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番外-金丝非雀（清之和子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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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世人都忘了，被抄家的李府有个烂泥巴扶不上墙的少年。
“傅清之！”清早小院就冲出一嗓“你快把我的玉牌还回来！”房门被推开，竟走出一个长相白净的少年，只不过气得不行。
“不是说好要把它当了的吗！你把它藏哪去了！”少年一跺脚，对名叫傅清之的少年怒气冲天。
“子都你听我说。”清之一手揽过小气包“我去街上找了一个搬货的活干以后就有钱了，所以就不要把你爹留给你的东西给当了。”
子都还是生气“你怎么都不和我说！”心疼“那搬货得多累……”
清之一笑，牵着小气包回院里“不累的，那个管事的见我机灵就安排我盘货，一天也就坐船上等货物来就行了。”
“真的吗？”子都不信。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就在家等我回来。”清之好好交代后，跨个布袋拿着书和笔就走了。
清之不让他送，子都只好站在门口挥手“早些回来！”
“知道啦，你快些回去等我回来。”清之没有回头，就挥挥手示意真的要走了。
到镇上的路程不远，可清之在背对子都时就皱着眉，这一路也百感交集。
子都以前是名门之子，过得想必也是金枝玉叶般的日子，哪怕被抄了家那骨子里的娇贵也不会变，可如今跟着他吃野菜喝寡汤，哪怕他没有一句怨言，清之那心里也都像万针扎。
玉牌是李家留给子都唯一的东西，让他受了苦，还让他背弃了身份。
来到一个红楼外，清之熟练的绕到后门下到地下的一层。里面的热闹不比外面之下，他在一个角落放下布袋，看着台上被打得站不起来的汉子，只不过台下的贵族很是兴奋，一直往台上砸钱喊着打死他！
哦，这就是贵族的快乐，他们最喜欢用金钱把人的尊严碾碎。
清之脱了上衣，几个管事的把汉子拖了下去，现在到他上了。
清之刚上去就有一个金灿灿的东西砸他背上，他也忘了痛一看原来是个元宝。
“小爷赌他！”“老子也堵！”……砸身上的东西如雨滴，可比雨滴痛万分。对面是个比自己小一点的少年，肤色皙白上面布满了伤痕。少年有点恐惧的眼睛盯着他。
清之不寒而栗，看着也不像会在黑场里打滚的人。
“三抵一局开始！”旁边的大叔用力一敲锣，场面瞬间点燃。少年一冲上来搂住清之的腰想反摔，清之也不是那么吃素的，抡起胳膊肘就砸少年背上，少年吃痛也不放手，大吼一声将清之推到铁链上，在清之没反应过来的一刻连着好几锤砸他腹上。
清之皱眉，腹部的痛感不就是像针扎一样？这人居然藏了东西！他猛的抬腿膝盖给少年来了一击。少年松开了手又被清之一拳打倒。
“站起来！给老子站起来！”赌了少年的公子们快疯了，丢玉佩，丢扇子，到最后的丢茶杯。这些东西那样不是砸他们身上。
少年被那一锤打恍了神，始终没有站起来。
第一局清之胜了。
清之揉了揉腹部下台，蹲在一个隔间里头脑开始晕乎乎的，看来针上面抹了药……隔间旁边是一个小杂物间，里面有声音。
出于好奇他偷偷趴在门缝里看见一个非富即贵的人对少年拳打脚踢，少年蜷缩在地上不敢反抗。
“第一场就输了！你这是丢本王的脸！”那人用力揪着少年的头发“你要是赢不了开始就别（优美晋江话）的上啊！”推开少年。
“不是你逼我的吗……”少年终是忍不住了，睁着泛红的眼睛瞪着那人。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和本王说话？！”一个巴掌把少年扇倒，抓住他的手“你只不过是蝼蚁之国送来的质子，我折辱你至此你那父王可敢多言半句？！”
“尹息！你莫欺人太甚！”少年推开他未果，又受力撞后面的桌脚上。
尹息……没听说过，难道是都国人？清之没有多看，悄悄的从隔间后门绕出去，那少年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第二场已经开始了那少年才穿过人群走上来，清之脑子越来越晕乎，只想现在速战速决赢了这场。
少年不敌清之一直处与下风，可清之只躲不攻，他这行为引来了很多不满。少年抡拳过来时，清之闪到他身后将他按倒在地轻声说了句“对不住了…我不能输。”
少年沉默，他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第三场因为药性清之扛不住了倒地晕了过去。
黑场也有些规矩，比如输了的要缷条胳膊，哪怕赢了那些赌他们身上的钱也要交八成给场家。
