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主亲自下场后出名了[无限]》是汐酱呀

34、玩具屋

　　祁煜刚想问小蛇监视器的具体情况，就听见老板那里又爆发出很大的争吵声。

　　“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对于青年回答很是不满的老板祭出万能公式，青年则垂着头老实挨骂。

　　老板年纪不小了，怒火中烧永远伴随着血压狂飙，在晕眩袭来之时，他后退两步倒在椅子上，粗喘着气，颐指气使道：“你先把店里收拾好，再抽空看看有没有破坏者的线索。”

　　祁煜注意到，老板从头到尾都没有提报.警的事情。

　　个人财务受损，大门却是安然无恙，甚至连卷帘门都是老板过来之后自己打开的。
　　现实中没有那么多密室杀人案件，像是玩具屋现场这种疑似□□的现场更是很少有人愿意花功夫收尾，按照这个思路走下去，确实是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

　　所以老板心中已经有一份嫌疑人名单，现在就是想要个石锤？

　　出入都需要刷卡，也就是说除了老板和青年，店内还有别的员工，而且按照老板的怀疑态度，他只是将嫌疑人列出了一个范围，而不是直接锁定——换句话说，至少还有两个人可以自由出入玩具屋。

　　但玩具屋虽然不小，却也不算太大，加上老板和青年一共四个员工轮班倒的话不免有些奢侈。

　　除非他有不得不多请员工来回倒班的理由……？

　　开店的时间是12点，而闭店只是7点而已，7个小时，一个人整理货物，一个人负责在收银台坐班的话相当的轻松，拼命一点的自己一个就能撑下来。

　　开店就是为了赚钱，而老板看面相就和慈善家不沾边，不像是会做这种亏本生意的人，那这到底会是因为什么呢？

　　就在祁煜思考的时候，老板也终于闭上了嘴——他不知为何从中途开始就讲的完全不是店里的事情，而是开始描述自己是多么的辛苦，打拼多年供着青年吃穿，青年应该学会感恩……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话车轱辘一样来回转悠，听起来压抑又窒息，搞得祁煜从中途就开始走神。

　　不过祁煜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这段单方面的对话石锤了两人的父子关系。

　　身为路人的祁煜拳头都硬半天了，青年却一直没什么反映，只在老板口水喷到手上的时候眉头颤动了下，其他全程都十分安静。

　　在老板终于说完之后，青年才将之前在倒塌的玩偶塔附近时塞进口袋中的东西一一拿出，整齐地摆在收银台的空位上。

　　老板依旧保持着自己熊瞎子的人设不倒，人生没有目标，想到哪骂到哪，并且最终的落点永远在自己身上，这个特点让老板非常的难以沟通，但一旦找对方法，他也会变得十分好糊弄。

　　比如现在，老板的关注点在于到底是谁导致了自己的损失，所以只要青年稍加引导，他便顺其自然地将注意力转移到桌子上的玩偶上。
　　而青年趁着这个功夫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酒精湿巾，撕开后开始细致地擦拭自己的双手。

　　祁煜用眼尾悄悄偷看，正好看见老板拿起心脏被眼熟钉子贯.穿的悲伤蛙在把玩。

　　祁煜：“……”
　　队——友——！

　　在目光移到悲伤蛙旁边死无全尸的巫毒娃娃之后，祁煜马上反应过来：不对，他遇见队友是在钉子飞出去之后，所以这只是个巧合，并不是同一只。

　　这两个娃娃“死”装确实凄惨，但青年连收银机里丢没丢钱都没看，却这么关注这俩状态诡异的娃娃，是不是哪里不对？

　　明明杂乱不堪的现场都是祁煜一手造成的，老板和青年才是正在解密的人，现在的进展反而显得祁煜更加被动，他像是误入某个庞大网络的小虫子，还没看清事情的全貌，已经引起了不必要的注意。

　　而一旦起疑，更多的猜测便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祁煜突然发现，因为之前事态频发，他竟然没有考虑过巫毒娃娃的立场问题——一般副本中这种最基础的怪物都没有理智，仅有些许本能残留下意识地攻击玩家们，无法交流，无法收服，遇上除了逃跑或者硬刚没有第三种应对策略。

　　也就是说，普通的怪物NPC虽然和玩家们敌对，但敌对的很质朴，就是单纯地看着不爽想要取玩家性命而已，包括攻击在内的一举一动都比较好判断，如果胆子大实力够，甚至可以拿来刷分。

