心有很多废弃材料可以用。

　　神明的信使有直接从代目者里挑的，也有从灵界召唤出来签订协议的，唐笛笛没有可以做信使的信徒，也不喜欢太过“自由”的灵界生灵，所以她选择——手搓。

　　手搓信使，多浪漫啊。
　　这世界上只有她能做到。

　　唐笛笛动作熟练流畅，十分钟后，一个巴掌大的机械小人闪亮登场。
　　小人外观粗糙，但也勉强称得上有鼻子有眼，粗看有几分丑陋，细看之后十分丑陋。

　　唐笛笛满意地点点头，在心中称赞自己手艺不减当年。

　　接下来只需要动用她的能力，为这个机械小人赋予生命和信使的使命就完事了，她很快就能拥有一只专属于她的机械小信使。

　　唐笛笛将机械小人放在摇摇欲坠的床板上，双手指尖贴合，合上双眼，低声轻吟：
　　“我的创造之物，掌握赐生之力的神明——阿斯特丽德·布拉伯琴特·笛笛莉斯，将赋予你生命……”

　　伴随着低吟，唐笛笛的掌心之间亮起白金色的光辉，她松开手，伸出食指，指尖点上机械小人的额头，耀眼的白金色光芒逐渐凝成实质，化作一滴乳白色的光珠，顺着食指落入机械小人的额头中。

　　“给予你为我传信的职责，借此职能，好好的看一看这个世界吧。”

　　机械小人的体内金光大作，忽然狂风大作，一道半透明的影子挤入机械小人体内，唐笛笛察觉到不对，微微歪头。

　　待金光逐渐消散，唐笛笛才缓缓睁开双眼，黑眸中白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唐笛笛静静地盯着机械小人。

　　机械小人一动不动，亦或是不敢动。

　　十秒后，唐笛笛开口问道：“破坏仪式的生灵。”
　　“你叫什么名字？”

　　-

　　黑，好黑……
　　毫无边界的黑暗。

　　我为什么会在漆黑中漂泊？
　　战糕想不明白。

　　她依稀记得自己已经死了，死于一场强烈的爆炸，那灼眼的爆裂火光仍历历在目。至于她那场爆炸是因何产生，自己是什么人，她已经记不清了。

　　不知持续多长时间的黑暗漂泊让她的记忆逐渐消散，她关于自身的记忆只剩名字和死因。

　　突然，黑暗中亮起一道刺眼的光，适应了强光之后，依稀能看到光下的形状。

　　啊……是门。

　　我要出去，我要逃离这片黑暗。
　　战糕这样想着，朝那扇门的方向奋力前行。其实她早已没有知觉，完全控制不了方向，但可喜的是，她确实在朝门靠近。

　　穿过那扇光门，战糕短暂地失去了片刻意识。

　　再度拥有意识后，战糕惊喜地发觉自己重获了五感，她能感受到微风的清凉，听见时针的走动，看见……
　　看见自己小巧的机械手臂。

　　？
　　怎么回事？

　　战糕抬起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
　　像那片黑暗一样的黑眸，只望一眼就给战糕带来了无限恐惧。

　　[不可直视*#&……]
　　不知为何，战糕脑中冒出这样半句话，不可直视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战糕听见对方空灵好听的声音这样问，方才的恐惧让战糕不敢不回答对方的问题，于是她抱紧自己小小的机械身躯，小声回答道：“战糕。”

　　唐笛笛得到了回答后轻声“嗯”了一下，躺回破床上，满不在意的开口说道：“好的小糕，你以后就是我的信使了，把这封信送一下。”
　　说着，唐笛笛指了指机械小人身侧的纸团，由信捏成的小巧纸团，看起来很难再展开。
　　“如果你的灵魂已经忘记了什么是信使……”

　　“那我也不会管你，自己想办法。”

　　小糕还在状况外，但刻在这具身体里的指令让她抱起了身侧的纸团，随后她张开嘴，一道空间裂缝从她嘴中破开，她相当轻易地将这个有她脑袋大的纸团扔进了裂缝中。
　　随后空间裂缝消失，她合上嘴，看着躺在床上玩手机的唐笛笛，乖巧应答：“我还记得什么是信使。”

　　唐笛笛没有理会小糕，她留下的指令会教小糕怎样成为一个合格的信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创生阵法招来在灵界漂泊的残魂，但既然来都来了，就这样吧，也不是不能用。

　　但小糕并不想就这么去送信，她对现状十分好奇，于是她扑腾着短短的机械腿，跑到唐笛笛的肩膀旁边，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您是……神吗？”
　　小糕的常识尚存，知道信使是顶尖强者和神明才能拥有的，而能将她召唤出来并赋予她新躯体……应该只有神明才具备这样的能力

　　“嗯，我是创造与生命女神笛笛莉斯，你可以叫我笛笛。”

　　才刚任职就不想好好工作只想聊天划水，所以说她才不喜欢灵界来的信使，有自主思想的生灵总是过分自由。
　　唐笛笛放下手机，与机械小人的豆豆眼对视，还没对视上，小人就飞快地挪开了视线。

