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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义仓 ...

  •   大火烧至夜半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倒越烧越旺。
      谢汶在洞外守着,一时困劲来了,转回洞里倒头就睡着了。
      还没睡多久他便被一阵硫磺气味熏醒了,先是闭着眼睛“铿铿锵锵”咳嗽了一通,然后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玉儿在“仙客来”时,想到林子里或许有瘴气就做了准备,带了些解毒的丸药,没想到是更要人命的毒气;现在除了他,周围的兄弟都中了毒躺在他身旁。
      谢汶双腿发软,挪到玉儿的包袱前,抖抖索索地拿出药瓶,给每个人嘴里塞下一颗,再将他们一个个脱出洞外转角处。这里山石挡着,山林的毒气吹不到,而且夜里还有一阵阵清凉的山风吹过。
      等到谢汶再次去洞里拿了水过来时,已经有一半的人缓过来了,锦弘还是昏迷不醒。
      玉儿、东镇和何侍卫围着锦弘:玉儿掐着锦弘的人中,东镇拍着锦弘的脸,何侍卫哭着一声声地唤着,“锦王、锦王……”
      谢汶拿着水囊“噗通”一声跪在锦弘面前。
      玉儿掰开锦弘的嘴巴,让何侍卫往嘴里灌水。
      “小豹子”一时没缓过来的,喂些水后都渐次醒来,锦弘还未醒。
      玉儿让东镇扶起锦弘,从后背肩井穴开始依次点出刺激心肺的八个穴位,然后她拉着锦弘的手给锦弘把脉。
      左寸不是疾脉,虽然有些快;而且玉儿能明显感觉到数脉渐平。
      “没什么大碍,应该快醒了。”玉儿说道。
      “玉儿,我没事了;东镇你轻些戳,我快被你戳漏了……”
      这时候谢汶便也回过神来,靠着山石瘫坐在地上。
      豁子岩就像个布口袋的袋口,山林陷阱里密闭的毒气被灼热的木头砸开后,顺着风从“袋口”灌入,睡在“袋子”山洞里的全被毒晕了,除了谢汶。
      这毒气在风大的山顶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们在山洞外停了一个时辰,越来越冷,冻得实在不行了。
      最后一个醒来的锦弘披着何侍卫拿来的被褥最先要去洞中睡觉。
      “不是去洞中看过了吗,没有异味了,回去睡觉。”
      谢汶看着哪怕是刚刚死里逃生,也还是吃不得一点苦的锦弘,气恼得很。
      回到洞中,大家也都睡不安稳,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地躺着;一直到天亮。
      天亮前后,几个人陆续到洞口查看火势,那林子红彤彤一片,估计得烧个两日林火才能熄灭。明日书院就要举行拜师礼了,几个人商议着先回“仙客来”,这里的事急不得。
      正午时,一行人灰头土脸得回到“仙客来”。跟去的“小豹子”还都留在豁子岩守着。
      午饭后,谢汶提议去牢里审问义仓的人,几个人都要一起去,玉儿拦住了。
      “弘哥哥,你昨晚最后一个醒来,恐毒气还未散尽,你就不要去了,在床上躺着吧。”
      “他身体里还有毒?那怎么办,得喝点药吧,躺着有用?”谢汶不解。
      “躺着有用。”玉儿答道。
      “躺着龙骨督脉得到休息,两侧的膀胱经祛毒便快些;这里有药材,我配一个解毒的方子,一会儿就去煮药。”
      “我不想睡……”锦弘觉得许多事还未知,审问义仓的人或许能问出些什么,虽然有些晕乏,但也不是睡觉的时候。
      “玉儿让你睡你就睡,我昨晚没睡好,正想睡一会呢。”谢汶拉着锦弘回到卧房,为了陪锦弘自己也脱了靴子和外衣,钻进被子里躺着。
      锦弘知道谢汶担心他体内余毒才躺下的,便也乖乖地躺下来,好在有东镇和何侍卫,他俩办事稳妥,没什么好担心的。
      锦弘晕晕乎乎地睡着了,中间玉儿端给他一碗药,喝下后又接着睡;睁开眼已是深夜,何侍卫几人在厅里候着他醒来。
      东镇说话不利落,何侍卫就将下午审问的情况告诉锦弘。
      义仓的主人也是钱庄庄主,此人姓吴,人称吴庄主,他的老宅就在大青山的一个山头,名叫吴家庄。
      吴庄主是前朝皇子的后人,在大青山组织了三千叛军,打造了“火炮”等武器;叛军虽已解散,但仍有百十个家丁躲在吴家庄,大青山一役后,他们已偷偷将武器运往北方,说是要炮轰京都。
      “他们知道吴庄主的下落吗?”锦弘问。
      “可能还在吴家庄。”何侍卫说。
      “嗯嗯……,义仓有两位老人认出我了。”
      “他们说何侍卫跟爹爹眉眼长得太像了。还有,何侍卫父亲是个好人,当年玉儿父母误撞见叛匪锻造‘火炮’,当场就被害了,是何侍卫爹爹将玉儿救下的。”东镇说。
      “义仓就在紫阳,里面当差的有的就是在街上被诓骗去的,估计何侍卫爹爹就是被逼迫入了贼窝的,说不定跟我外祖父和母亲还认识呢,紫阳县也不大。”玉儿说。
      “义仓的人暂时关着,等找到吴庄主再放了他们。”谢汶说。
      “明早还要去书院,现在也不早了,都睡去吧。”谢汶对大家说。
      “等等”锦弘突然想起一件事。
      “谢汶,我问你,昨天夜里只有你没中毒,为什么?”锦弘问道。
      “玉儿,你说为什么我们都昏迷了,只有他没事?”
