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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新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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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有着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呜呜……”
谁?是谁在哭泣?
头,好痛,身子,乏力,耳畔,隐隐约约,似乎有男女的争吵。
“说来说去!都怪你!我辛辛苦苦在外头赚钱,你呢?!连个女儿也教不好,就知道扯我后腿!”
“呜呜~~~”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
“呜呜~~~”
“可恶!真是够了!说来说去都是你生的这个畜生惹出来的祸!起来!你马上给我起来!就算要死也给我向迹部少爷他们道过歉再死!起来!你给我起来!不准装死!听见了没有!你给我起来!”
“呜呜~~别这样,小离……小离她还只是个孩子……”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两股力道,一强一弱,在不断拉扯着我的身体。
“砰”
脑袋磕上地面,嘶~~~好痛!
“呜呜~~小离……”
发生什么事了?
我有些云里雾里,想撑开眼皮看个究竟,可是,强烈的黑暗袭来,又将我拉入那圈漩涡里。
☆☆☆☆☆ ☆☆☆☆☆ ☆☆☆☆☆ ☆☆☆☆☆
晕晕沉沉地,不知道在黑雾中浮沉了多久,当我再次有知觉的时候,睁开眼,迎入一片白色世界。
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墙壁,以及床头那束飘着香味的白色百合。
这里是……医院?
我下意识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什么也不要问,现在,趁着你的执念出现裂缝,我要送你去另一个空间,希望,在那里,你能找到你在这边一直欠缺的东西……”
恍惚间,我记起了不久前那个自称“勾魂”的家伙说的话。
另一个空间?是指这里吗?
反射性地,我抬起另一只没有打着点滴的手臂。
纤细,莹白,没有一丝薄茧。
很漂亮的手,可惜,不是我原来的手。
原来的我,有一对身为著名音乐家的父母,从小,我就接触着各种各样不同的乐器,我原来的手指,在时间的积累中,有着好几个薄薄的茧,绝不是像此刻的这只那样干净、无一丝瑕疵。
“吱呀”
凝思间,病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和服的娇小妇人走了进来。
等等!和服?日本?!
那家伙居然把我送到日本来了?!真是……
“小离?”不意外地,妇人出口的语言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此时此刻,我不得不庆幸,前世的我,有认真学习过日语这门语言。
前世……
我苦笑。
原来……那已经变成前世了……
感叹中,美妇已然向我走近,而这时,我才真正注意到她的长相——盘得一丝不苟的品红色头发,巴掌大的小脸,湖水蓝的眼睛——如果撇去那双眼睛的红肿,她,还真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大美人。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惊喜地,她俯身靠近我,摸摸我的额头,动手替我整理着身上有些泛皱的病服。
“我……”我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不太习惯和陌生人靠的太近。
“怎么了?”她注意到我的不自然。
“你……”心,苦笑,偏头思忖片刻,我只能无奈地冒出一句比较狗血的台词:“你是谁?”没办法,我是另一缕寄住进来的灵魂,没有这具身体任何的记忆,只能本能地选择扮演所有穿越中早已被写烂的剧本。
“你……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妈妈啊?医生……医生……”妇人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接着,略显慌乱地跑出去扯开嗓门尖叫。
适才的优雅,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几秒后,几个穿着白衣的医生和护士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拿着仪器,对着我一阵乱摆,最后,在一个医生问了我几个问题,得到我茫然不知的回应后,作出一个我意料中的判定——失忆。
“天啊!怎么会这样?”那个自称是我母亲的美丽女子,宛如泄了气的皮球,呆呆地滑坐在地,掩面而泣:“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呜呜呜呜~~~”
“羽鸟太太,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只要羽鸟小姐身体无碍,记忆还是可以慢慢恢复的……”临走前,医生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咔嚓”
门开门又关,医生和护士离开了,一时间,整间病房就只剩下我和那个妇人两个人了。
“呜呜~~怎么办?呜呜……”妇人还是像个孩子一样赖在地上哭,那神情,那感觉,好像世界快要到末日了一样。
我感觉有些无语。
谁来告诉我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没有人听到我心底的疑问,倒是那个抽泣的妇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终于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眼神复杂地,她看了看我,伸手替我整了整衣服上的皱褶,嘱咐我好好休息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透过没有关紧的门扉,我揣测,她应该是去打电话了。
趁着这个空挡,我利落地拔掉手上的点滴,下床,穿上鞋子,跑去病房配备的盥洗室。
找了一张纸巾擦了擦眼前被水汽模糊的镜子,一张陌生的面孔,逐渐露出清晰的轮廓。
那是一个长得……呃……有点俗气的女孩子。
深紫色的及腰长发,像一堆没有打理过的海藻,又多、又密、又卷,好像一顶劣质的假发戴在头上,以至于让人忽略了她的瓜子脸和尖下巴——可见她全身的俗气,完全是由这头头发引起的。
女孩的皮肤很细致,没有任何的斑点,虽然很白,可是那种白却只能让人觉得病态,没有任何血色,看来,她偏离阳光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她的五官很端正,小巧的鼻,丰满的唇,如果拨开那几乎要遮住大半张脸的刘海,还会露出一双雾蒙蒙的湖蓝色眸子——那是整张脸上唯一能吸引人的地方。
总体来说,撇开那头俗气的发型,这张脸,还能挤进清秀有余而美丽不足的档次,好听一点,就是耐看,直白点,叫平凡!和我以前那张没有化妆时的脸,也没多大差距。
看清了自己现在的长相后,我伸手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一把水,清醒思绪。
随手找了条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渍,我重新回到病房。
刚刚坐回床沿,适才出去的那名妇人便走了进来。
手里握着刚挂断的手机,她神情不安地向我靠近,美丽的脸上好像还挂着一波新的泪痕。
“小离……”她无声地在我的身旁落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疑惑地看着她,不懂她眼底的忧虑从何而来。
“待会儿你爸爸要过来……他现在很生气……如果他口不择言地骂了你,你不要和他顶嘴,知道吗?”她拨着我又长又厚的刘海,优美的唇,一张一合着我完全摸不着边的叮咛:“因为你的缘故,迹部家可能会解雇你爸爸,如果爸爸被他们解雇了,那我们家就……呜呜……”说着说着,她又开始哭了。
“那个……”我被她哭得有点心烦,毕竟,从醒过来到现在,我除了知道她是我妈妈,我有个名字叫小离外便一片空白……她要哭的话,至少也该先让我知道一下自己是谁吧?
“啊!我差点忘了,你现在已经失忆了……”恍如梦初醒,她总算想起了医生给出的结论,然后,脸上的小雨变成了大雨,世界末日,再度来临。
仰面盯着天花板,我不知道现在除了无语问苍天外我还能干什么。
毕竟,我不太习惯去安慰一个对我来说只能算是陌生的人。
尤其对方还是个“水”做的柔弱妇人!
所以,等她哭够了,想起要告诉我我是谁的时候,墙上的时钟已经悄悄走过半个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