　　创造与生命女神……她没听说过，怎么会这样？
　　小糕的记忆深处保留着对神明的研究，戈堤图世界上的一百六十余位神明她都如数家珍，可她记忆里并没有这样称谓的神……

　　“别想了，我是刚苏醒的古神。”
　　唐笛笛看这小玩意儿纠结地快要宕机的样子，大概能猜出她在想什么，扔出一句解释，随后翻了个身，留给小糕一个单薄的后背。

　　“可……古神不是只有八个？”
　　小糕很认真地在脑子里细数了八大古神的称号，天空、大地、海洋、巨龙、森林、文明、秩序、日夜，分明没有这一位……

　　“八大古神有九个不是很正常？”
　　唐笛笛熟门熟路地在手机里安装了一款游戏，登录上自己的账号后，手指灵活地操纵着游戏中的主人公捡地上的垃圾。

　　“可……”
　　小糕觉得自己这颗小脑袋不太够用，十分困惑地挠了挠机械脑袋。

　　唐笛笛朝身后伸手，用两根手指将小糕抓起，放到自己眼前，小糕被吓了一跳，头来回摇晃躲避唐笛笛的视线。

　　唐笛笛没有捉弄小信使的兴致，于是将她放到了柔软且肮脏的枕头上，轻声警告道：“如果你再不去工作，我不介意剥夺你的生命之力。”

　　小糕飞快地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她并不想再回到无边际的漆黑中，她根据自己脑海深处的指令，召唤出一道能够在戈堤图与灵界穿梭的小门。
　　乖乖地跟唐笛笛报备道：
　　“我去送信了，笛笛大人。”

　　“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唐笛笛的游戏小人捡着捡着垃圾碰见了一群小魔物，小魔物拦住了小人捡垃圾的步伐，她操纵着小人上前殴打魔物。

　　只有一把破剑的小人明显不敌魔物，眼看着血条就要被清空，唐笛笛眉头微皱。

　　感受到唐笛笛情绪不佳，小糕身子一抖，迅速推开界门，跳入灵界之中。
　　因为信使能够在灵界更加灵活地使用空间跃迁法术，相较于在现实赶路能省很大力，因此大部分信使都会回到灵界，飞跃到目标位置再出灵界。

　　不再是残魂身份而是信使身份的小糕回到灵界后，发觉灵界不再是她印象中漆黑的模样，而是一片灰暗的荒地，布满黑雾的天空和由灰烬组成的地面充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小糕不喜欢这样的环境，想着速战速决，于是她感应了片刻那坨信的收信人位置，化作一团小巧的光点朝目标位置飞跃而去。

　　路途中，小糕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威压的压迫感下还有某种淡淡的牵引，她缓缓停下步伐，看向那股气息传来的方向，仔细一看不远处聚集了五名信使，他们似乎是在聊天的样子，交谈的同时会发出阵阵哄笑声。
　　看起来有点开心。

　　信使之间的特殊牵引外加欢乐氛围的感染，使得小糕对眼前其乐融融的场景产生了向往，于是小糕迈着小短腿往那边走了几步。
　　她也想交朋友。

　　信使们也感受到了小糕的气息，迅速停止了交谈，一头有三千只小糕大的巨狼眯着眼睛，在薄雾中捕捉到了小糕过分小巧的身影。
　　“有新朋友。”

　　秃鹫形态的信使扭了扭脖子，飞到小糕的脑袋上方，泛着诡异绿光的眸子紧盯着小糕。
　　“好小一只，怎么长这样？怪磕碜的。”

　　灵界中能被选上成为信使的灵，无一不实力强大，眼前这个只有它指甲盖大小的丑玩意儿是怎么被选上的？

　　秃鹫巨大的身子投下很大一片阴影，小糕害怕得打抖，但她脑海中的信使原则让她的害怕减轻了很多。
　　在生前没有血海深仇的情况下，信使之间不会互相攻击，毕竟惹到信使的主人那会为自己招来很大的麻烦，打工灵该有打工灵的自觉。

　　“卡罗尔，别这么说话。”
　　巨狼听到秃鹫颇为冒犯的发言，出声斥责，这小东西虽然丑，但身上携带的气息可一点也不弱。
　　不过……
　　巨狼耸了耸鼻尖，问道：
　　“这个气味是……你是谁的信使？”

　　信使们闻了闻，互相对视后集体点了点头。
　　阴冷、强大、令灵厌恶且恐惧的气味，还有些许熟悉。

　　小糕局促地搓搓手，乖巧回答道：“前辈们好，我是创造与生命女神的信使。”
　　“今天是我第一天……诶？”

　　小糕说着，忽然一阵凉风袭来，强大的威压和同伴的气息在同一时间消失，她抬起迷茫的豆豆眼，方才还在面前的信使前辈们瞬间消失无踪。

　　小糕疑惑地歪了歪小脑袋。
　　“为什么走了？”

　　想到刚刚秃鹫先生的话，小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小身子。
　　是因为她长得难看所以不想和她交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