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荣归故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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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中举是金凌意料之中的事。
那天一阵铜锣声响，也让在冷清的对方热闹了一回，来的人身着绿缎面的袍子，带着一顶乌纱帽笑吟吟地对外面的他说：“可是蓝老爷？恭喜高中了！”
金凌还楞了个神，兴奋对后院菜地一声喊：“蓝愿！你中了！”
这山下看热闹的，好几个激动得热泪盈眶，特别是那莫大娘，边抹着泪边对旁边的妇人说：“我就知道会中的……思追这孩子也不容易……终于盼到头了…”
蓝思追问声赶过来，袖子撸到手臂上又赶快放下来对来的人行礼，几句礼让，那位乌纱帽的官人做了个请的姿势，蓝思追微微行礼却走过来。
金凌莞尔一笑。
蓝思追想让他和他一同去，金凌垂眸犹豫最终笑着说：“我等你回来。”
蓝思追还想说话，金凌又微微拍了下他的手柔声道：“去吧…”
蓝思追无奈，对他道：“等我回来！”
这一等就差不多等了一天，再次看到蓝思追时，他一身酒气，走路有些摇晃，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
“阿凌，我回来了。”
金凌困意全无，连忙烧了碗醒酒汤给蓝思追，说：“你怎么喝酒了?那边的事情…”
“王大人那边的酒宴能辞的都辞了，晚上的入仕礼实在推不了就留下来小酌了几杯，事后又赶了回来。”
金凌心生杂味：“怕是喝了不少…”蓝思追的酒量也没到小酌几杯就醉，又继续“你怎么不留宿一宿？迟些时辰回来也不打紧，这黑灯瞎火的摸回来你就不怕摔着？”
蓝思追也是累极了，这一天的人见了不少，那些达官贵人朝中大臣都一一送礼，这礼送得可是各成几派，他也不敢随意应合被挂上牌子……
他沉声道：“早些回来见你…心里踏实……”
金凌一顿，人已经累得眯上了眼。要是没认真听，可能还听不清他刚才说的话。
现在他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也知道吧，蓝愿憋屈不愿意娶李小姐，心里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情绪是喜是悲，只有深深的压迫感和无奈赶得他原本想宁静的心马不停蹄的奔波。
蓝思追睡了，金凌打了水为他擦脸，细长的手指关节分明，手背有好些地方破皮了，看得出是新伤，应该是回来的路上被那烦人的荆棘刮的。
他揉了揉眉间，看着旁边的油灯出神，又盯着蓝愿的脸发呆，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不是，那自己也没必要为这人多想啊！只不过是个前世…都已经定局了，再怎么小心翼翼不也是徒劳无获吗？
一场死局罢了……
金凌没有解衣上榻，只坐在床边用手撑着箱子睡了，迷迷糊糊间有个人扶着他躺下，牢牢的扣着他的手指睡了。
蓝思追回来是来收拾东西，生活寒酸也没什么可带的。第二天一早两人用饭后，几个小厮上来请蓝愿回府了。
状元府邸是皇上亲封的，就连那字都是皇上亲笔提上的。以往没有的殊荣都被蓝愿占了，后来金凌才知，是那皇上为了讨纯淑妃的欢喜，为未来侄女婿打点好的。
状元府再好，对蓝思追而言也是个牢笼，是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想占为己有的棋子。
金凌以蓝思追书童的身份留在了他身边，不管他走到哪，金凌都在旁边。大小酒宴，出门办公，还有指日可待的亲事，他都需跟着打理。
如今面对感情，两人都开始麻木了，原本蓝思追以为这面亲事会截了他后半生的日子，直到李老爷请他到茶楼里坐坐，他才发现事情却像一滩死水般浑浊。
茶楼里。
李老爷挑了个最靠尾的隔间，谈话前示意仆人们退下，金凌也识相的到门口候着。
“思追啊，几日不见面色憔悴了许多，这才刚刚上任，可要注意休息才是。”李老爷为思追倒了杯茶，他双手接过应道：“多谢李伯关心，思追定当注意。”
“哎。”李老爷摇手“是时候改口了，过几日你娶了淑儿，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蓝思追袖里的手紧紧一握，洋装大悟的说：“是思追生分了，还望岳父大人莫见怪。”
李老爷含笑看着他，脸色开始凝重，被盯着的蓝思追顿时生出一种如坠冰窖的阴冷。
终于李老爷移开视线缓缓道：“今日请你来，自当有要事谈谈，不过在谈谈之前还请贤婿守口如瓶，不要和第三人讲。”
门外的金凌皱眉，很可惜，到现在他们的对话他听得很清楚。什么样的事情要这么谈？和李淑有关不成？
“思追自当守口如瓶，还请岳父大人放心。”
“那我直说了”李老爷抿了口茶又放下“其实爱女李淑早在一年前抱病辞世，因为病状特殊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为淑儿诊病的大夫也都灭口。”
蓝思追暗暗一惊，就连门外的金凌也一脸不可置信。
李老爷继续说：“当时淑儿刚从扬州回来没几日就病倒了，皮肤开始起泡溃烂，用了许多药也不见有好转，久而久之溃烂入骨淑儿却没知觉。直到人不人鬼不鬼的辞世。那大夫告诉我，淑儿得的是尸疫。是皇家杀人用的手段。老夫扪心自问在皇家并未得罪什么人，更不知是谁下此毒手！”
蓝思追震惊之余又问：“那李小姐和曾和宫里人有交集?就像后宫娘娘皇子这样的。”
“这……”李老爷若有所思“似乎…想起了，太子曾爱慕过淑儿，只不过太子生母和纯芫不和，就驳了太子和淑儿的事，后来也是兄妹相称没有太多可疑之处。”
李纯芫当今三千宠爱在一身的纯淑妃。
“确实……”
“淑儿辞世一事未曾对外宣告，不知凶手是谁，不知杀心怎起?更不知这其中的图谋！怕的就是有心之人借我淑儿之事磨刃杀人，到时纯芫和我必将成为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只恨这其中阴谋将爱女牵入其中！也让纯芫成了这皇宫的金丝雀！”
“李…岳父大人节哀顺变，虽然思追未曾参与朝政，可也知如今君臣相斗后宫也波涛汹涌，李小姐之事可能只是个提醒…”蓝思追细想“朝中分三派，一是太后和服侍先帝的心腹老臣手握西贵几万兵马，二是支持新帝的大臣，武将颇多兵力不容小觑更有禁军的长剑和锦衣卫的绣春刀，三是以皇后与太子为主的刘氏，文臣占多数笔杆子杀人，可也有西沙骁谨王爷的铁骑做后盾。如今纯淑妃娘娘得圣宠，是这些人最想收纳的势力。”
蓝思追不顾李老爷愈发阴冷的视线继续说：“岳父大人无心朝廷权利之争，想必纯淑妃也是如此。所以就有人坐不住了，借李小姐之事暗中逼迫纯淑妃妥协。”两人相视“岳父大人觉得…?”
