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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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藤蓝祁离开了五条悟的视线范围以后，五条悟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可是那个九筒啊，无论干什么都不会意外的家伙，没准他只是又脑子里冒出了什么新想法发神经而已……
五条悟用六眼搜索了一下，发现看不到海藤蓝祁的身影。
不，不应该这样。海藤蓝祁再快这么点时间也跑不出商业街，他的六眼怎么可能看不到？海藤蓝祁不会用术式，而且普通人也伤不了他。海藤一直被关在高专里，除了学校里的人员，根本没机会接触他们以外的咒术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连环咒杀案的真凶把他带走了。
五条悟很快循着残秽找到了海藤蓝祁消失的地方，空间转移一类的术式吗？小打小闹罢了，五条悟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海藤蓝祁身处的废弃大楼，只是还是晚了一步，居然让那两个家伙侥幸逃脱了。
而看到没事人一样的海藤蓝祁，五条悟真想揍他。
看到五条悟的样子，我觉得或许应该先自报一下平安，于是我开口了，“I\'m fine,thank you.”用的是那种纯正的蹩脚日式发音。
“我错了，哥，真的对不起。”我看着把拳头捏的咔咔作响的悟同学，汗如雨下，“您这样头脑聪明、容貌端正、神出鬼没，帅的让任何女生都不会拒绝你求婚的天才咒术师五条大人能不能给小的一条活路呢？”
“限你三句话之内解释清楚，敢说废话就真的把你的头拧下来。”
“跑出去是因为看到死掉的藤木松岩，中对方的术式纯属意外，藤木松岩是连环咒杀事件的主谋。”我在这似曾相识的对话中流利作答，“刚好三句话。”
悟同学的表情严肃起来，但是只有几秒钟，马上又是一脸的“就这？”
他把我夹在胳膊下（为什么用夹带行李的姿势对待我这个大活人？），“现在就回去，好好把事情解释清楚。”他又对我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至于怎么补偿我，回去再说。”
“是……”
回到高专以后，我对夜蛾老师把事情复述了一遍，当然是省略了藤木和我的对话内容。“我看到死去的藤木监督，一时激动冲出去追他，没想到中了敌人的陷阱。那个空间转换一样的术式好像属于他身边一个叫木下的男人。藤木对我承认了他就是连环咒杀事件的主谋，但是没有说原因，然后他们察觉到悟同学破解了那个木下的术式，就急忙逃跑了。”
“他就和你说了这么多？”悟同学问。
“我刚刚中了术式以后好像就昏迷了，过了一会才醒。”
我撒谎了。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对他们说谎，却是我第一次这么心虚。
“原来如此，上头的人开始怀疑是内部人员以后他就急急忙忙假死想要脱身。”杰同学低头思索，“看来他们想要把九……咳，海藤你杀人灭口，幸好悟及时赶到。”
“海藤，你还是想不起来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事吗？很有可能你知道了有关他们的关键线索，他们才对你穷追不舍。”我能从夜蛾老师的语气里听出隐约的担忧，这令我感到更加愧疚。
“对不起。”我低下了头。
“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杰同学拍拍我的背，“我看，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我看了一眼夜蛾老师，他对我点点头。
“哦对了，”我补上一句，“这次是我自己头脑发热，请不要责怪悟同学。他也是好意想带我出来，因为我最近一直不在状态。”
“啧，你以为我在乎这种东西？还用不着你多嘴。”悟同学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推着我的背把我赶出去，“快回去躺着吧你，我看今天的事够吓破你的胆了。”
等海藤蓝祁走后，夏油杰露出一个笑容，“还是很高兴的吧，悟。”
“吵死了你。”
我选择发愤图强，知识就是力量，继续投身于我新时代咒具的研究大业。后果就是我因为废寝忘食数日没有睡好，坐在树荫下的草坪发呆。
