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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柴与火(中) ...


  •   那是个美丽的女子,即使最苛刻的同性也不得不这么承认。
      于筝趴伏在后车座上,从下往上仰望车外的女子,视线从她的腿一直游走到她的下巴,然后是她的眼睛——想知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眼睛是最好的观察口。
      她相信这个漂亮女人对李信文是有意思的,起码她的眼睛是这么表达的,而且这个漂亮女人很在介意他的车,或者确切点说是在意他后车座上的人,因为她的眼睛总会不经意地瞥过来,三分钟内瞥了不下十次,但可惜,她看得清她,而她却看不清她。
      于筝带着一丝恶趣味,把脸贴近了窗玻璃,从车外看,隐约可见她那双大眼睛,以及尖尖的小下巴,此外都是朦胧的,但朦胧可以制造出别样的美丽。
      李信文打开车门,坐回了驾驶座,顺便向车外的漂亮女人点头作别,自始至终,车外的女人都没有看清车内的女人。
      于筝跪坐到车座上,趴在座椅背上看向车后的那个女人,她就站在那里,一直看着他们远去。
      “坐好。”李信文从观后镜里看了一眼后座。
      因为她除了他的睡衣,没有一件可以换洗的衣服,所以他决定趁着回事务所拿文档的空当帮她找些女孩子能穿的衣服——他不喜欢她总是穿着他的睡衣。
      没想到这么凑巧会在这里碰上夏薇。
      打了方向盘转进路旁的停车位,对面正好是一间女装名店。
      于筝从车里钻出来,一头松散的黑发直盖了半侧脸,让人看不清她的长相,装束也很怪异,她自己的短裤加上他的白衬衫,外面再裹一件他的休闲外套,实在是难以入目,要不是因为旁边有个西装笔挺的李信文在,怕是连店门都进不去,这种地方可是拒绝衣衫褴褛的人进入的,可怕的以貌取人啊。
      “找些她能穿的。”李信文这么对店员交代。
      很快,店员们便拿来了几套衣服送到于筝的手里,这场面还真熟悉,多少麻雀变凤凰的戏码都上演过:有钱男人拿着金卡给可怜的小麻雀刷下名牌衣饰,然后麻雀瞬间变成凤凰,之后便有了凤求凰之类的戏码。
      于筝挑了身简装换上,没有在镜子前跳来跳去,观看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她不大在乎自己穿得是什么,因为她不喜欢试衣服。
      李信文当然不是第一次陪女人购物,也不止一次昧着良心被迫给予一些建议,老实说他非常不喜欢跟女人购物,就因为不喜欢给建议。
      对于于筝的穿着他没有在乎,只是她买好了,然后他付钱,走人。
      天气依旧持续阴沉着,整个城市都显得很灰暗,于筝像是躲什么人一样,以最快速度钻进了车里,李信文随后,看上去很普通的一对男女,但这在某人的眼里却是有些刺眼的,夏薇的车就停在街角处,远远的,但看的很清楚,她并不想变成个怨女,但却不自觉地跟来。
      至今为止,在夏薇的生活力,让她怨悔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不该为了赌气跟他分手,另一件则是分手了却仍爱着他。
      早晨的那通电话一直让她魂不守舍到现在,每个人都是独立且自我的,多多少少总会觉得自己在这世上独一无二,不可取代,她也是。
      她一直认为他是爱她的,而且像她一样爱的很深,所以才会赌气跟他提出分手,因为她觉得他会努力挽回,可惜她错了,他没有去挽回任何东西,只是放任彼此变成陌生人。
      所以她想通了,如果她还念念不忘,为什么不积极努力呢?所以她学着放低身子,慢慢向他靠拢,本来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且进行良好,却因为早晨的一个电话让她不知所措——他的房子里住了女人,一个允许在他那里入居的女人,这是以前她都没有的待遇,怎能让她不在意!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就是想看到那个让他破例的女人,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地跟过来,然后看到了,更痛苦……