等清之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了，他马上拿好自己的东西和那笔钱往家跑。
不知道子都怎么样了，这么晚会不会出来找他。
漆黑的夜没有月亮，清之这一路就摸黑到一半。前面的草丛里突然窜出一个人影。
“清之哥！”声音难掩饰兴奋，子都一路冲向傅清之，路上的野毛草绊脚就堪堪摔他怀里。
清之被撞着伤口有点痛，搂着子都听他的抱怨“你怎么这么晚回来，我都快担心死了！下次……不能有下次听到没有？！”
“好，不会有下次了。”清之握着子都的手，指尖磨蹭他手掌时竟摸到了茧！
清之瞬间眼睛湿润了，子都还在说“我本来想去镇里找你的，但是又怕他们看见笑话我…打我…”有点失落。
“谁会打你？”清之“他们要是笑话打你，你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打回去！”
“还是别了吧……”
两人牵着手走到家，子都点了一盏油灯，袖子下的手臂似乎青了一块。清之迅速抓住他的手，将袖子撸上去一看不就是青了一块吗……
“谁干的？！”清之压着怒火。
子都想抽回手，他太害怕清之生气了“我自己摔的…”
清之不顾他的反抗粗暴的扯开子都的衣服，那背上肩上都青紫各一块的“这也是你摔的吗？！是不是二生他们干的？！”
“不是……”子都被吓着了也不敢说实话，他怕因为自己让清之得罪他人。
爹是贪污被抄了家，圣上留他就是让世人唾弃的。
“我是罪人……他们打我也有道理。”子都圈上清之的脖子“你别哭…我又不怕痛，等过段时间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清之低着头眼泪一直在打转，他最珍惜的人被人欺负却又无能为力“好……”他点点头。
子都踮脚仰头吻了吻清之。
日子开始回归正轨，子都每天都坐在林子里的石头等清之回来，一有动静就躲深毛草的草丛里，这几天二生他们没有再来，应该是清之去找过他们了。
子都正坐在石头上，手里是清之的布袋子，前几天清之回来时说袋子破了，还掉了几枚铜钱。其实他有点疑惑子都怎么每天都带这么多钱回来。也没有问，就今天想起帮他缝起吧。
袋子有些地方的颜色深一点，虽然是黑色但是摸着有点硬，他觉得不对劲，沾了点唾液摸了一下颜色深的地方，一看手指上有血了。
不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子都猛的抬头也来不及细想窜进了草丛躲着，他感觉不对，回头一看居然还有个人躲他旁边！子都吓得刚张开嘴就被那人死死的压住捂着口鼻，他一动不能动，心一横就发狠的咬着那人的手。
马蹄声没有向这边来，过了一会那人放开了子都，只不过一把匕首横在他脖子上，子都吓得想哭，那人不像本地人，灰眸毛领皮靴像羌国装扮，不管了不管了！无冤无仇怎么就摊上这事情了！
那人受了伤，看着自己手上的咬痕一笑“还真咬了，怪痛的。”
子都眼泪开始打转，为自己刚才鲁莽的举动悔青了肠，他战战兢兢的开口“我不是故意的，别杀我……”
“谁说要杀你了？”那人逃了追击开始放松下来，逼近戏弄道“话说你们容都人都这么漂亮吗？只不过怎么这么容易就哭了，怪让人心疼的。”
“我不知道……”眼泪被吓得不听话“你是谁。”
“别哭。”那人收匕首丢了个帕子给子都“好汉不怕留名，在下羌国小可汗戈乌.弛骏，刚才谢了。”弛骏揉了揉子都的头朝马蹄声的反方向跃去“等我一统三国，记得活着来见！”
怪人！子都见小可汗走了，小声嘟囔的站起来，把留下的帕子丢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还好没有一刀取了他的小命……
子都回到家里，等天色已经暗了也不见清之的身影，他悬着的心一直放不下，再加上那布袋子的血迹……他吹灭灯，最终决定去寻清之。
像清之第一天晚归一样，天黑得看不清路。晚夏的风吹得凉爽，可心里如蚁上热锅。子都一路小跑忽的看见前面有个黑色的人影，他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直接飞奔过去惊喜的喊道：“清之哥！”
那个黑色的身影一顿，子都一把抱住他，不是清之是谁啊。只不过清之看起来有点消沉，脸上还有伤。子都也发觉到清之的反常，他的笑慢慢消失，那些为什么这么晚回来的话被憋了回去。
子都瞬间红了眼“清之哥……你怎么受伤了。”
清之揉了揉他的头笑了“今天盘货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还摔坏了几件东西被管家骂了一顿。”
“真的吗……”子都脑海闪过布袋的血“你不能骗我。”
“真的！”清之半搂着子都走了几步“腿都伤了！信了吧?”
