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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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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阳长公主只是和柳家的长辈商议了这事,虽然柳玥并没有反对,但老两口还是以女儿的心意为先。
毕竟已经有二皇子这事在前,是决计不可能把女儿送去受苦。
只要柳玥说个“不”字,马上告吹。
上朝的时候,谢易的步子还是轻飘飘的。
同僚问道:“谢小侯爷怎么心情这么好?”
谢易一本正经回道:“人逢喜事精神爽。”
“什么喜事能让谢侯爷高兴成这样?”
谢易刚要说话,就见祁文卿自他边上走过,心思一转,立马换了个说法,“能让有些人堵心,那我就高兴了。”
旁人都知道他和二皇子不对盘,见两人又要杠起来,识趣地退让到一边。
祁文卿还不知道谢易打着什么主意,只是觉得他跟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逮着机会就损他几句。
寻常早朝无事也就散了,今日皇帝却阴沉着脸,目光不住地在臣子之间巡视。
谢易心里咯噔一下,是出了什么事,他怎么没接到消息。
他微微抬眼看了看周围,太子面色发白,像是刻意避开目光似的,一个劲拼命低头。
多半是太子有了什么事。
谢易的猜测中了一半,皇帝虽然看起来心情不佳,却并没有什么雷霆手段,只发落了几个与太子交好的大臣。
这几个都是当日与太子一起喝酒的,谢易喝到一半便推辞,溜去见了柳玥。
留下的那些人……
谢易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皇帝的人果然无处不在,但这是太子做的局,他却不发落太子,多半还是忍不住偏袒。
谢易朝着太子那瞧了眼,太子紧咬嘴唇,任凭其他人怎么喊也不回头,铁了心要和他们撇清关系。
太子是先皇后留下的唯一血脉,皇帝与先皇后情比金坚,先皇后早逝,他对太子的偏心与宠爱可见一斑。
哪怕太子背地里小动作再多,皇帝也能视若无睹,只要不踩到他的底线,便犹如逗猫逗狗一般由着他折腾。
*
柳玥坐在园子里,看着小狗在脚边撒欢。
也不知道谢易脑子里想的什么东西,她答应了谢家的求亲,便做甩手掌柜,统统交给柳夫人和孟姝去打理,结果谢易派人送来只小哈巴狗,说是给她解闷。
她原本不想收下的,可是那是哈巴狗蹬着个乌溜溜的眼睛,拼命甩着尾巴。
摇尾乞怜的可爱样子倒是让她觉得跟谢易有几分相似,心一软就收下了。
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模样,哈巴狗成天黏着她,柳玥走在哪她就跟到哪,连睡觉时候也得趴屋子角落里。
“不愧是侯爷送给姑娘的,这狗也只认姑娘一个主儿。”鹊鹊也想逗狗玩,结果它甩甩尾巴留了个背影给她。
“你就不能跟鹊鹊去玩一会儿吗?”柳玥把它抱起来,佯装生气。
小狗呜咽几声,把脑袋缩到她臂弯里。
柳玥霎时间就心软了,无奈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行行行,都随你。”
她给小狗想了几个名字,都不满意,索性不想了,就用“汪汪”来代替,她喊一句,汪汪就回敬两声。
*
柳夫人忙着给女儿整理东西,上回嫁了二皇子,回家时候嫁妆自然也派人去收回来了,柳夫人嫌晦气,非得把用品重新置办一份。她瞧着柳玥一副不上心的样子,成天就逗狗玩,又不忍心说她,只好让孟姝带她出去逛逛。
柳玥内心是一万个不情愿。
“哪有姑娘家对自己的婚事这么不上心的?”孟姝说道,叫人备了车,拉着柳玥去街上看看。
柳玥恋恋不舍地把狗递给鹊鹊,“又不是头一次嫁人了,哪有什么新奇的。”
孟姝说道:“你这是不知道,宫里娶妃和民间娶妻可不一样,哪有像宫里那样什么都给你操办好的。”
说着她带着柳玥进了家胭脂铺子,老板见进来两个衣料讲究的女子,便猜到是大手笔的客人,放下算盘迎了上去。
柳玥被他打量的不舒服,微微蹙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嘈杂声。
“外面是有官爷在办案呢。”老板看出她们的疑惑,解释道。
柳玥嘴唇动了动,就听见外面几声鬼哭狼嚎,掺杂着什么“侯爷饶命”之类的词。
她面色一白,放下胭脂盒子走出去,孟姝担心不已,紧跟着出去。
胭脂铺老板说的不错,金吾卫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路人们聚众围观,见里面的人出来纷纷让开一条道。
