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仙之灵珠幻境》珠童

6、残酷的现实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她就醒了。

　　昨晚回忆里的那些幼时的甜蜜和美好，还有那些和父亲、母亲、大姐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光，都好像海市蜃楼一般，那么不真实而又无法触及。

　　如今，她要面对的就是眼前残破的现实——

　　他们主仆四人搬到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

　　当时他们卖了那个住了几年的奢华府邸，选择这个偏远的小院时，锦绣不止一次劝阻她：

　　“小姐，这么小的屋子，这可是咱们以前账房王婶他们家才会住的地方啊…..”

　　锦绣说的这些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只能微笑着安慰——

　　“小是小了一点，也的确是简陋了一点…...不过，没有关系的，住哪里不是一样住呢？我们有东西吃，有地方住，已经不错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里至少还是个可以负担得起的居所，可以让他们主仆几人安稳度日。

　　所以，两个月前，趁着雪季还没来临，他们就搬了进来。

　　如今，初冬的风已经很冷了，呼呼的在外面吹打着窗，陈旧的窗木发着“咯吱，咯吱”的声响。

　　她披了一件衣服起身，想去关紧窗户。

　　锦绣听到声音推门进来。

　　“小姐，您又是那么早就醒了？衣服没穿好就下床，小心着凉。是不是昨夜又没睡？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用了，昨夜我睡了的。”

　　她被锦绣搀扶着重新坐回床边。

　　“这个屋子太透风了，就算关紧门窗、再烧两个碳炉还是觉着冷。”

　　锦绣一边抱怨着，一边麻利的为她为穿上中衣、外衣和夹袄，一脸无奈，“没办法，小姐您只有多穿点衣服了。”

　　“嗯，不打紧的。”

　　“我们下人都无所谓的，小姐您从小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种苦….”

　　“锦绣，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在乎过这些东西。如今我们的生活虽然和以前无法相比，但是比很多人都要好太多了….”

　　她不说还好，这样一说，锦绣更难过了------

　　“小姐，您这千金之躯怎么能和一般人比？…您在我心里就是仙女，怎么能住这种地方？要不咱们还是回老家老爷太太那里吧？….实在不行，去找大小姐也行啊……”

　　“不可以！”

　　她一口拒绝。

　　“父亲已经不是尚书了，也没有以前的地位了。他们二老如今在家乡过着平静的日子，不能让他们担心！大姐身子也不好，还要照顾罗大哥，已经很辛苦了，也不能和她说，听到没有！”

　　“可是，我看着您住在这里受苦，我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锦绣终于忍不住，眼泪夺框而出。

　　“别难受了，过阵子等情况改变了，我们再换个更大的地方，买个更大的宅子，好么？”

　　她的话说的连自己都不相信，因为她心里明白：“情况会有什么改变呢？还会有所改变吗？”

　　一阵阵苦涩涌了上来，耳边又响起了那人熟悉的声音----

　　“菁儿，我一定会造一个比你家更大的宅子给你住，然后在后花园里种满梨树，我们一辈子幸福的住在一起！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做得到！”

　　曾经的信誓旦旦似乎还在昨天，可如今说这话的人呢……

　　看着这间小到只能放置一张床和一个洗漱妆台的简陋房间，她拿起绢帕，轻轻的为锦绣拭去眼泪。

　　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外院子里的铁子。

　　铁子从小是个哑巴，憨厚、忠诚，也是令狐家多年的家丁。

　　作为管家张叔远方亲戚的一个孩子，铁子15岁父母双亡后就被张叔接了过来，一直养在府里，做点小杂事。

　　母亲看他年纪和自己相仿，老实本分，又说不出话，也不会惹是生非，所以把他专门指给了她。

　　多年来，铁子既是她和锦绣的陪伴，也是她们的保镖。

　　5年前她出嫁的时候，铁子也和锦绣一样，离开了尚书府，一直跟随在她的身边。

　　即使后来铁子知道了她的灵珠的秘密，但是仍然和锦绣一样对她不离不弃，忠心耿耿。

　　此刻，铁子站在门外，看着屋内自己最亲的两个女人：一个默默的垂泪，一个一脸的苍白和死寂。

　　猛的感到一股极其悲痛的情绪冲上他的胸口，撞得他的脑子都似乎要炸了。

　　他转身，来到院子里，拿起柴火，狠狠的劈了起来.....

　　“呯呯”，一下、一下，似乎都在发泄着他的愤怒和无力……

　　那么多年，铁子心中唯一的亲人也只剩屋里的那两位女子，为了她们，他可以上刀山下火海。

　　但如今，看着她们在那里抹泪，他却空有一身力气却没地方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对着眼前这堆木柴发泄……

　　院子里的动静把锦绣从悲伤中拉了出来，她看着不远处黑着脸劈柴的铁子，再看看身边神情呆滞的小姐，突然惊醒过来----“我怎么还能让小姐安慰呢？”

　　“啪！”

　　她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小姐，咱们不去想不开心的事了。天转寒了，早晨特别凉！我去让杜鹃盛一碗刚温上的红豆粥给您拿来！”

　　说完抹着泪就走了出去。

　　杜鹃是当初她们搬家遣散下人时唯一留下来的丫鬟。

　　因为年纪太小，实在没有地方可去，杜鹃再三恳求，她们才带着她到了这里，从此就跟着他们一起住在这个小院里，艰难度日。

　　令狐菁坐在屋内，看着锦绣匆忙离去的背影，内心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以前在府里，锦绣虽然身份是个丫鬟，但因为受母亲喜欢，又从小贴身跟着自己，府里上下从来都不把她当成下人。

　　慢慢长大后，锦绣则开始协助管家张叔掌管一些府里的日常，除了照顾小姐房内最贴身的事情，府里其他一些杂事从来都不会让锦绣去做。

　　可是，自从跟着她出嫁之后，这些年里，锦绣为她操碎了心——

　　不仅要帮她打理新府里的上下所有事情，搬来这里之后，更是烧饭、洗衣、打扫卫生，无一不要亲力亲为的。

　　对于这些，锦绣从来没埋怨过，反而时不时的为她抱不平，或者痛骂那个负心汉。

　　“负心汉”、“坏人”、“坏蛋”.....

　　过去一年多，锦绣只要提到他，就不吝用这类词语来称呼。

　　而以前，锦绣总是亲热的“霆少爷”长、“霆少爷”短的叫着。

　　如今，“曹汋霆”这三个字已成为了他们主仆之间最忌讳的名字，提起来就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