李老爷轻笑：“看不出贤婿还知这些。”
“岳父大人说笑了。”蓝思追从容不迫“这也是入官仕的常识，人尽皆知。若不知道一些，日后教人收拾也不知怎么回事。”
“也是，人尽皆知…”李老爷思索一二，瞥了思追好几眼“可是贤婿不知这其中的局布得可深了。要是一步走错那可是万劫不复。”
思追自知其中道理和李老爷的暗意：“思追自是无心搅这躺浑水，只想当几年闲官最后潇潇洒洒的归隐山林。”
“那贤婿可就要身不由己了。”李老爷收了几分疑心“如今你已入局了。”
“这？”思追不解“我并未担待任何官职，除了春后赴常窑担任知府，可这小小的常窑知府能有和使用价值?！”
“贤婿莫急。”李老爷看思追这副心急的样子，这次明着告诉他李淑之死，暗中又揣摩他的心思。朝中可不止三派，还有一派是由纯淑妃和右丞相为主，游与后宫与朝廷，而他众人眼中无心权利的李老爷，早已在外垄断了商业，将外的权力牢牢抓住。可思追不知，那他还是可以成为一颗左右自得的棋子，那几份猜疑和戒备也放下。取而代之的是恻隐之心。
“虽然老丈人人微言轻，可也当力保贤婿平安。”这句可是李老爷掏心窝子的实话。
十几年前李老爷垄断商业，遇到一个久久不愿妥协的钉子户。那就是蓝家。蓝家当时也是家大业大，在米行和布行占着不容小觑的地位，只要将蓝家打倒那计划也就快成了。可偏偏这蓝家软硬不吃，李老爷恼羞成怒派人招呼了暗卫将蓝家给灭门了。也不知当时年幼的思追被藏在哪里，侥幸躲过了这杀身之劫。日后，那些受过蓝家恩惠的人家都施以援手供他吃穿。李老爷见斩草未除根也没太心急，反而盘算着如何帮助他，让思追成为他手下的棋子。
李老爷为了不让人怀疑就先出了茶楼，金凌听见动静马上坐靠在墙角装睡，睡姿放肆。李老爷咋一看这门口旁边一个人还大吃一惊，但见人睡着又不再多想。转身离开。
金凌不敢马上睁眼，李老爷行事精密就怕还站在某处让人盯着。门吱地打开，蓝思追看着地上的金凌无奈的笑了。蹲下来喊醒装睡的人，又匆匆的坐马车回府。
马车内，两人相对而坐。
“李老爷的话你听到了吧？”蓝思追看着他说。
金凌原本掀开窗帘子探头往外面看，闻言坐好对上蓝思追含笑的眼睛说：“明知故问。”
“其实…”蓝思追将手肘放窗上，微微屈指扶额。不明其意的一笑：“我知道一些，可是我就是没有告诉李老爷。”
金凌意料之中：“比如?”
“朝中分四派相斗，李老爷和纯淑妃等人为一派，他今日招呼我出来是为了探清我的门路，我这和个空有其名的成亲后就会被划分为纯□□。”
“那你怎么办?继续装傻子?你告诉我这些，我可帮不了你什么，到时候你要身败名裂我东西一打包就走，关我屁事。”金凌说到后面忍不住笑了。
蓝思追伸手弹了他额头：“别啊，好歹同床共枕这么多日子，阿凌这样就太绝情了。”
“你这手！”金凌一拳头给去“好歹是皇帝亲封的状元郎！你就不能注意点?！”
蓝思追不依不饶又伸手弹他额头，金凌眉头一皱抓住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蓝愿，你以前不是挺安分又温文尔雅的吗？你现在怎么是这副德行?”
“我这副德行不也还是因为你啊。”蓝思追反手抓住金凌的手腕轻轻揉捏“我的温文尔雅全被你一记眼刀给吓没了。”
“蓝大人好出息。”金凌抽回手对笑得春风拂面的蓝思追心中暗恨又无奈。
“要是蓝大人没猜错，你刚才是在装睡吧?”
金凌大发慈悲的瞥着他：“你怎么知道?”
“因为…”蓝思追唇角微勾，溜进来的风吹起他额前碎发，眼睛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他压低声音：“你那长睫颤得我心都痒了……”
金凌瞬间不好意思起来，扭头看窗外的路摊小声骂道：“死不要脸…”
蓝思追也不恼，静静的看着金凌俊秀刻薄的脸喃喃道：“这衣服衬得你愈发好看了。”
“……”金凌无言以对。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荣归故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