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夜录》秦卿鸾

2、Chapter 2

　　Chapter 2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

　　叶子语很无奈地将人拖进了家门。
　　也幸好一夜下来面前这位仁兄的伤口估计已经结了个血痂，不然这一路的血迹该有的烦恼了。

　　叶子语怨念地放开仁兄，任他倒在地上，然后蹲在仁兄旁边死命地想掰开对方死捉着自己手臂的手。
　　可是……伟人说过：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叶子语禁不住骂娘了，你XX的，这什么人啊！晕了都扯不开手！
　　算你狠！
　　她悲愤地又拖起他，将他人拖进了手术室，抓来一管肌肉松弛剂狠狠一针注射到他手臂静脉中。

　　片刻后，叶子语终于甩开了他的手，近乎感动地甩甩自由的手臂。
　　看着被掐得有些青紫的手臂，她决定等帮他处理好伤口，她一定要狠狠敲他一笔——不用怕没钱，因为她刚为了确定他身份，非法搜了他的身……搜出一打他的名片，看样子貌似很有钱。

　　作为一个有多年手术经验的医生，取个子弹还是很容易的。
　　谁叫她有个疯狂的哥哥，哥哥有个疯狂的爱好呢——从前她没上大学就要帮他处理伤口，什么枪伤刀伤棍伤的，没少见。
　　于是后来大学她就去学医了……不过后来反而他受伤少了，估计是械斗水平有所提高。
　　说到哥哥……都两年没见人了，也不知在那个犄角旮旯里头蹲着。

　　叶子语很不敬业地胡思乱想，一边手脚利索地扒了仁兄的衣服处理伤口。
　　医者父母心？嘿！见鬼去吧！
　　——叶子语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

　　由于从前极其剽悍的哥哥从来拒绝麻醉，于是，叶子语养成了没人提醒就忘记麻醉的坏习惯……
　　很明显，正在她刀下为鱼肉的仁兄还晕着，没机会选择麻醉不麻醉。

　　……
　　商秦觉得很疼，于是他很正常地被疼醒了。
　　一睁眼就被手术灯的灯光刺了一下眼，然后马上发现现在自己正半裸在手术台上。
　　而手持手术刀的人，正是那个小女人。

　　他伸出右手一把捉住对方握刀的手：“你很镇定，”商情惨白着一张脸，却表情如常地挑眉，“不怕？这是枪伤。”

　　叶子语看看面前的血肉模糊，白眼，反问道：“医生怕伤口，那病人怎么办？”
　　——鲁迅先生说：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

　　商情闻言一愣，随即轻笑出声：“可我是非常规病人……况且，”商秦看看四周，“这里不是医院。”
　　似乎只有你一个人啊，这样带回身份不明的男人，你是不是有些缺乏警戒心。

　　叶子语挣脱对方本就有些无力的手：“可我更不想对人民警察解释，为什么我房里会有个死人。”
　　手上利索地动刀取子弹。
　　——何况我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麻药，有危险人物的话，一针下去保准不省人事。
　　——诶，麻药？……话说，我好像忘给病人打麻药了……

　　商情无声地抽气，额上有些细微的冷汗。
　　没打麻醉么？似乎是的。
　　——医生同志，你一定在报复！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叶子语终于想到了，但看看病人也没打麻醉的要求，何况都进行到一半了，于是她决定干脆不打麻醉算了……
　　手上的动作完全不怜惜病人。

　　不得不说，多年的经验下，叶子语的手术水平还是很高的，但是技术是高了，医德这东西却少的可怜。
　　以至于她的动作永远是干净利索，冷酷有余，温柔不足。

　　“你……”商秦脑袋都疼得发晕了，“你难道不知道要给病人麻醉么？”
　　他怀疑了，这个拿着手术刀像模像样的人，真的是个真正的医生么？不会是第一次动手术吧？

　　叶子语手上依旧动作，淡淡道：“我从来不给没自主要求的病人打麻醉。”
　　理直气壮就是这样。

　　商秦抽了。
　　敢情这还是他的不是了？
　　现在眼看着手术都要结束了，再打麻醉也太迟了吧……
　　算了算了，我忍！嘶，疼啊。

　　商秦觉得他度秒如年了……
　　他觉得过了很久很久，这位女医生才很平淡地告诉他，手术结束了。
　　他呼了一口气，真想大叹一声“世界如此美好”，他觉得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