走路一高一低的，真的伤了腿……
子都心疼得眼泪都掉了下来，他哭着说“清之哥，不如你别要我了…”
清之心猛得一跳，他怎么说出这样的话了！
“子都！”清之有点生气“我不要你我要谁！”
“可是我就是个累赘…”
“子都…”清之抱着他也湿了眼眶“我爱你，就会爱你的一切，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好不好？”
子都点头，还是和第一次那样清之牵着他的手，只不过一个人瘸着腿，一个人低着头。
第二日清之还是和往常一样出去，子都犹豫再三还是偷偷跟着清之出去了，他带着草帽把头低得很低，有人看过来时还会下意识遮一下脸。
怕被别人看出来笑话，他生性懦弱，被抄家的那段日子过得生不如死，众人打他骂他，辱他欺他……
只不过还好清之找到了他。
清之进了红楼，他的不安越来越狂躁。子都躲在一个漆黑的角落，看着中央台上的两个人斗拳…被拖下去…被缷胳膊……
台下有些公子哥还能叫出名字，以前是李少爷时也听闻过打黑场，只知道那里的人用尊严和性命来换钱。
清之！子都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捂着嘴。眼泪流出来也不曾发觉，没想到……怎么会这样……他猛的站起来想冲上台把清之拉回去。
有双手突然捂着他的眼睛和嘴，子都还来不及呼救就被拖入了一个杂物间。
那人拿开了捂子都眼睛的手，是一个少年，皮肤皙白没有一丝血气，他哑声道：“你这样做，你们都会死的，黑场的人不会放过你们。”
清之上去的那一幕压垮了子都最后一丝防线，他把脸埋在手臂里哭泣。
少年站在他前面一言不发，突然有人踹了一脚门，接着一是一脚……少年面露惶恐，马上让子都别哭，把他塞进一个废衣柜里，小声叮嘱无论发生什么觉得不能说话。顺带搬的几块木板挡着。
少年打开门，是都国的逸王！子都一惊，以前李老爷在朝任宰相时他来过李府，他躲在衣柜里一动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
外面的逸王醉了酒，刚开始是对少年辱骂，后面子都听见重物砸地上的声音……少年始终没有吭一声。
“沈安…你父王归顺称臣了”逸王“从此世上再无双朝，也没有沈太子了…”
声音听不出是愤怒还是绝望“认识你，皇兄又得多不幸……”
“他可以死的干净利落！可你还是得替他还一辈子的恩怨！”
“……”
声音逐渐小了，子都听见逸王甩门走的声音，沈安将他放出来“他应该下台准备回去了，我送你出去……”
子都虽不清楚他们有什么恩怨，可沈安被逸王囚禁在这肮脏黑暗的地方永不见他日，子都上去时小声问“和我一起回家吧……”
子都第一次看沈安的眼睛，死气沉沉却又有一点坚毅的光。沈安也是一楞“我没有家了，谢谢你。”他转身往里走。
子都的那句话让他往后很多日子想起都会勾唇一笑。
…………
这个时间是人最多的时候，子都怕别人看见他特意走了远路。路过一棵老银杏树时，他驻足许久。
以前经常喜欢欺负一个疯子，还把那疯子挂树上过。只不过银杏树下许的愿很准，子都跪在银杏树下双手和十。
他希望……
世间苍茫万造，他们那份爱能支撑多久呢。
子都走到往常等清之的地方，他在那里坐了下来深深的发呆。他不知道去哪里，有时委屈想哭父亲都没有留个石碑供他想念。他边哭边想着去处。
可他何去何从啊。
“子都！”有人喊他。
子都一听就知道是清之，他起身就跑，清之也顾不得受伤拼命的追。
“子都！”清之扯住了子都的袖子“你要去哪？”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子都哭着大声质问“你打黑场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要是有事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活！”子都推开清之“你还瞒着我这么久…我还真的信了你…”
“子都……”清之去牵他的手“对不起，我骗了你。”
“我们离了吧。”子都抽回手，说出这句话他的心像刀割。
清之抬头看见子都泪眼婆娑，是说真的…他绝对不会同意，清之猛的拉回子都抓住他的肩“子都……”千言万语哽咽得说不出。
“我是怕你跟着我受委屈……”清之搂着他“我见过你最意气风发的样子，我却只能给你最普通平庸的生活。我想让你跟我过得好一点。”
“你知道吗，我牵你手时竟然还摸到了茧，那一刻我，我就觉得我好无能……我怕我给不了你想要过的日子……”
“……”子都推他没推开，他哽咽道“清之哥，以后别打了好不好……”
“好。”
“我们把爹留下的玉牌给当了，然后离开这里去都国好不好……”子都环上清之的脖子，把脸枕着他的肩。
“……听你的。”
“其实我很好养活的…只要你不嫌我拖累你…”“怎么会。”“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愿意忍让我了，你一定要和我说！”“不会的，小傻瓜。”
他们去了都国，过了几年容国君王西去，新帝年幼摄政王权势滔天将家国弄得千疮百孔。羌国小可汗即位一心统三国，点兵南下取容国。都国旧太子称帝，一治朝纲得盛世。逸王困死宫中也有前双城的小安王相伴。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番外-金丝非雀（清之和子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