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凌·归南祭北》卿卿思我

27、大梦初醒

　　月色流光，烛火摇曳。
　　金凌脖子被那八宝冠压得又酸又痛，他伸手揉揉脖子忍不住皱眉。蓝思追那人怎么还不来？脖子都要断了，再不来就不要怪我自己掀盖头了！
　　周边空气开始变冷，金凌眯了眯眼，他本能的感觉到她要来了。眼前看不清景物，一阵冷风吹起他的盖头，金凌立即用手按了下去。
　　树妖。
　　“金公子…好久不见呐…”树妖幻为一团黑雾围着他绕了一圈，又停在他身后“这些时日不见，怎么还成亲了呢?”
　　“你来做什么？”金凌不动，他知道她来不会有什么好事，那丝不安与恐惧慢慢吞噬他现有欣喜。
　　树妖幻为人形站在金凌面前“当然是来提醒金公子别用情呢…奴家…还想问问金公子…”树妖突然靠近隔着盖头语气阴森“上世取了金公子的那一魄怎么越来越能养了…前天居然还破了我封印溜走了?”
　　金凌往后靠“你什么意思?”他冷笑“没用的东西，我的一魄你都守不了，还想着我用血肉来供养你?”
　　树妖气愤至极，脸上开始爬满藤蔓，她咬牙切齿的问：“金公子身边是不是有第三世的人?！”
　　“你说什么笑话？”金凌紧锁着眉“你实力不济压不住我的魄，怎么又怀疑我身边…”
　　树妖不再像以前那样与他一言一语，她伸出两指触于他眉间开始读金凌的识海，识海没问题，记忆没问题，而他身体里少了的一魄也没有回来……
　　树妖面色更阴冷，那些人开始动手了…这绝不可能！树妖收了法力，金凌脑袋一阵绞痛，如被推开般倒床上，他不顾头痛一把扯下盖头，狠狠的瞪着树妖问：“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倒是金公子小心为妙，这幻境奴家开始控制不了了。”树妖把猜测说出来“这幻境之中出现的人，也是冲金公子来的…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我死了，你也要魂飞魄散…要是有他人靠近你…请金公子务必提防，有异常就唤我出来。”
　　“幻境？”金凌脑海一阵嗡嗡响“你说这是幻境?”他走向树妖，树妖又幻为黑雾绕着他转。金凌微怒“你不是说这是我和思追的…”
　　“金公子真天真…这都是骗你的呢…”
　　“……真的假的？”金凌有点不信。
　　“当然是真的，这都是我一手操控，除了蓝思追高举后失控了。”
　　竟然如此？那那些一往情深，你死我活！什么明媒正娶现在的洞房花烛岂不都是假的！他竟还以为真的是前世…愚蠢！简直愚蠢！这居然都是他自作多情的假象！害他还用情至深痛得半死不活，害他还忧心忡忡的担心思追不爱他！这不过是树妖一手幻出的笑话！在树妖看来这一切不就是笑话吗？！
　　金凌被骗了，悲愤的将头上的八宝冠摔地上，他不再顾忌什么，大声的质问树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图什么？！”
　　树妖实话实说，也不觉得介意“当然是为了金公子用血肉之躯供养我呢…让你万念俱灰成为我的傀儡…”
　　“简直就是…”金凌斜钗散发，被骗的事实让他又气又委屈。他红着眼双手握拳“下作卑鄙！”
　　树妖开始透明，她可没时间和他说这些，只不过她要告诉他一件事：“可惜这冠就这样被摔了…现在的一切我可没有操控…兴许就是真的呢… 金公子你就继续沦陷吧…哈哈哈哈…”声音开始缥缈，树妖最后的笑荡在他耳边久久不散。