      “我猜,跟昨天早上汶哥哥喝的那碗药酒有关。”
      “你是说周妈妈端给谢汶的那碗药?”
      “妈妈在镇上寻了一盏十年的蛇蛭酒,一瓶酒只剩一盏了,说这酒健体祛毒极好,只有一盏了就让将军喝了,我猜就是这酒调息了汶哥哥的心脉,进来的毒也无碍。”
      “玉儿,你说妈妈是不是糊涂了,我也不争这一盏,若论亲疏,也该东镇喝。”
      “玉儿,若是你寻来的,你让谁喝?”
      “当然是将军。”
      “玉儿,你年纪尚小也是糊涂,你要端给何侍卫才对。”
      ……
      第二日巳正时分,在青山书院的射圃内,离幼带来的二百七十名手下依次跪拜在山长选出的二十七位德才兼备的县尉足下,从此他们便有了师徒的身份。
      拜师礼后“小豹子”即刻带着他们师徒出发,奔赴他们要分管的南平的二十七个乡。
      送走新任的县尉及他们的徒弟,谢汶一行也没耽搁直接前往大青山豁子岩。
      他们到的时候“小豹子”已经开始清理林子了。
      此刻林子只剩一片灰烬和零星的火苗;尽管山高风大,烟火味还未散尽。从豁子岩望过去,这片冬日仍现绿意的大青山现在就像一幅青绿山水图滴上的一块黑墨。
      小豹子们排成一列,双手握住三丈有余的竹子抵在胸前铠甲厚实处,用整个身体的力量推着青竹;扫出林子里的十余个陷阱;然后将地面上的杂物统统扫入陷阱里;并在每个陷阱周围围上丈高的竹子护栏。
      谢汶站在豁子岩上,看下面林子清理得差不多了,就叫上锦弘、玉儿一同下去。
      这片两日前还树木林立、神秘古怪的地方,今天已经被踏平了。
      这样就可以清楚地看见吴家庄山门外的样子。
      之前马倌对谢汶说过“还没摸着吴家庄的大门,命就没了”的话果真不假;这第一处要命的地方便是这林子,不仅□□还有陷阱。
      这林地呈三角形,越往里越窄,最窄处有一个大陷阱,要想往吴家庄去必经此陷阱。
      谢汶走到大陷阱处,何侍卫和小豹子已经在上面搭了一座简易的竹桥。
      走过竹桥,是一条通往山门的狭长石道,最窄处仅容得下半只脚,两边没有扶手,脚下就是云雾漫漫看不见底的深坑。
      这窄窄的石道便是第二处要命的地方。
      石道不仅窄而且不平。
      玉儿常年在山里采药,这石道虽然难走但不至于不敢走,她让小豹子们退后,自己走在前面。
      何侍卫见玉儿拨开前面的小豹子一路往前冲就一把拽住了她,玉儿是个仔细的人,若是平常路段,她定要甩开何侍卫的手,这里不行,危险。
      谢汶截下一段竹子,东镇和他一人握住一头,锦弘扶着竹子走在中间。
      陈谅的“小豹子”本就是层层挑选出来的精兵,又在这大青山晃荡半年有余了,走着悬崖峭壁也不成问题。
      过了石道就到了山门。
      山门和两侧的石墙形成一道屏障,切断了往前走的路
      铁铸的山门紧闭,两侧的围墙很高,石头垒就。
      小豹子带着攻城的捕捉勾,这会儿正派上用处;只是这石头城墙厚大坚硬,甩了上百次捕捉勾也勾不住墙头。
      谢将军看着大家力气已耗去大半,而且捕捉勾出师不利,就让小豹子坐在墙根处歇歇,修整后再想办法。
      谢汶一夜惊魂,现在又困又乏,靠着墙根很快就睡着了。
      睡梦中,谢汶立在半山腰,不知将要去何方。
      一模一样的梦境又出现了,上一次是他从南平郡到紫阳的路上。
      梦中身心俱疲的谢汶闭眼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这时远处传来清亮的鸟鸣声,一只黄绿相间的鸟儿朝着谢汶的方向飞了过来。
      那鸟羽毛艳丽油亮,飞到谢汶的面前,盘旋片刻。
      谢汶伸手鸟儿轻落掌心,小眼睛盯着谢汶,然后在手掌心蹦了几下,飞了。
      谢汶跟着鸟儿,沿着山路兜兜转转到了一处峭壁前,山高天亮,眼前大江、山峦、平地,南平郡城、紫阳、天门、秋浦尽收眼底。
      在紫阳大青山靠近天门的地方,山顶处有一片湖水如洒金般耀眼刺目。
      谢汶被那片炫目的光闪醒了,一个机灵坐直了身子,一只鸟儿停在他的靴子上,众人的目光都盯着那只鸟儿,哪里来的一只不怕人的雀儿。
      谢汶的腿睡麻了也不敢蜷缩,雀儿的黑豆眼睛盯着谢汶,如同梦中一般,谢汶看得寒毛直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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