“找到你了。”我抬起头，悟同学背光站在我面前。
“啊，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我差点以为你打算一辈子鼓捣那些破烂了。”悟同学还是一副气势十足的样子。
“你怎么能说那些是破烂？你根本就不懂热兵器与咒术的结合将会是多么划时代的创举，我真惊讶你们在这方面的认知简直还停留在工业革命前。算了，真正伟大的科研工作者在那个时代总是不被理解的。”
“我可以告诉你，很多科学家都是死了以后比活着的时候地位更伟大。要不要我帮你这个忙？”
“……不用了，我觉得还是踏踏实实，循序渐进比较好。”我觉得他有点认真的成分在里面。
“还记得要补偿我吗？”悟同学旧事重提。
“不敢忘不敢忘，”我想想，悟同学好像喜欢甜食，“我请你吃点心？”
“你有钱吗？”他露出了一种令我自尊受挫的眼神。
“我们穷人买不起都是自己动手的。”
“……”悟同学居然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你做的东西能吃？”
我举起一只手作对天发誓状，“不好吃的话小的接下来一周任五条大人差遣。”
悟同学思索了一下，或许觉得我的提议划算，“这可是你说的，做好给我做牛做马的准备了吗？”
“为什么默认不好吃！？”
悟同学嘴上损我，但还是对我伸出手把我从草坪上拉起来。我握住他的手，他刚把我拉起来，突然像在我手上摸到了鼻涕虫一样甩开了手，我一屁股摔回原处，“喂！别玩那么低水准的恶作剧好不好！”我瞪着眼睛表示抗议。
“是你太蠢了，这种程度都会上当。”
五条悟假装若无其事的把手插进裤兜里，藏在里面的手指都在颤抖。
这小子怎么回事，刚才感觉皮肤滑腻的不像男人。自己这样的是例外，但他是个普通的家伙吧？绝对比和杰握手的时候感觉光滑，而且更柔软……简直……
简直就像女人的手。
我疯了吗？
海藤蓝祁自己爬起来，注视着五条悟的眼睛开始不满的喋喋不休。五条悟一点也没听进去，看着对方的眼睛回忆，是不是比那天出门在甜品店看到的时候更绿了一点？树叶和草地倒映的关系吗？
我发现悟同学对我说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居然还在发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发呆的五条悟，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还活着吗？”
他不耐烦的打掉我的手，“活的好好的，能分分钟弄死你。”
“啊，我知道了。”我堆起一个造作的笑容，“春天来了嘛，毕竟你也是男高中生，春心萌动……呃啊疼疼疼！”悟同学从我背后锁住我的脖子，用拳头在我脑袋上使劲钻，“你什么时候才能治治你这张嘴！”
事后，我还是如约做了点心来到悟同学的房间。
“我还以为你要做个什么东西，不就是馒头嘛。”
“真不好意思，我不是米其林大厨，水平有限。”我端着盘子，“能让我进去了吗？”
悟同学让开身子，给我空出位置来。我走进他的房间，把点心盘子放在桌上。他凑过来端详色彩各异的馒头，“外形倒是不错。”
我唯独对自己的手工能力很有自信，这些做成小动物形状的馒头是我的得意之作。悟同学看了一会，随手拣了一个咬了一口。
“怎么样？”
“接下来的一周都老实做我的奴仆吧。”
“你胡扯！”我跳起来，“我尝过，又不难吃！”
“谁能把馒头做的难吃啊？你这也不算很好吃。”
“你耍赖！”我生气的想把盘子拿走，“不好吃那你别吃。”
“干什么！”悟同学伸手抢，“你不是说给我的吗！”
“你的就是我的！”
“亏你有胆子说这种话，松手！”
我自知力气上肯定赢不过五条悟，于是伸手直接拿馒头。
悟同学眼疾手快护住了盘子，但还是被我拿走一个兔子馒头，他追在我后面要我还给他，我被他逼得在房间里乱窜，本来想逃到卫生间里去，结果被他堵住了门，我只好掉头又跑回去，“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我赶紧转过身把馒头塞进嘴里。
“你这！”悟同学从我背后扑上来，我被他的力道撞了一下跪在他床上，但是固执的咬着馒头不松口。
他从后面抱住我钳制住我的双臂，“你真的吃下去了？吐出来！”
“呕——”
“你敢吐我床上！你死定了！”悟同学粗鲁的把我翻过来，结果发现我早就把馒头吞下去了，刚才只是假装呕吐。
悟同学无言的举起了拳头。
“哥，能轻点吗？”我知道这一拳躲不了。
“你觉得呢？”悟同学狞笑，我真吃惊这么漂亮的五官还能做出如此夸张的样子。
“悟，怎么这么吵，好像还听到九筒的声音——”杰同学的声音从房间外传来，他直接开了门，刚才悟同学好像没有锁。