　　怎么是这样?怎么会…怎么能…金凌在房间踱步将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桂圆红枣滚了一地，他何德何能让树妖搞个什么幻境来骗?想骗我看我笑话简直愚蠢至极！
　　他要走。
　　金凌将门甩开，快步的走到后门出了状元府，今天府内热闹没人来看这小门。他挑了人少偏僻的巷子走，地方肮脏总有脏泥巴脏了鞋。
　　几个醉乞丐挡了他的路，一身酒臭熏得他鼻子痛。现在谁都不能拦他……
　　“新娘子好漂亮…这么晚是要去那儿啊…”胖乞丐伸手去摸金凌垂在胸前的头发。
　　他侧身躲开冷冷道：“让开！”
　　“男的?”乞丐一阵傻笑“没关系…只要好看就行…”
　　闭嘴！”金凌随手拿起一旁的竹棍打在那乞丐的膝盖上，乞丐哎呦直叫。他是金家家主…他要比任何人都要强！这些日子的洒脱，那些凌厉的剑法都已生疏了。
　　竹下生风，那些乞丐倒在地上起不来。他目光阴冷的踩着胖乞丐的手，月光撒在身上发着细闪的光，语气如冰峰倒剑：“肮脏的虫子就应该活在泥坑里…不要妄想沾染高处的主。”
　　“是是是，你说的对，我们有眼无珠不识抬举，求你饶了我们吧。”
　　金凌冷笑，在月色中携风远去。如今他要去那儿?听树妖说这幻境中出现了其他的人，会是谁呢？蓝景仪?舅舅?或者是蓝思追?他嘲讽一笑，眸子里竟生出落寞。
　　来了能如何?假的不就在今天拜堂了吗？真的心里能有他吗？他想出去，靠自己出去。这就像一场梦，他明明身在光明，睁开眼却又一片漆黑。
　　他在银杏树下等树妖出来，等待的时间异常漫长，让他波涛汹涌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晚风吹起他的青丝，他垂眸看着地上腐败的银杏叶。他知道自己在发呆，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金公子…”一团黑雾带着阴风袭来，又尖又细的声音飘在上空“你怎么到这来了?”树妖站在他面前微眯着眼。
　　“我想出去。”金凌来意明显。
　　“金公子想出去…奴家也想出去！”树妖上前几步，额角冒出藤蔓“有人阻止我操控幻境！还将这幻境的结晶给偷走了！”
　　金凌皱眉：“知道是谁吗？”
　　“你问我？！”树妖“这幻境之中的人都有嫌疑，你让我如何去找？！”
　　“你可真的好出息。”金凌冷目移开眼睛，他无言以对了“那你怀疑谁?”
　　树妖嘲讽一笑：“莫非金公子替奴家排除嫌疑人？我只怕这个人你下不去手呢…”
　　“我要出去…谁都拦不了我。”
　　“如果那人顶着蓝思追的皮呢?”树妖化为黑雾飘到金凌身后“这个蓝思追实在古怪…明明我安排他娶李小姐可他娶了你呢…”
　　金凌转身辩解：“是李老爷安排的。”
　　“哦？是吗？你这是在为他开脱什么…”树妖又绕到他身后“明明李老爷要死于非命，而你也要在那次下山的途中被醉汉拖走，而他蓝思追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你有一丝杂感。你情真意切不得善终，他徇私枉法身败名裂。你看…这现在的一切被改成什么样了?谁做的?李老爷?还是蓝思追?你想想呀…”
　　“……”金凌沉默。
　　“要怎么做？”他问。
　　树妖突然笑起来：“金公子真是果断…”步入正题“习幻术的妖都有一种药，那种药可以排除自己幻境之中的不速之客，属于幻境中的人吃了后会相安无恙。”
　　“如果不是呢？”
　　“那就会生不如死呢…”树妖朝金凌耳朵吹了一口气，金凌直接一掌朝黑雾打去，树妖避开继续道：“那是会从骨头开始自焚而亡的。蓝思追和李老爷…你先试谁呢?”
