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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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转暖，此刻，微微开了半扇落地窗的总经理办公室内，有夕阳余晖洋洋洒洒照进，最终落在深棕色的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这个空间内，时间就像被催了眠一般，安静的甚至听不见它流动的轨迹。
戴安然就这么一手托着头，坐在办公桌前。
直到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一抬头，才发现是办公室的刘秘书。
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来公司已经一年，聪明能干，不过就目前情况来看，似乎跟仅相处两周的新上司仍有一丝生疏。
言谈间总带着那么几分迟疑，像是在拿捏分寸：“戴总，董事长刚才来过电话，请您下班之后抽空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什么事儿？”
“这个不太清楚，他没具体交代。”
“哦”了一声，戴安然点点头，继而抬手看了看表，才意识到下班时间已过。
于是抬眼看了看门口的人，一笑，主动将对方心里那想说又不大敢说的话说了出来：“一会你去财务部把‘鹏程花园’的开发融资计划书拿给我，之后就可以回家了。”
话一出口，就发现那女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可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目张胆。随后只轻轻说了声“好”，人便相当轻快的从门口消失。
看着那扇被迫不及待关上的房门，戴安然终于憋不住地笑出了声音。
没过多久，年轻的秘书便又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只是带来的消息却不是他想听到的。
“戴总，沈经理已经下班回家了，我去问过计划书的负责人，他说下午的时候就把东西交到沈经理手上了。现在怎么办？要我打电话联系沈经理吗？”
戴安然一皱眉，没有立刻回应，沉默片刻后才冲着女孩交代道：“不用，我自己联系，把他的手机号给我就行，你回家吧。”
……
几分钟后，待刘秘书离开，戴安然便拿起办公桌前的电话拨通了财务部经理的号码。
“戴总，你好。”没响几声，那端就已接通，显然对方认识这个办公室的电话，倒也省了他再做什么自我介绍。
“沈经理，我想问下关于‘鹏程花园’的那份融资计划书现在在哪？不是说好下班之前送到我办公室的吗？”
介于目前心情，戴安然根本没有寒暄的打算，一开口便直奔主题。
“哦，是这样，计划书下午的时候被副总经理拿走了。”
果然又玩这套……
“你难道没跟他说我晚上要用吗？”心里憋着一口气，少爷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至于太过激愤。
“我说了，但是副总说他看完后会在下班之前亲自交代你手中，所以……”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干脆明天把你这财务部连同总经理办公室都一起并到人事部去算了！！你也别他妈当什么财务部经理了！
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隐忍了多少天的火气就这么“腾”的一下窜到了头顶。对着电话少爷就要借机发作。
可最后还是强压了下来。
……
细想一下，这事也不怨对方，虽然财务部隶属总经理直辖范围，但副总亲自来跟自己要计划书，毕竟是上司，开罪不起，所以搁谁身上都得给对方个面子。
不愿没上任几天就把戴家的那点屁事带进工作，搞得人尽皆知。
“行，我知道了，没别的事了。”于是深深将一口气吸进肺里，戴安然不动声色的挂断了电话。
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想想这半个月来跟戴崇丰暗地里的摩擦，少爷心里就有说不完的不痛快。
不光像今天这样插手财务部，就连他手下的报建员去办理个报建手续，这人都要介入干预。
名义上是帮助他尽快熟悉公司运作，实际却想要架空他手上的权利。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戴安然忍他很久。
不过这孙子似乎是错把他的退让容忍当成了软弱可欺，最近变得越来越明目张胆。
看来是该教教他什么叫“低调”了。
正这么想着，办公室的房门却再度被人推开，下意识地抬眼望去，便发现自己那多日未见的老爹正一身西装笔挺的站在门口。
“你现在这个表情，如果手里再拿把刀，我会以为你要去杀人。”来人用他低沉的声音平静的描述着他所观察到的。
“你怎么在这？”跟这人没什么可客气的，将身子向后面的真皮椅背上一靠，少爷懒懒的开口询问。
“做董事长的请不来当总经理的，无奈之下只能亲自跑一趟了。”忽略儿子的这个调调，因为他在自己面前向来如此，戴之鸿最近几年已经懒得计较。
“我以为你还在美国。”
“今天下午刚回来，后天董事会有个会议。”
“哦，那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作为父亲想关心下儿子，所以来问问你最近的工作情况。”
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老爹犹豫了半天，最后思来想去，少爷只敷衍的给了对方两个字：“……不错。”
终归是不愿把戴崇丰的事告诉老爹，按道理讲，自己的事就应该自己摆平。
“那就好。”这么回应着，戴之鸿脸上却没有什么欣慰的表情，因为自己这儿子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幼稚。
接着，两人都不再言语，彼此对望的视线中似乎还参杂了些较劲的成分。
最终，不甚明显的一声叹息后，还是戴之鸿率先妥协，将一直拿在手里的文件扔到了戴安然的办公桌上。
“这是什么？”后者垂眼看去，不解的问道。
“J市怡景山庄的资料文件，也是后天会议讨论的中心内容。今天晚上拿回去看完，明天一天时间考虑，后天的董事会上我要你给我提供一个解决方案。”
“……我可不记得怡景山庄是金海的参与项目。”董事会……知道老爹这是在为自己创造机会，戴安然立刻敛起了先前的漫不经心。慢慢从椅子上直起身子，拿过了那份文件。
“不是金海，是环宇的。”
“呵……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参加环宇董事会议的资格？”将资料翻开，大略扫了几眼，戴安然多少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
“所以为了公平起见，这个会议你的那位副总经理也会参加。”