      女人的“嗅觉”总是比较灵敏,几乎是在车错开的的刹那,于筝侧脸看了一眼街角的那辆白色BMW,她知道那个漂亮女人跟过来了,不免转脸看了一眼李信文,他似乎并无所觉。
      “怎么了?”两人的视线在观后镜里交汇。
      与他对视了半天,还是决定什么也不问,因为陌生,所以不需要管别人的闲事,“你姓李?”
      “对。”报纸上有他的姓名,她知道也很正常。
      “是律师?”他的文件袋上有律师行的名字。
      “算是。”有律师执照,但不再受理案件。
      “受理遗嘱案吗?”她并不是很懂法律上的东西。
      从观后镜里看她一眼,“如果出得起律师费,没有什么不可以。”
      “这就是很多人不喜欢律师的原因吧?”因为律师费太贵,而且他们并不是正义的化身。
      “没有付出,自然不会有得到,做任何事都一样,律师没什么不同。”
      “你是厉害的律师吗?”
      李信文难得的浅笑,“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介绍美国最好的律师,当然,前提是你出得起律师费。”
      笑,对着他。
      让人迷惑的笑意。
      回到寓所已是薄暮,屋里暖和的很,他习惯性的换鞋,电话也似乎跟着较劲,每次都选这种时候响。
      只是这次接电话的表情有些不同,眉头蹙得很紧,“好,我马上过去,你就在那儿,等到我到为止。”看上去很紧急,脱了半截的鞋子再次穿了回去。
      “门的密码是33575,没什么重要的事,最好不要出去。”交代了她一句,便穿上衣服出门去了,三秒后又折回来,“这是我的手机号码。”给到一半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没什么重要的事,最好不要打。”后面这句更多余,既然给了,再说这种话,岂不是好人没做成,坏人也没做成?
      于筝倚在玻璃墙侧,笑看着他的背影。

      从六点一直等到十一点,他还是没有回来。
      外面渐渐起了风,屋旁的幼树被吹得影影绰绰的。
      客厅的三面都是玻璃窗,所以外面有丝毫的动静都能觉察,很骇人,起身将帘子拉上,于是客厅的三面全是布帘,像是住在帐篷里一样。
      不是她不愿意睡,而是睡不着,大房子有大房子的坏处——太空旷,没安全感。
      十二点差一刻,他回来了,看上去很狼狈,衣服上粘了很多泥巴,像是跟谁动过手。
      “……”见她还在客厅,不免微愕,“水。”错愕后示意她帮忙拿水。
      从厨房倒了杯冰水出来,他正在脱衣服,里面的白衬衫脏的更厉害,甚至还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色,夹杂着一股酸腐味,似乎是从哪个下水道刚钻出来的一样。
      用力扯掉白衬衫,光裸着上身——这次到没有顾忌她的存在。
      让她在意的是他后腰的枪。
      也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他随即将枪取下,放进吧台下的抽屉里,并随手从酒柜里拿了瓶威士忌,他需要用酒精压一下,今晚的刺激实在是过了点,该死的威廉,就说他一定会把事情搞砸,果然不辱使命,差点把他们俩的命都陪进去。
      威廉是他的合伙人,一个绝对聪明,但却唯恐天下不乱的极限运动爱好者,包括玩命,典型的好莱坞教化出来的“英雄”人物,一段时间不玩出花样来,总是觉得周身不舒服,间或就会接一些棘手的麻烦事,以致事务所的那些小律师每次见到他就怕。
      正常人都是热爱和平,且崇尚生命的,没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于是每次倒霉的都是他,最重要的,这些麻烦事并没有因为麻烦而价钱更高,往往是没有收益或者要赔钱的,这就是最大症结所在,看来是要冻结那小子的账户一段时间了,没了钱,看他还怎么玩。
      饮尽杯子里的威士忌,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冰水——差点忘记屋里还有外人,“能喝吗?”出其不意地示意了一下手里的威士忌。
      酒,没有能不能喝之说,只有愿不愿意喝,因为要看场合,看着他的酒瓶半天,她点头。
      冰水被搁置在一旁,两人并排坐在吧台前,闷闷无语地喝着烈酒。
      李信文好笑地看着身旁这个女孩,从没见有人这么喝酒的,像是没有味觉一样。
      看着她久了,觉得她的侧面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也许是加州那晚酒醉后的模糊记忆,想到加州,不免记起了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虽然他没有记忆,但可以幻想……
      酒精这东西亦正亦邪,可以催出好的情怀,同样也会催出不好的邪念,比如欲望,你不能说一个男人对一个陌生女人产生欲望就是禽兽,但也不能说它是对的,总之只能叹息。
      李信文将视线转回到自己的酒杯上,因为两人靠得很近,他担心自己会产生某种不雅的反应,他应该是个沉稳庄重的人,长久如此的自我暗示,连他自己都相信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在某些方面。
      和着酒香,以及他身上的血腥味……威廉那家伙说得不错,这两样东西加起来,确实能令人亢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柴与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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