透过缝隙,柳玥看到了来人。
是谢易。
她印象里的谢易要么是装作一副文雅公子的派头,要么是跟在她后面笨嘴拙舌强撑场面,可柳玥没见过这样的谢易。
让镇北侯亲自带金吾卫来提人,必然是犯了什么事。
柳玥无暇关心那些罪人,只是盯着谢易的脸,完全找不出平日里和煦的模样,如刀锋般冷冽森然,唇边带着笑意,却叫人看着背后发寒。
柳玥怔了怔,才意识到谢易一直是被百姓视为杀神的镇北侯。
只是在她面前装作怀里的哈巴狗儿,甩甩尾巴逗她开心。
离了她的视线,他又是手握兵权居高临下的谢家侯爷了。
“小妹……?”孟姝轻轻唤了一声。
柳玥回过神来,脑子里嗡嗡响。
谢易翻身上马,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朝着她们在的方向望了一眼,便看到了柳玥。
他只是替皇帝来处理一些人和事,皇帝也有难以言喻的苦衷要托付给自己信任的人去办,而谢易正是这个合适的人选。
让他接过金吾卫营,皇帝也存了这个心思。
谢易自然是不会推却的,只是没想到天意弄人,偏偏就这么巧在街上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
他脸上还沾着湿热的血,哪怕是金吾卫看他的表情也是带着几分敬畏的,他怕柳玥也会因此心生芥蒂。
谢易逼着自己狠下心,一夹马腹带着人离去。
“那是谢小侯爷吧。”孟姝喃喃说了句,“外面血腥气重,还是进去吧。”
胭脂铺老板见她们脸色不虞,探头往外看了眼,“哎哟,让姑娘们受怕了,最近官爷常出来办事,类似的事都发生好几起了。姑娘们也是不巧,今儿来我这就碰上了,我做主给姑娘们多送两盒胭脂赔个礼。”
孟姝莞尔一笑,“那就多谢了。”
柳玥随意指了几盒,没什么心情继续挑了,虽然胭脂铺离那事发地点有点距离,可她鼻尖就是若有若无萦绕着一股血腥味儿。
她也不怪谢易,她知道这么做一定有道理。
只是柳玥空口白牙说一点感觉没有是不可能的,她一个长在深闺的姑娘怎么见过这样场景,出个门都得里里外外好几个人跟着。
*
柳玥坐在雅间里,勺子搅着碗里的糖水,要是在家里被母亲看到一定会被训斥没吃相的,可是她觉得汤勺碰碗壁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十分有趣。
孟姝不解她的小癖好,只当是她胃口不佳。
毕竟碰到刚才那个场景,能旁若无人吃下东西也算是个神人了。
“谢小侯爷的确担得起这镇北侯府的名头。”孟姝说道,“不然一个孤零零的独子,哪能在帝京权斗里保得老侯爷挣下的功业呢。”
柳玥点了点头算是赞同,她嫂嫂出身不低,对官场一事了解自然是比她多的。
孟姝是怕她因此厌恶谢易,然而柳玥只是为自己并不了解他感到懊恼。
外面有人敲门,柳玥说了句“进”,本以为是店小二招呼,却不想进来的是谢易。
“侯爷怎么……”柳玥欲言又止。
谢易无措地摸了摸头,他把要犯带回去,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快马加鞭去刚才的地方找柳玥,却不想摸了个空,顺着胭脂铺老板指的方向才找到这。
“我来给你赔不是的,方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柳玥喝了口糖水,别过头去不理他。
谢易有点急了,“那……那我托人给你送来的那只哈巴狗……你还喜欢吗?”
他一提那只哈巴狗,柳玥脑中总能把它蹬着乌溜溜眼睛的模样和谢易对上,尤其是他现在眨着眼睛看她,像极了哈巴狗儿被鹊鹊抱走时候一脸委屈的样子。
“挺喜欢的,这礼物我收下了。”她拿过巾帕擦擦嘴,慢条斯理剥起了荔枝。
见她没生气,也没不愿意搭理他,谢易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坐在一边。
柳玥剥了几颗荔枝,汁水沾湿了指尖,便不高兴再剥了。
谢易拿过放着荔枝的盘子,极其自然地剥了起来,颗颗晶莹剔透,摆在柳玥手边上的碟子里。
他的手方才沾着人血,此刻修长的手指却耐心地为心上人剥荔枝壳,要是郭洸或是嘉阳长公主看到,十有八九得嘲笑他一番。
柳玥也不跟他客气,剥一颗吃一颗,不消一会儿工夫,就吃了一半的荔枝。
谢易擦擦手,停了下来,“不剥了,这东西虽然好吃,吃太多会上火。”
柳玥贪嘴,他不给剥荔枝就要自己去剥,指尖刚碰到果子,就被谢易抓着拦了下来。
“再吃两颗。”柳玥眨了眨眼睛。
谢易说道:“都吃这么多了。”他颔首示意柳玥面前那个小碟子,吐出来的核都铺一层底了。
柳玥吃不到荔枝,小姐脾气就上来了,“我还没嫁过去呢,你怎么就管起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