“……”少爷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环宇不是我一个人的，做什么都要名正言顺，这次已经破例。如果搞砸了……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
淡淡的交代完所有事宜，戴之鸿无意理会戴安然的反应，转身便准备离开。
只是刚迈出一步，人又原地停了下来。
“还有，董事会不是夜店，后天记得把你这身牛郎装换下来。扣子扣好，领带系上，你要不走寻常路那是你的事，不过别在我面前，否则别怪我把你关在会议室的大门外面。”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时间已经不早。
目送自己老爹离开，望着没有关紧的办公室大门，戴安然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这机会来的太过意外，却恰到好处。
于是重新翻开手中那一叠颇具分量的资料，正当戴安然打算把其中内容大略浏览一遍时，身上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猜不出来电人是谁，尽管不太情愿，少爷也只得将电话接起。
“喂？你好？”
“喂？戴总吗？我是刘思琪，您现在在哪？还在办公室吗？”
……刘秘书。不是先前已经放她回家了吗？这会儿又打电话来干嘛？声音听上去似乎很急。
“对，我还在公司，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刚才接到的电话，金海下属的阳光家园一期一号楼二十分钟前发生爆炸，事故原因不明，似乎是煤气泄露，警局要求通知所有相关责任人到场……”
……
听到这，有那么几十秒，戴安然整个人完全处于呆滞状态。
阳光家园一期一号，这地址再熟悉不过。
虽然不知道如今宋夕是否还住在那里，但它确实是自己下飞机后，第一个到达的目的地。
脑子顷刻间乱成了一团，根本无法及时过滤任何有效信息，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什么。
“戴总？”
直到电话那端传来刘秘书焦虑担忧的声音，戴安然这才瞬间清醒过来。
“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少爷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慌乱间在办公室内搜寻了好一阵，才在桌上最明显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车钥匙。
随后便怀着忐忑的心情直奔电梯而去。
“喂？夏天，宋夕现在还住在阳光家园吗？”去往停车场的途中戴安然总感觉心神不宁，于是便拨通了死党的电话号码。
“是啊，怎么了？你前几天不是说不想知道……”显然对方还不知道关于爆炸的事情，接了这话茬就想揶揄调侃个几句。
“那回头再联系。”可惜现下这情况，少爷实在没闲心开什么玩笑，不等夏天把话说完，就焦躁地挂断了电话。
到达阳光家园时，事故发生的楼栋外已经被警戒线圈起，线外有警察看守，严格限制出入。
碎得仅剩指甲般大小的玻璃残片遍地都是，仔细观察，上面似乎还沾染了丝丝鲜红的血迹。
抬头望去，浓烟滚滚，阴暗的天空衬得这大楼无端平添了几分摇摇欲坠之感。
尽管如此，附近围观的人群仍是热情不减，生生将这小区堵了个水泄不通。
闻讯赶来的家属，救护车，医疗队，警车，消防队，煤气公司，甚至还有市政部门领导……人头攒动，杂乱无章，场面已经极度混乱。
“安然！你怎么现在才来！都等你半天了！”见他出现，不远处正在跟□□谈话的戴崇丰立刻迎了上来，一开口就是埋怨。
目前已经顾不上介意对方的态度问题，戴安然木然地看着大楼上方。从外部看，墙体以及门窗已被全部炸飞，情况比先前预料的还要严重……
“爆炸发生在多少层？”
“是从二十三层开始的，初步估计是煤气管道泄漏。侦查小组先前进去侦查过，2302，2303室建筑结构严重损坏，二十三层的室内地面被炸塌，跌落到二十二层。二十三的楼顶板也被炸拱起，目前建筑结构很不稳定，危险不小……”
二十二楼……正好是宋夕家所在的楼层。今天不是周末，他应该不会去酒吧，现在将近七点，下班时间也早就过了，万一他在家呢？
“……人员伤亡呢？”想到这，戴安然的声音已不自觉的开始发颤。
“2302室两人死亡，目前获救的人员里有八人受伤，二十二至二十四层仍有几人被困，目前正在想办法……”
“被救的人现在在哪？”
“刚刚送上救护车……”
没等戴崇丰把话说完，少爷便已经朝着救护车停靠的位置跑去。
围着急救人员转了一圈，把那些能自己走动的，被人搀扶的，或者躺在担架上的统统看过一遍。
……没有自己要找的人。
于是站在嘈杂的人群中，戴安然突然间没了主意。
随后脑海里瞬间闪现过几十种假设，可惜却没有一种可以得到确切证明。
而就在这手足无措的当口，小区外一辆刚刚停下的出租车闯进了少爷的视野。
起初并没有过分留意，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匆忙闪过人群来到警戒线边。
远远的看着那人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正跟警察有条不紊的交涉着什么，戴安然无法用言语形容出自己此时的心情。
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了下来，缓缓走到宋夕跟前……双腿却居然开始发软。
与此同时，对方也发现了他的存在。
“……安然？”轻唤一声，掩不住眼中的那抹惊讶。
熟悉的声音闯入耳膜，戴安然发觉自己的眼眶竟然有些湿热。
下意识的张开双臂想把对方拥进怀中，可动作至一半才忆起两人目前生疏的关系。
于是硬生生将双手停在了半空，随即迟疑这改搭上面前人的肩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深深将一口气吸进肺里，少爷低着头，不让对方窥见自己此刻的狼狈，整个人像是要虚脱似的喃喃道。
心有余悸这四个字尚不足以形容这种失而复得的后怕与庆幸。
只要这人就这么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就已经足够了，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
似乎被肩膀上这非同寻常的重量所触动
在戴安然看不到的地方，宋夕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与不舍。
想用行动安慰对方，只是手刚缓缓抬起几公分，便又悄悄放下。
四周仍旧嘈杂喧闹，有些事……却已不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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