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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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主家不同，身为分家，林瑶的父亲还奋斗在培养门生的第一线。
所以，林璎一行人进入练武馆时，就见一个精神矍铄的长者正在上课。这林开祈年纪虽比林开阳大些，却比他看起来还要孔武有力许多。
林璎走近后才发觉人群中围着的是一个小孩子，看起来不过六七岁，他被关在笼子里，铁制的栏杆上贴满了符纸。
为给众人演示，林开祈的手往他眼前晃了晃，就见那原本平静的孩子突然露出一口獠牙咬了上去。
可惜人类早就是有备而来，那孩子一碰到铁栏杆便被上面的符纸烧破了皮肉，依稀可见森森白骨。
“妖怪最擅长伪装，所以你们在历险时，切不可轻易相信任何人。”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林开祈表现出吃饭洗澡般的淡然。
林璎却不免有些不舒服，这不过是钓鱼执法罢了。
任谁被关在笼子里，像是展出的动物一样被人观看，都会发怒的。
“瑶瑶，给他们看该如何处理问题。”说着林开祈私下符纸，就见那铁笼如同纸箱般顷刻间被孩子撕开。
“遇到大妖时不必恋战，逃跑即可，遇到小妖时，如需一击毙命则直取妖丹。”一旁，一身劲装、高冠束发的少女走了出来。
林瑶手持一根长鞭，随着她的走动，地面与鞭子接触的地方有电光火石闪现。
“那师姐，像这样的呢？”总算有人问起眼前的这个孩子。
在这些还没斩过妖除过魔的门生之间，其实对生杀的概念还很模糊，生命面前是妖怪还是孩子，该如何定义，这些都在困惑着他们。
“是妖，是于我们修行大有裨益的‘东西’。”
林瑶说着，一鞭子甩在那孩子身上，原本只露出獠牙的他瞬间长出了毛发、变了瞳色，真身竟是一只毛茸茸的碧眼猫妖。
林璎知道，林瑶是一个杀伐果决的大姐大，但原小说里面根本就没有她带萧让找林瑶的剧情，自然也就没了后面这些事。
现下，一人一妖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完全是在林璎的意料之外。
不自觉捏紧了谛寻的手，因为眼前的画面简直完全复刻了谛寻童年的噩梦。
在这个世界中，妖丹是可以拿来炼化并吸收的，尤其是叫得上名头的妖怪，对于修行者而言完全就是行走的宝库。
谛寻的父亲就是如此被分走的，从玄华派开始，到联合除妖的各大家族，没有一个人的手里是干净的，就连现在的林璎自己也是如此。
毕竟，林殊月身体的好转，根本就离不开对谛寻的折磨……
“不要看！”林璎说这话时，嗓音都不自觉有些发颤。
小说里不是没有战斗画面，可那些都是主人公出于正义的行为，杀的都是些作恶多端的妖怪。
从来没有人展现出来过门生私底下的教学方式，林璎也就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没事。”谛寻握回了林璎的手。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努力安慰林璎的情绪。
下一秒，鲜血四溅，林瑶将那猫妖用鞭子抽得面目全非，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而后，她蹲下身，在众人的眼中将那双比翡翠还要清亮的眸子挖了出来。
“碧眼猫妖，夜视能力极强，反应速度也快，对于使用灵兵点将之术的人而言最是有效，可以将这双眼睛炼化过后附于准备好的傀儡上。”
说着，林瑶将那双眼睛丢到林璎身旁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弟子手中。
许是因为刚挖出来，那猫的瞳孔栩栩如生，还冒着热气。那弟子不过是碰了一下，下意识就怕的将它丢到了一旁。
就见圆圆的眼睛滚啊滚，终于滚到了林璎的脚下。
这完全就是暴行，林璎心中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幕。
她更无法接受的是，在这样的教育观念下，谛寻父亲的死多出了另一种可能。会不会，那些杀戮根本就没有发生，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们杀谛钧，屠上古妖族，甚至留着谛寻的命，本就不是为了所谓正义。
而是想从源头控制他们，占有他们无穷的力量！
“璎璎，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林瑶看到林璎在这人群中，当即一脚踹开已死的猫妖奔向了她。
“姐姐……我有点累了，不打扰你和舅舅上课了。”林璎头回感觉到人的可怕，那可怕之处不在于暴力的行为，而是欲望。
人人都有欲望，林璎的欲望不过是活着，而林殊月的欲望则是认同感。
但这里其他人的欲望，是不惜一切代价变得强大，她不能理解，甚至感到恶心。
牵着谛寻走出门外，林璎突然有些后悔带谛寻来这里了。
如果说原先导致谛寻堕入魔道的原因是林殊月，是被折磨而成的恨，那至少林殊月死了，他的愿望就能了结一大半了。