于是他看到悟同学把我按在床上正打算用中国《水浒传》里那位名为武松的英雄打老虎的同款姿势痛揍我一顿的场景。
可能是因为悟同学还没来得及挥拳，导致我们的姿势令杰同学误会了什么，他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后只是说了句，“打扰了。”然后飞快带上了门。
“……”
“……”
我和悟同学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我率先反应过来，立刻从床上弹起来，“杰同学！听我解释！”我太着急的起来，不小心撞到了悟同学的鼻子，但是我没来得及管他，此时此刻，我们的名誉最重要！
五条悟捂着脸，跪在床上把脑袋埋进床单里。
这小子居然敢撞我……不，不对……刚才他起来的时候嘴和嘴不是差点就碰到了吗！五条悟此时不觉得鼻子有什么，反倒觉得被擦到的嘴角旁边火辣辣的疼。
我一定是疯了。
五条悟，怀疑人生中。
次日，夏油杰看到五条悟吓了一跳，“你没睡觉？晚上干什么去了？”
五条悟没搭理他。
夏油杰想了想，追上去拍拍他的肩，“昨天是我误会了，九筒跟我解释过，你别放在心上。”
五条悟突然定定的望着夏油杰，抓住他的手问，“你会在有的时候突然觉得我很可爱吗？”
夏油杰抽回手，“你发什么神经。”
五条悟不依不饶，“那会因为，比如说盯着我的眼睛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心动吗？”
夏油杰露出像是在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吃了一口咒灵的表情，“我又不是那些小姑娘。”
五条悟指着自己，“那你觉得我是小姑娘吗？”
夏油杰叫住在走廊经过的家入硝子，“硝子，你的反转术式能用来治这家伙的脑子吗？”
五条悟泄气了。他昨天睡不着，然后上网搜了“为什么会突然觉得身边的男同学像女生”，最后在网友的建议下连夜看完了《断背山》。看完以后，五条悟陷入了更深的迷茫。
他烦躁的疯狂抓了几把自己的头发，然后跑开了。
夏油杰吃惊的望着五条悟的背影，“这是什么症状？”
硝子点燃了一根烟，“谁知道，狂犬病吧。”
“我等一会再去看他。”夏油杰抖了抖手里的袋子，“我先把这些拿给九筒。”
夏油杰走向宿舍的时候，发现九筒正站在自己房间阳台的窗户外侧，脚边是从室内接出来的水管，他手里则拿着一块布在玻璃上擦。
“怎么在擦玻璃？”
我回过头，发现是杰同学，“闲着没事。干家务活的时候能静下心来。”
“你有什么烦恼么？”
“不知道为什么，悟同学今天一看到我就像在家里发现蟑螂的家庭主妇一样。”
“他今天好像真的不太正常。”杰同学笑了，然后把手里的袋子给我，“给你的。”
这是一个有点沉的袋子，我打开一看，里面都是苹果。“哪来的？”
“三井先生寄来的。他好像带着家人去老家玩了几天，说是小勇自己摘的，他吵着一定要送给我们。”
“看来小勇现在很健康，太好了。”我拿了一个苹果出来，“杰同学尝过了吗？”
“还没有。”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水管，里面的自来水咕嘟咕嘟流到草坪上，“洗一个尝尝吧。”
杰同学洗了两个苹果，递给我一个。我和他就站在屋檐下默默的吃着。苹果并不是非常美味，和普通超市能买到的差不多，可是我却觉得特别甜。我偏头看向身边的杰同学，“我突然觉得，当咒术师还挺不错的。”
“真巧，我也这么觉得。”
我对他微笑，突然注意到杰同学瞬间呆滞的脸。
我疑惑的顺着他的视线，发现他盯着我的脖子。我的脖子怎么了吗？我伸手去摸，突然我也僵在了原地。
那里一片平滑，没有喉结。
我的手死死挡住喉咙，背上冷汗直冒。我盯着窗玻璃，上面倒映出我铁青的脸色。
杰同学还在看着我吗？他一定看到了……他在想什么？
直到脚上突然传来浸湿的感觉，我才发现水管已经在这里放了很久的水，草坪被泡的湿透。而杰同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悟！”夏油杰几乎是踹开五条悟的房门，“九筒的样子不对劲！”
五条悟面对夏油杰闯入房间的行为没有作出反应，他只是手托着下巴，低头看着桌上剩下的几个馒头，“你发现了？”
夏油杰想到上午五条悟的奇怪举止，立刻明白了。
他回想起刚才，自己最开始其实并没有发觉海藤蓝祁的异状。他只是静默的看着对方低头吃苹果，阳光照得他后颈的皮肤格外的白。
他以前从未注意过，海藤蓝祁脖颈的曲线居然是这样圆润而优美的。直到对方突然转过头看着自己，夏油杰鬼使神差的注意着对方吞咽果肉的动作，才突然意识到违和之处。
