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如你》桃李万千

51、细微改变

　　郑子衿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回病的都重，脑部伤口感染又导致烧的更厉害，手术紧急处理后便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而江馥只是望着一窗之隔的苍白少年整个人仿佛魔怔了，许久后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完全没有了平时霸道嚣张的样子。

　　温虔是被江馥打电话叫来了，他来来回回办好各种手续，就等在监护室外盯着那个毫无生机的男孩儿。

　　郑妈妈来的时候，风尘仆仆的，一看就是刚从车站过来，在看到郑子衿的那刻人差点倒了，幸亏温虔扶了一把。

　　但情绪也是真的崩溃了，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陈医生面前，祈求着，“你救救我儿子，我儿子不能出事…真的…不能。”

　　这一刻，所有的安慰都那么无力。

　　下午，里面的人才慢慢有转醒的痕迹，所有人都喜出望外，医生忙前忙后地检查，终于确定退烧没有别的什么问题后才转进了普通病房，怕影响到他休息，所以只有郑妈妈一个人留在了里面。

　　江馥此刻还惊魂未定，温虔是知道郑子衿出事肯定跟她摆脱不了关系，但眼看着她这幅样子他又说不出责备的话，得多亏郑子衿没事。

　　“他是为了救我才被砸伤的。”江馥不想推诿责任，是他救了她，挡住了那个本来应该是她承受的酒瓶，拖着本就发着高烧的身体带着头上的伤还照顾了她一夜。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对他那么坏，几乎江馥讨厌郑子衿都成为学校一个人人尽知的事实了，他怎么还这么不要命地救她啊，根本不值得啊。

　　“你讨厌他总该有个原因吧？”温虔替郑子衿不忿，语气有点冷，并没有死等回复，而是转身进了病房。

　　只留下江馥一个人在走廊上思索。

　　原因？江馥想起来了，在爸爸将郑子衿母子接进来的时候，她一开始是不讨厌他的甚至有点喜欢，孩童的她还因为自己多了一个玩伴高兴了好久，但后来随着长大想法也就变了。

　　怎么变得呢，可能是在爸爸抱着郑子衿给他讲故事的时候，也可能是将她无数次交给郑阿姨的时候，她开始意识到这两个人的到来是与自己争夺那本就不多的父爱。

　　慢慢的，她就开始憎恨，到最后便惯性地用最犀利的言语去攻击，平日故意无理取闹，直到他主动提出离开了江家。

　　她的目的达成了，她还做了什么？太多太多了，譬如过年的时候故意不回家，从此以后，除夕夜里，不管爸爸和郑阿姨再怎么说，那男孩子寻找着各种借口一次也没回来过，她以前觉得可能他也不喜欢自己，但真的是那样吗？

　　江馥有点不敢想，更不敢走进这个病房，她此刻根本无法面对郑子衿，但当她迈开步子要逃的时候却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姐姐。”虚弱却有着几分期待的声音将她的步子订在了原地，她回过头，看着被郑阿姨与温虔搀扶着的少年，脸色惨白，却那样定定地望着她。

　　江馥觉得无颜面对，她还一句话没说，郑阿姨却突然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小馥，昨天要不是你，我家子衿就…阿姨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是啊，姐姐，要不是你及时发现叫了救护车说不定我就危险了。”少年洋溢着最温和的笑，如此细心地为她掩饰了一切。

　　温虔看郑子衿好转便离开了，郑妈妈一直陪着他到晚上，手机响个不停，被郑子衿硬是催着离开了病房去了机场，临走还一直嘱咐江馥好好照顾郑子衿。

　　终于，病房只剩下他们两人，郑子衿像一个可怜巴巴的大狗，亮着双眸，笑意盈盈地望着她，江馥被看的心里有点痒，她以前总听周围的姐妹讲郑子衿这双桃花眼有多勾人，现在才实实在在地感受到。

　　她不自在地转了过去。

　　“姐姐…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身后男孩子闷闷的声音竟让江馥觉得有一点心疼，她活到现在从来没有安慰过谁，向来都是别人围着她转。

　　但此刻她却不受控制地上前去揉了揉少年的头顶。

　　郑子衿却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不可思议地抬起头，那忧郁而失落的情绪一扫而尽，江馥还没反应过来，腰身突然被搂住，她的手僵在了空气中，心脏狂跳，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