　　“电话可以借我用用么？”商秦说，“我的手机路上掉了。”
　　叶子语脱下手术袍放下手术刀，又变回了那个温婉小女人——当然只是外表，她看看对方因疼痛汗湿的凌乱头发，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冒出来，于是她很干脆地说：“可以。”然后掏出手机递过去。

　　商秦拨了一个号码。

　　“喂~”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性感是性感，只是有点骚包。
　　“我不管你在哪个女人身上，现在！马上！立刻！给我起来干活！”商秦青筋了，抽搐了，愤怒了。

　　“啊！老板~你换号码了啊~”那边的声音更骚包了。
　　“你老板我今天差点去陪祖宗，你倒还有心情哼哼唧唧的！”商秦说，“还不给我滚去查！”说着一个激动坐了起来。
　　这位明显是在发泄今天的暗杀和刚才的疼痛积下来的怨念，平时的优雅沉着完全抛弃了。
　　要是在之前，他商秦可以用最温和的语气最文明的话，把对方压的死死的讽刺到他哑口无言。

　　叶子语皱眉，然后很平淡地开口：“动作幅度再大点，伤口就够本裂开了。”
　　虽然没啥医德，但她至少不喜欢病人糟蹋她处理的伤口。

　　叶子语的声音有种很软的感觉，有点甜——无论声音多冷多淡，总是很难掩盖这种特色。
　　甚至声音轻点的时候像在呢喃。

　　于是，电话那头的人耳朵很尖地听见后，这样回答……

　　“呦呦呦，老板啊，不错嘛！有美人安慰你受惊的心灵不就够了嘛！”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晰地叶子语都能听见。

　　于是，商秦抽了，叶子语僵了。

　　不过片刻，商秦就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安钺，你果然是种马……现在，我想你最好还是扔掉脑袋里的精虫，去查清楚事情。”商秦的声音很诡异地反而平静下来，然后他笑着“啪”地合上手机盖，将手机还给她。

　　手机另一头的男人听着“嘟嘟”声，一个激灵哆嗦了下。
　　——暴风雨前的宁静？

　　叶子语接过手机：“伤口已经处理好了，那么现在，你付了钱就可以走了。”
　　赤裸裸地送客。

　　商秦盯着她看了片刻，笑容礼貌：“我要申请住院……当然，首先我可以保证私人恩怨不会牵扯到这个救死扶伤的圣地。”
　　现在他并不方便马上回家，大医院也不适合，从任何方面讲，这里是最好的地方，甚至医生都不缺。
　　看来，他之前脑袋抽风拉着她跑的行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天知道他当时只是很单纯地不想对方由于有人指路追杀他更方便，而完全没想过这女人根本不可能正真指路——毕竟这片的巷子四通八达交错口无数……

　　叶子语恶寒——救死扶伤的圣地……你还真说得出口。如果没错的话，我记得你才说过，我这里不是医院的……
　　“一天一万，不接受欠款，你爱住不住。”正常人都不会花这冤枉钱吧，有这钱还不如豪华病房呆着去。

　　“好。”商秦很干脆地说。
　　“……”叶子语瞪眼，仁兄，你没傻吧？

　　本来以为会费一番功夫，甚至已经打算不惜用威逼利诱等手段的商秦显然心情很愉快，他笑眯眯地说:“我叫商秦……那就麻烦医生看护了。”然后很自然地躺下，闭目，休息。

　　叶子语：“……”你难道看不出我这是变相的拒绝吗？
　　好吧，她承认她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对有钱人来说，用钱让他退缩是最愚蠢的……

　　你钱多！败家子！
　　叶子语腹诽。
　　转眼一想，算了算了，反正攒点存款也好，更何况，麻烦已经上身，赶不赶人差别其实不大，而且既然商秦能活到现在，想必还是有点能耐继续活下去的。

　　商秦和叶子语都不知道，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商秦的运气真的好到狗屎。
　　因为哪怕真的被杀手找到，他们也会掂量掂量要不要动手，毕竟叶子语的家，是杀手界默认的T市三个禁杀地之一。

　　谁叫叶子语有一个彪悍又护短而且极其聪明狡滑的极品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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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5月3日凌晨，商秦在叶子语家……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