“杰，”五条悟脚一撑，把椅子翘起来来回摇晃，“我们要不要去九筒之前念的国中看看？”
最强的两人行动力也是不容小觑，第二天他们就拜访了海藤蓝祁就读的国中。
他们首先拜访的是海藤被退学前读了两年的国中，海藤曾经的班主任高山是一位中年女性，对两位年轻小帅哥的到来非常欢迎，很快就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有关海藤蓝祁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们。
“海藤君这个孩子非常内向，平时话很少，在班里也没什么朋友。学习的话倒是还行，属于中等水平，不过他的英语学的很不错，沢川老师常常夸他很有天分，发音标准的像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呢。”
“英语不错？发音标准？”回想起海藤之前那个蹩脚的日式口音，五条悟皱起了眉。
“是啊，他还参加过学校的英语演讲比赛。他和沢川老师关系很好，当时就是沢川老师推荐他去比赛的。”
“那，”五条悟又想了想，“他家政课擅长吗？”
“他的家政课成绩不怎么样，只能说是会做的程度吧，他自己好像也对味道没什么追求。不过因为是男生，所以老师们也不放在心上。”
“海藤蓝祁他运动方面怎么样？有擅长的地方吗？”夏油杰插嘴。
高山老师努力回忆了一下，“那孩子对于运动会什么的不是很积极，体育成绩算不上亮眼。倒是参加过班里的接力跑，我也不记得他有参加运动社团。”她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因为这孩子真的很不起眼，对他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你们不妨去问问沢川老师？他的办公室在四楼。”
夏油杰向高山老师道谢后，与五条悟一同前往四楼，“悟，你怎么认为？”
“总之先问了另一个人再说。”
一听说五条悟和夏油杰是海藤蓝祁的同学，沢川老师赶紧请他们坐下，还泡了茶。“我以前和海藤君他关系很好，只可惜他被退学了。”
“我想知道，海藤他有没有什么爱好？比如电影、漫画之类的。”夏油杰开门见山。
“海藤君倒是在我的推荐下看过一些英文电影，漫画好像没见他感兴趣的样子。”
“那海藤他以前有练过弓道吗？”夏油杰穷追不舍。
“弓道？绝对没有，那孩子对这个一窍不通。而且当时在学校常常欺负他的几个人里就有弓道社的，他绝对不可能去学这个。”
“欺负？”五条悟捕捉到了关键词，“欺负他是什么意思？”
沢川露出了纠结的表情，“这事……算了，就告诉你们吧。因为海藤君他是孤儿，性格还内向，学校里就有那种学生的小团体经常霸凌他。但是因为为首的学生父亲是本地的高官，没人敢说什么。”
“那么让他退学的暴力事件是？”夏油杰皱眉。
“其实……那次海藤君他根本是受害者。那些学生玩的太过火，害得海藤君进了医院。眼见事情闹大了，为首者的父亲出面把事情摆平了。”
“什么玩意？被打的是他，结果他要被退学？”五条悟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脚踩在沢川老师的凳子上，吓得对方往后面蹦了一下，他伸手扯住沢川老师的领带，“你们这群……”
“悟，住手！”夏油杰赶紧阻拦五条悟，即使他心里也是满腔怒火，但终究不能对普通人施加暴力。
“对不起……”沢川垂下头，五条悟缓缓松开他的领带，中年男人颓丧的落回椅子里。他像老了几十岁一样，明明那么大的块头，现在却给人感觉很渺小。沢川把脸深深埋进手掌里，“我一定让那孩子失望了。我害怕失去自己的工作，所以当时一句话也没有说。我知道我是个自私懦弱的家伙，我辜负了他对我的信任……对不起……这么长时间，我一直都很后悔……我并不想为自己开脱什么，你要是想揍我也没关系。”
夏油杰拦着想冲上去揍人的五条悟，不带感情的问，“我还有一个问题，海藤他喜欢喝茶吗？”
“茶？”沢川从悔恨和悲伤中分出一点注意力回答了夏油杰的问题，“我几乎没见过他喝茶，都是咖啡比较多。”
“我明白了，那我们就此告辞。”夏油杰说完后，五条悟也总算放弃了揍沢川一顿，脾气很坏的率先走出办公室。
“那个……”沢川犹豫的叫住了他们，“请问你们是海藤君的……”
夏油杰回头笑了笑，“我们是他的朋友。”
沢川没有再说话。对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他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