　　这么单纯的普通怪，偶尔还会被精英怪物利用，比如之前【转生村】的唐教授就策划过将人骗到【倒着走的人】的活动范围，再引导玩家们激发杀人条件，借此削减人数。

　　这次玩具屋的精英怪物——或者BOSS，随便——更绝，他们直接往店里进货。

　　下一秒，老板上手将悲伤蛙身上的钉子拔下来，又照着巫毒娃娃的方向比划了两下，面向刚将纸巾扔进垃圾桶的青年问道：“你想说这俩就是罪魁祸首？”

　　祁煜内心原本汹涌的阴谋论瞬间被按下暂停键，他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店长两人好像是觉得，现场的一切都是悲伤蛙二号和巫毒娃娃造成的。
　　巫毒娃娃，不但含恨而死，而且死后也要为杀死它的人背锅，着实男默女泪。

　　不远处被塞进玩偶塔的背面的吕律迟只能听到声音，但他曾眼睁睁看见青年拿起碎得和战损猫玩具一样的巫毒娃娃，还有让他十分有代入感的悲伤蛙二号被拿走，所以在脑海中大差不差地还原出了收银台上的具体情况。

　　但是与只拿到尸体的老板两人，还有知晓一切的祁煜不同，在从最开始思维就有些跑偏的吕律迟的眼中，这一切都在大魔王的算计之中！

　　巫毒娃娃被蹂躏得千疮百孔，根本看不出真正的作案工具，所以那钉子无论最后扎到什么玩具身上都不是完全解释不通。

　　吕律迟在心中感叹：竟然从最开始进入副本的时候就开始算计了吗？真是恐怖如斯！

　　青年没有明说，只道：“有这个可能。”

　　但在吕律迟看来，这恰巧是大魔王计划得逞的铁证！

　　老板不是很能接受青年给他的解释，习惯性地反驳着所有在他预料之外发生的事情，说：“但是活过来的玩具并不会自相残杀，它们是为了人类被制作出来的，不应该有除了服侍人类之外的更多思想！”

　　这话让青年联想到了一些不堪回首的记忆，泥人还有三分土气，他沉下脸，不想多和刚愎自用，不听人话的父亲继续争辩：“如果你不信，可以等过一会人到齐了再问，看看你雇佣的店员里谁才是真正造成一切的凶手。”

　　还不等老板再骂什么，青年便丢下一句“我还要去收拾东西”，直接扭头去休息室换衣服。

　　老板对于青年的态度依旧十分不满，但他又觉得自己追上去有些没面子，而且这种程度的争吵在他看来很常见也很普通，追上去不依不饶却是另一回事情。

　　他只想发泄怒火，没必要彻底撕破脸皮，甚至在老板看来，自己现在还是主动后退一步，牺牲颇大。

　　青年换衣服的速度很快，老板甚至气都没喘匀，他就已经拿着垃圾袋和其他扫除需要用到的工具重新现身，并直冲冲地向着收银台走来，拿起桌子上的巫毒娃娃就往垃圾袋里装。

　　随后是悲伤蛙二号，再接着青年将手伸向了祁煜。

　　看着从玩具的视角看格外巨大的手掌缓缓向自己伸来，祁煜的内中却没有紧张，平静得空无一物。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作为一个观赏性的手办，在外表出现瑕疵之后，被抛弃也是正常的。

　　祁煜有点好奇如果被扔掉算不算游戏结束，虽然听上去拿不出手，但还是那句话——没有人记得就是没发生过，他会处理好一切。

　　祁煜再次安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背对着现场的吕律迟完全不知道他刚刚还在赞叹着的大魔王，不但不是算无遗策的类型，而且就连现在都游走在翻车的边缘。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鸟嘴医生不知为何看上去好像有些紧张，吕律迟看不出具体有什么变化，但他就是觉得对方正蓄势待发。

　　还没等青年真正碰触到祁煜的身体，老板突然加进来，不但扇开了青年的手，还抢过了对方手中的垃圾袋，将另外两个玩偶全都拿出来。

　　又没重启成功的祁煜：“……？”

　　吕律迟背对着现场，全程只能靠猜的，听见垃圾袋摩擦的琐碎声音时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看见疫医的动作随之一顿，像是在重新评估着什么。

　　青年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抗，任由老板抢走袋子，祁煜趁着这功夫瞥了一眼青年胸前的名牌，上面写着【沈安逸】。

　　老板一手抓着悲伤蛙二号，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大串钥匙，拿着其中一个打开了祁煜他们还没来得及看的柜子，并从中取出一个防盗钉，带着新打的标签钉穿了悲伤蛙细长的手臂。

