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知时鹤

5、第 5 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柳雨棠就要上初一了。
　　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李春花想去县里给柳雨棠添置几件新衣服，顺便也想给他修理一下遮住眼睛的头发。
　　去县里交通不是很方便，但好在镇子里面私家车多。
　　通往县城的路不好走，弯弯曲曲，坑坑洼洼的，路面也很窄。柳雨棠有点晕车，但是路上灰尘很多，窗户不能开，他只能无力的靠在母亲怀里。
　　路上往返的私家车很多，车行至拐弯处，凹下的路面恰好卡住了轮胎，迎面冲过来一俩车，来不及拐弯，两辆车彭的撞在了一起，柳雨棠感觉脑袋一片空白，他好像猛地被人拉下了身体，护住了脑袋，老玻璃承受不了大的撞击，全碎了，刺在了胳膊上，事发的突然，后面的车刹车不及，又撞上了柳雨棠的车，柳雨棠感觉自己的内脏快被巨大的冲击力撞了出来。
　　再醒过来时已经在县城的医院里面了，柳雨棠感觉全身都疼，动不了，只能发出一声无助的呻吟。
　　男人坐在他的床边，看见柳雨棠醒了过来也没多大高兴，他说“你妈没了”
　　柳雨棠听不懂，怎么就没了，他满脸茫然的看着男人。
　　男人也很伤心“我去的时候看见她满脸都是血啊，头发里都是，我还看见了她的脸上头皮上都是碎玻璃扎过的痕迹，以前多漂亮一小姑娘啊，怎么就成了这个模样，她的内脏严重出血，出车祸的时候她给你当了肉垫，所以你一点事都没有，就胳膊上扎了点碎玻璃，司机也没有了……”
　　柳雨棠终于缓过神来了，母亲没有了，最爱他的人丢了，他满脸都是泪，喉咙却好似被哽住了似的，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哭了好久都没有声音，直到再次昏了过去。
　　柳雨棠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站在了马路中央，身边车来车往，好几次都有车差点撞上了他，他一直喊着妈妈，希望妈妈能找到他，带他离开这里，他喊了好久，终于从一辆车里下来了一个男人，男人抱起了瘦弱的他放进了车里，把他带回了家，给他洗了哭花的脸，还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这个男人真的很温柔，他也知道他是谁，他喊他“哥哥”
　　他说“哥哥，妈妈把我丢下了，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男人把他抱进了怀里，告诉他“你的妈妈去了更好的地方，你应该为她高兴，哥哥不会丢下你，乖孩子”
　　男人抱的很紧，柳雨棠挣扎着从男人的怀里露出了头，他想看看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看不清，带着无框的眼镜，眼睛也看不清，鼻子也看不清，嘴巴也看不清，就好像他们都藏在雾里，柳雨棠又难过的哭了起来。
　　男人把他抱起来，放进了卧室的床上，自己也躺在了他的身边，一下一下抚摸着柳雨棠的头，无声的安慰着。
　　……
　　柳雨棠昏昏沉沉的在医院呆了几天，期间宋清风在一直同他说话逗他开心，他也只是浅浅的回应，慢慢的宋清风觉得应该给柳雨棠时间，让他自己静一静，消化这些残忍的事实。
　　出院回家时，柳雨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变得更加的沉默。
　　家对于他来说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母亲没有了，唯一的生气也没有了，父亲变得更加暴躁易怒，辱骂也从停歇。柳雨棠就静静的待在自己的房间，放任男人去叫喊怒骂，去摔东西。
　　他又做梦了，梦里只有他一个人，雨下的很大，风也不停的刮，柳雨棠太瘦弱了，没一会就被刮倒在地上，他好冷，他想要拥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有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又有一双温暖的手将他抱了起来，他笑了“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宋清风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抱着他往前走，为他遮挡着风雨，他们又回到了宋清风的家，房子里灯火温暖，宋清风为他洗好了澡，抱着他走到了桌旁，为他下了一碗面，面是最好吃的面，柳雨棠吃着吃着又哭了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吃饭了“哥哥，现在只要你对我最好了”
　　“嗯，哥哥会更努力对棠棠好，把棠棠缺失的爱全部补回来”宋清风朝着柳雨棠温柔的笑。
　　此后，柳雨棠一直接连不断的做着有关宋清风的梦，梦里只要他们俩个人和那一座温暖的房子。
　　白天柳雨棠还是那个沉默的阴郁少年，到了晚上他好似就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梦境里面反而更像生活，有欢乐和吵闹。
　　开始宋清风把柳雨棠带进的那个家，虽然很温暖，但是很简单，渐渐的，里面放满了有关他们的东西，墙上是他们的相片，有买给柳雨棠的玩具，有他们一起张贴的墙纸，他们甚至一起养了一条叫可乐的狗狗。
　　柳雨棠的生活好似被宋清风占满了，白天是宋清风，晚上也是。
　　柳雨棠渐渐的走出了失去母亲的痛苦，可是男人没有。
　　他大概是爱她的。
　　男人不在管柳雨棠，整日里酗酒，打牌，夜不归宿，每次回来柳雨棠都要接受一次暴打，并且伴随着辱骂，他大概把失去的罪责全部怪在了柳雨棠身上。
　　次日，男人丢下一些钱便又开始了醉生梦死的人生，周而复始，也不管一个年幼孩子的心灵是否能够承受。
　　今晚，男人又回来了，也不管柳雨棠已经熟睡，抓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床上拽起来，一巴掌就招呼了过来，又抓起他的头发对着他怒吼“小畜生，你怎么不一起去死呢，害的老子还得拖着你这么给拖油瓶”说着又一脚踹上了柳雨棠的肚子。
　　柳雨棠毕竟瘦小，捂着肚子半天也没有爬起来。
　　他闻到了男人嘴里的酒气，他想他大概是喝了酒，打了牌，输了钱，所以回家发个火，这是他惯用的发泄套路，自己快乐了就好，不在乎别人的死活，妈妈当初就是这样被他折磨，死了又装出难过的样子，真的是恶心，做给谁看。
　　但他反抗不了男人的暴力，，只能沉默的承受着。
　　果然这一场家暴又持续到了后半夜。男人离开了他的房间，柳雨棠痛的睡不着，但他想要见见宋清风，梦里的世界才是真实的，而这里对他来说才是一场梦。
　　柳雨棠打开了床头柜，倒出来俩颗安眠药合着冷掉的水吞了进去。
　　宋清风正在屋子里低头看书，听见了声音便抬起头喊了一句“棠棠”
　　柳雨棠低着头，快速的走到了宋清风的身边，把他手上的书拿了下来，自己躲进了他的怀里，又把他的手围住了自己。
　　宋清风低头看自己怀里的卷成小小一团的人，抬手抬起了柳雨棠的脸，果然看见了明显的伤痕，宋清风的手紧了紧“他又打你了”
　　柳雨棠抓住宋清风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用脸轻轻蹭了蹭“有哥哥陪着我就好”
　　“我的棠棠太苦了”宋清风轻轻的叹了口气。
　　“不苦不苦，我现在是甜的”柳雨棠看着宋清风认真的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柳雨棠觉得宋清风的脸和开始相比清晰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