　　“你管我?”金凌冷冷回“药。”
　　树妖盖掌幻出一个青瓷瓶，青瓷瓶浮在她掌上向金凌飘来，金凌夺过药，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
　　树妖飘到他身后，跟在他：“奴家怎么觉得金公子愈发薄情了呢…当初可是爱得死去活来连命都能舍掉…如今为了出去不惜痛下杀手。”
　　金凌随便回答：“你又怎知我要杀他?”
　　　“李老爷若相安无事，那不就是要对他下手吗？”
　　“你又怎知李老爷会相安无事?”金凌瞥了一眼已经飘到身边的树妖。
　　“万事不也是有可能的吗…”
　　“绝无可能…”
　　“你在偏袒他?”树妖拦住他的路。
　　金凌冷漠的绕过她：“谈何偏袒，一视同仁。只不过是些腌臜之徒幻化出的小鬼，有什么杀不得的?”
　　树妖没有跟上去，而是在原地看着金凌衣袂微扬的背影：“那…就祝金公子万无一失。”她勾起一唇。
　　蓝思追必死。
　　金凌选择去了李府，取下个簪子涂上了药水藏袖子里。
　　半路就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回头一看发现是蓝思追。他还穿在那红色盘金袍，乌纱帽端端正正的戴在头上，头发披散在背后，一路向他跑来。
　　“阿凌，你怎么跑这来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为什么…”蓝思追满目担忧，金凌避开他的眼睛打断：“大人多心了。”
　　他转身欲走，蓝思追又拉住他：“阿凌……今日是你我拜堂。”
　　“不作数…”金凌没有回头只挣拖他的手“都是假的。”
　　“……我们回府。”
　　金凌心里不是滋味，蓝思追的反应说不上反常，可就是奇怪。怎么就不纠结起因和他去那了发生了什么。他沉默许久不知该怎么回答。
　　蓝思追没有多说只拉起他的手往回走，有点可惜的说：“没有看到阿凌正冠的样子还是很可惜的……”
　　金凌没有说话，若是这份深情长长久久，你是那真心实意爱我之人…你可惜…我也可惜……哪怕再情深似海那也只不过是迷人眼的计量。
　　“下一世吧…”他许久才答话。蓝思追明显一楞。停住脚步：“我只要今生…不要来世。”
　　蓝思追转身扶住金凌的肩，低头欲吻住那抹嫣红时，金凌转头避开手指紧紧握着袖里的簪。
　　蓝思追一顿，还是吻了上去。那人没回应。他搂着金凌的背，手穿过青丝抚上那人细腻如玉的脖颈。
　　金凌慢慢松开簪子，犹豫不决。蓝思追趁金凌出神的片刻出其不备的撬开他的齿，金凌猝不及防的闷哼出声伸手去推蓝思追的胸膛。
　　蓝思追停了动作，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内里不再说话。只突然捞起他的小腿搂着腰抱着他回家。金凌没有反抗，青丝遮住他脸和视线，他突然有点困，闭着眼闻着蓝思追身上的檀香味，他记得以前蓝思追身上是墨香来着，现在怎么变了…
　　他也没多想，沉沉的睡了过去。第二醒来时脑袋有点痛，身体里也不再感觉少了什么。现在就觉得有东西在他身体里沉淀了。
　　他莫名其妙的聚了下灵力，什么灵力…废人一个而已。
　　府内的一切的都不像昨天办了喜事的样子，丫头小厮看着他依旧像以前一样打招呼问好。他拉着一个丫头问：“蓝大人可娶亲?”
　　丫头惊讶却笑着说：“金公子你怎么又问糊涂话了？蓝大人怎么可能现在娶亲呢？”
　　金凌如五雷轰顶：“东市李家的小姐李…”
　　“金公子你别闹了，东市的李府早在几年前被抄家了。李家那有什么小姐，只有一个烂泥巴扶不上墙的少爷。”
　　“那少爷呢?叫什么？”
　　“叫什么子都…听说疯了，被一个姓傅的捡回去养着。”丫头。
　　幻境又被人改了，事情都乱了套。
　　那个是真？那个是假？他又要如何?

作者有话说

　　开始赶剧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