　　防盗钉对玩具们来说，有着吸管对人类近似的粗细，尤其是悲伤蛙这种四肢尤为纤细的类型，把它胳膊拍扁了硬凑也就最多扎四个窟窿，堪称玩具界的一大酷刑。

　　之前虽然因为太黑，所以祁煜并没有过多关注别的玩偶，但就见到的几个来看，她们顶多就在身上贴个标签就完事，这种大手笔还是第一次。

　　祁煜隐晦地扫了一眼价签，这个已经开始漏棉花了的玩偶，被老板现定价190块。

　　更离谱的是沈安逸对于这个定价同样颇有微词，但却站在祁煜的反面。

　　“他值得更高的价格。”青年说道。

　　“刚才你都要扔了，还管定什么价？”老板嗤笑一声，带着十足的不屑，“它烂成这样，再高就卖不出去了！”

　　说话间，他又给巫毒娃娃重新定价——120，同样是一个参照商品来说算是天价的数字。

　　这样看来，可动玩偶比普通的要贵上不少，甚至只是“尸体”都能卖上高价？

　　想起之前老板对自己喃喃自语过说他“本能成为最贵的一个”，祁煜不合时宜地开始好奇自己能买上什么价钱，还有既然尸体都能卖上价，那他现在应该依旧颇为值钱。

　　对了，祁煜自己这个材质也订不了防盗钉，老板还有什么其他的招数？

　　遗憾的是，老板却没有满足祁煜的好奇，终于轮到他的时候，老板仍旧不死心地拿着祁煜和底座在断口处比划着，小眼睛中透露着算计。

　　没过一会，他又重新将祁煜和底座放回桌上，突然想到了什么，和沈安逸吩咐道：“我记得你喜欢干手工是吧？这先放你那里，记得修好。”

　　听见老板要求的时候，祁煜甚至没忍住又审视了一遍自己的材质，认真思考着在副本中到底有没有可能达到与破镜重圆相似，甚至更为离谱的材料复原水平。

　　面对如此无礼的要求，沈安逸却并没有反驳，这种不知是摆烂还是自信的表现，让祁煜开始担心起如果真的被修好了的话，那接下来六天多的时间里，他到底应该带着底座跑，还是再摔一次？

　　老板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十点多了，再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开店，而屋子还没完全收拾完。

　　沉吟片刻，老板第一反应却是嘱咐青年让他给员工们打个电话。
　　“你告诉小王他们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再上班。”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虽然12点开店，但一般11点员工们就会开始准备，这个时间他们应该都已经收拾好出门了。

　　这个平时对自己亲生儿子打骂起来像是做日常任务一样的男人，此刻顾虑着他人的感受，便又加上一句：“工资照付，毕竟是我们这边出的意外。”

　　明明是最需要人手的时候，却让用钱雇来的员工休息，让自己的孩子来承包所有的工作，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面子而已。

　　将最好的状态留给外界，用最坏的尖刺伤害亲人，即使相处了二十多年，沈安逸依旧不懂为什么有人会这样。

　　沈安逸：“我知道了。”

　　等沈安逸打完电话，将玩具塔彻底重新摆好，将两具“尸体”放进特价区，同时将地上散落的棉花和稻草大致扫干净之后，他才终于有时间坐到收银台前稍微喘口气。

　　老板在半个小时之前离开，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现在明明是十一点多，外面的世界也早就活跃起来，但作为临街商铺的玩具屋中却依旧一片静谧，祁煜甚至能听清沈安逸呼吸的声音。

　　环境极度安静，还是独处，沈安逸开始喃喃自语般地分析起现状：“悲伤蛙在D架的第四层，巫毒娃娃在F架第一层，中间只隔一个货架，相遇并起冲突并不是没有可能。”

　　“但为什么在最后的时刻爬回了原位，却不拔下钉子呢？是最后没力气了吗？”

　　祁煜的心一点点悬了起来，因为一开始就是奔着自鲨去的，所以他留下的痕迹简直数不胜数。

　　之前祁煜听见沈安逸将锅扣给巫毒娃娃他们的时候还庆幸过自己运气好，但现在看来，这可能只是沈安逸搪塞老板的说辞！

　　这狗东西自己根本就没信！

　　青年自己心中还有更多的疑虑没有表现出来，祁煜能看出沈安逸和老板不合，但毕竟是自家的产业，他在这方面隐瞒父亲不会有任何好处啊？

　　下一秒，祁煜突然被抓起来，被迫和沈安逸双目相对。

　　青年面容消瘦，两颊轻微凹陷，嘴唇是毫无血色的苍白，半长的发丝有些凌乱，碎发为额头打上阴影，眼底青黑，像是睡眠不足，眼睛却瞪的老大，此时正一眨不眨地死盯着祁煜看。

　　“还有他们为什么要上来将你打碎？”

　　青年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祁煜的眼睛，并用一种缓慢的速度……一点点地开始摇晃祁煜。