可现在这恨很有可能会变成偏见、欲望，是一旦形成了就再难改变的东西，除非他能自己放下，不然永远都得不到解脱。
“她说的不对。”林璎正在为此事烦恼，一直在旁观察的萧让却是出了声。
“没错，这些东西是可以被炼化，可以为我们所用。但我们的目的如果只是为了杀掉他们，再利用他们变得更强，不就等于在抹杀自己的可能吗？”
“等于告诉我们所有人，凡人会老会死，没有极强的力量，也没有极快的速度，所以我们除了承认妖族的强大，什么也做不了！”
萧让的话让林璎一愣，她没想到这个满满功利心的人内心竟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是想变得更强，相信你也猜到了，但我要的是靠我自己的修行去成长，而不是这些东西。”
见林璎不说话，萧让自觉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带我看看那枚火属性灵石吧。”谛寻突然望向林璎。
事到如今，他很想骗自己林璎什么都不知道，可林瑶的所作所为，让他找不到理由骗自己。
能被林家珍藏的火灵石，还会有什么，不过是父亲的……谛寻不敢再往下想了。
“你不会还想要那东西吧？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狠人？”既然已经表态了，萧让在内心已将林璎和谛寻视作可以讲一部分真话的人。
谛寻这时却扫了萧让一个眼刀，而后松开了林璎的手。
“我怎么他了？”萧让困惑了。
“你少说点话，瑶表姐那儿当然不止这些东西，正经的功法要你自己去找。”简短的回了一句，林璎甩下萧让，跟上了谛寻。
不跟着他，林璎害怕出事，虽然谛寻的身上有林家的咒印，但不等于他使用自己的力量时不会被发现。
“估计我这么说你也不会相信，但我真的只是想你开心一点，没有别的目的。如果你不愿意做我的‘药’也没什么，反正人总是有一死的。”
为了赶上谛寻，林璎不得已一路小跑，但谛寻从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
他只往一个方向走——林家的藏宝阁，那里有父亲的力量在召唤他。
至于林璎在说什么，想告诉他什么，忽然之间，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至少请你答应我不要杀人，不要因为这个事情毁掉你自己！”一把扯住自己脖颈间的琉璃珠，谛寻在林璎的控制下终于停下了脚步。
回过头来，少年的眼神如同初见的那一晚，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你相信我，这个世界上不止有修行者，还有许许多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的普通人。你看，连萧让都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总有人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他们无辜，生而为妖的我们，就是该死的吗？”
甚至，死后还要被炼化，一生不得自由。谛寻说着，语气中几乎只剩自嘲。
“不是的……不是的……”林璎还想说些什么，但她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
事实如此，玄华派如今是第一鼎盛的修仙门派。林家、萧家，那些凡是参与过人妖大战的家族，没有哪一个不获殊荣。
那些背后的死亡和牺牲，都被掩埋在假象中，被尘封于历史的灰烬下。
只有谛寻，作为亲历者，作为受伤的一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父亲的死亡。现在又亲眼目睹一个活生生的猫妖的‘离开’。
而施虐者，没有自责、没有愧疚，甚至是骄傲的。
呵呵，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现在连璎璎也要拦着他，她怕他伤害她的同类，她怕看到人的死亡。她难道不知道他的心会有多痛苦吗？
凡人的爱是否只剩下甜蜜的谎言？爱的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即便是林璎，到头来也从未设身处地的为他想过。
思及此处，谛寻内心的失落全部消失了，转而被愤怒取代。
他可以为了林璎做一个听话的‘伴侣’，可林璎有把他当伴侣吗！事到如今，她的处理方式也不过是控制着他，让他不要去害人罢了。
“你曾经说过，有些东西是你欠我的，那现在我不用你还了。”
“从今以后……”谛寻说着，手上爆出青筋，林璎感受到琉璃珠内的力量在震荡，他竟是要强行突破咒印。
“我不要以后！现在……停下来！我要你现在停下来。”
林璎也不想管谛寻怎么看她了，当她是个疯婆子也好，当她是个多管闲事的烂人也好，她就是受不了谛寻这样继续痛苦下去了。
她开始疯狂拉扯自己的琉璃珠项链，她要打碎它、毁了它！她只知道这样谛寻就不用再经历书里的那种痛苦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