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如你》桃李万千

71、欲守候一人

　　“江总，你没事吧？”

　　这是江馥喝的最多的一次，秘书正想上前去扶她，却被江馥推开。

　　她自顾自离开了公司，开车来到郑子矜的律所前，却不敢进去。

　　透过窗子，他能看到郑子矜认真埋头工作的样子，与从前的红发少年相差甚远，她过去分明都不屑去看他，可如今她看着他，却怎么也挪不开目光。看着看着，目光却渐渐湿润…

　　“小姐，院子里的秋千坏了，我去买了秋千的材料，什么时候子衿少爷回来让他再修修吧。”

　　管家的话不停地在她脑子中重复。

　　秋千不是路岚笙做的，路岚笙根本就不会打游戏…

　　那么，小时候书包里突然多出来的伞，房间里的零食，以及房间里突然多出来的怎么也解不出来题目的解题思路草纸…

　　她总以为是路岚笙，只因为他总巧合地出现在她眼前，便让她误解了这二十多年，那失去母亲的悲痛岁月中，温暖过她的光却因为她委屈了这么久，原来，那束光一直陪伴着她，从未离开。

　　借着醉意，她跌跌撞撞打开车门，走进律所，朝着郑子矜所在的办公室走去，大概是她看起来太轻车熟路了，居然没人拦她。

　　直到她来到郑子矜的办公室门前，前台才后知后觉过来拉住她，“小姐，请等一下。”

　　“放手，我找郑子矜。”

　　她用力甩开前台，却差点让自己摔倒，借着墙面才勉强撑着。

　　“小姐，你有预约吗？”

　　“我找郑子矜，让开！”

　　江馥只觉得头疼得慌，她知道周围很多人在看她，甚至前台都在叫保安了，可她就是不愿意离开。

　　直到办公室门被打开，男人略微不悦的神情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矜贵自若，西装革履，不疾不徐地，原本还静然的目光在看向她的一瞬，变得冷漠，“你来干什么？”

　　她的气焰瞬间无影无踪，清醒了大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的冷漠却让她心里疼得慌。

　　“我…”这一刻，她竟然不知道找什么借口，许久后，才支支吾吾开口，“我顺路过来问问你今天回家不，阿姨挺想你的，要是回的话…就跟我一起回吧。”

　　郑子矜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并没有逃过江馥的眼睛，但随即而来的却是一抹轻蔑的笑意，“你忘了？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他的话让江馥无地自容，心里又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你喝酒了？”

　　男人闻到酒味儿，似乎更不悦了，江馥鼻子发酸，他从前纵然不羁，但来到她面前总会温柔地喊一声，“姐姐”。

　　她总是不屑一顾，可当他真的丢了曾对她的温柔以对，冷漠相向时她的心中居然会觉得仿若被针刺痛。

　　“郑子矜，家里的秋千坏了…你能不能回去修修…这一次我一定好好珍惜它，不会再让它坏掉的…”

　　江馥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可能更多是在胡言乱语，郑子矜恨透了她，又怎么会被她的只言片语打动。

　　“我送你回去。”

　　郑子矜是真的想不去理她，但江馥这样措不及防地出现，叭叭着一双眼，望着他，仿佛眼里只有他，他还是可耻地动摇了，她就像他心中做过的一场梦，他不会痛，在这场梦里却被痛醒，于是，再也不想回到梦中了。

　　无比鄙夷的是，他居然还是会心软。

　　郑子矜找了个代驾将江馥的车开回了江家，他扶着路都走不稳的江馥坐进自己车的副驾驶，刚想给她扣上安全带，领子一沉，她死死抓住了他的领子。

　　四目相对是死一般的沉寂，时隔多年，他们第一次距离这样近，郑子矜刚想退开，江馥便加大了力气，紧接着她的手便顺势挽上他的脖子。

　　江馥一如既往，张扬的妆容犹如最艳丽的红玫瑰，吐气如兰，媚眼如丝，对任何一个男人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放手。”郑子矜额角已然渗出细汗，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那唯一的理性让他按兵不动着。

　　“我错了，郑子矜，你原谅我，我真的错了，你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我错了…我不是故意杀死大黄，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不需片刻，江馥的脸上便挂满了泪珠，一滴一滴的，这是郑子矜第二次看到江馥的泪水，第一次是路岚笙搬家的时候。

　　他愣了片刻，却觉得好笑，“做什么都可以？”

　　醉酒的江馥迷迷糊糊地点着头，乖巧极了，红唇不时蹭着他的下巴，就像一只小猫。

　　“那嫁给我？”

　　他的确是抱着调侃的意味，似笑非笑的表情始终如一，江馥思考了很久，久到郑子矜觉得她不会回答了，女人却郑重其事地说了声“好”。

　　这一瞬，他心中花了几年建成的塔防仿佛崩塌了，他就知道，一遇到江馥，他就会变成多年前那个卑微如尘的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