　　祁煜：“……”
　　虽然我意识到你想干什么了，但是你这个手法是不是应该进修一下？

　　“玩偶的世界真是好难懂啊，你说一种不需要考虑吃喝睡觉的物种，平常都在追求些什么？”

　　沈安逸斜睨着祁煜身上的裂纹：“自相残杀吗？”

　　沈安逸像是对祁煜的眼睛很感兴趣，甚至伸手抚摸了下，还感叹道：“真的不会动啊，可惜。”

　　想要完全不移动眼球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尤其时候在视线有落点的时候，难度系数甚至比睁着眼睛装瞎子还大一点。

　　所以祁煜直接开启【开发者模式】，关闭了自己的视觉。

　　完美解决。

　　在失去视觉之后，其他的感官会变得更灵敏一些，祁煜能闻见劣质胶水刺鼻的味道，和椅子挪动的声音等。

　　随后便是脚步声，和一些其他琐碎的声音，像是沈安逸起身拿了什么东西回来，那东西被放到桌子上后又自己向前滑行十几厘米，正巧碰到祁煜的胳膊。

　　通过手掌上传来的金属，和夹在车缝中稻草的触感，祁煜得知这是他之前驾驶的那两肇事车。

　　之前他让蛇蛇顺手将车开到货架底部藏起来，这下看还是被对方发现了。

　　祁煜沉思了两秒要不要看看到底咋回事，随后便觉得自己被整个拿起，像是在往车座的位置比划。

　　“嗯……大小确实差不多，不过悲伤蛙挤一挤也能做下，不能当证据。”

　　经过刚才那一顿神经质操作，祁煜已经对沈安逸这个人有了全新的理解，顺势打算继续装死，看对方还能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与祁煜的淡定不同，在场的所有其他玩家，包括之前因为各种原因没敢露面的，都竖起耳朵监听着这场单方面的，审讯似的对话。

　　祁煜能听见金属摩擦的声音，再搭配之前老板说过的话，他断定沈安逸现在八成在修小车。

　　在离开他父亲，或者说独身一人的时候，沈安逸显得尤为健谈，突然将其了故事－：“你知道吗？我之前和一个玩具做过朋友。”

　　“那是一个机器人。当时家里很穷，那个机器人的质量当然也不太好，我明明已经很珍惜对方了，但他的关节还是一天比一天松动，直到有一天，我们只是正常在玩冒险游戏，在翻越用棉被堆成的障碍时，他的胳膊却掉下来了。”

　　“家里很穷，没钱给他买新零件，一个5块钱买来的机器人显然也不值得再投入更多的金钱去修补，所以我只能自己去捡其他人不要的零件，之后用爸爸工作的工具来打磨修补，结果竟然真的能接上，甚至还可以自由活动。”

　　“罗波说我修的很好，那就像他原本的手一样。”

　　沈安逸的语气非常的怀念，夹杂着些许感慨。

　　但如果看他的脸，就会发现沈安逸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带着血丝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祁煜。

　　“除了这条手臂，我还将他的下半身换成履带，一只手换成钳子，每次罗波都会夸我干的很好，虽然面目全非，原本通体银白的小机器人被我换得五颜六色，但他永远告诉我他感觉自己和新的一样。”

　　“这让年幼的我心底升起了一丝好奇——玩具的意识到底储存在哪里呢？”

　　接下来，画风便急转直下，从还算温馨的童年回忆变成科学怪人幼年记事。

　　“脑袋或者心脏同样会是玩具的要害吗？已经换掉了身体一半的零件，那罗波还是罗波吗？如果现在还是，那我再换两个呢？”

　　声源突然拉进，但声音却如耳语般轻盈，祁煜听见沈安逸悄悄在自己耳边问道：“——你怎么认为？”

　　作为一个玩具，祁煜当然没有回答。

　　“叮——”

　　门口处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打断了无声的对峙，随后是一股越靠越近的寒流，什么暖呼呼的东西被扔在了祁煜身边，接踵而至的是老板平静下来的声音：“你的份，吃快点，马上就要开店了。”

　　沈安逸看着热腾腾的早饭，扯了扯嘴角：“谢谢爸爸。”

　　借着这个功夫，祁煜重新在【开发者模式】中将自己的视觉恢复，正巧看见沈安逸收拾完早饭，掏出钥匙从抽屉中拿着一个眼熟，但确实纯白色的晴天娃娃挂在入口大门的顶部。

　　正巧，此时系统的电子音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叮！现在是上午12：00！玩具屋正式开店！】

　　【作为玩具，作为商品，你们的宿命早已注定！】

　　【友情提示：请注意选择你们的客人，就像玩具有好有坏，客人当然也是一样！】

　　【倒计时：7：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