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自甘堕落的沙雕

12、画室集训时光【一】

　　萧默辰漫无目的般，手插在兜里，冷风吹过带着风卷枯叶的声音，沙沙的。街上冷冷清清的，南方冬天的日子里，就冷这一两天，大家都不愿意出门。
　　他冷的手脚发冷，身体有些冷得僵硬。加快了些脚步，踢踏着冷空气。呼吸都是冷的，吸一口冷空气冷到了气腔里，只有呼出来的气是温热带着白气，是他活着的迹象。
　　萧默辰伸手拢紧了身上的衣服，往手掌中呵气，搓了一下。快步穿梭在冷风中，风无处不在地从各种衣袖的缝隙中穿过，吹得皮肤生疼，他这才意识到好冷啊。
　　门喀嗒一声被关上，萧默辰背靠在门上，身形慢慢从上面滑下来。他坐在地上，无声地将头埋进并拢着的膝盖，双手抱着腿，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房里很安静，过了一会，萧默辰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缓缓站起身上。看着熟悉的房间，摆设装饰，安心下来笑着说：“妈，我回来了。”
　　浴缸里冒着热气，萧默辰仰着头，冰冷僵硬的身体，被热水泡得温热起来，很舒服，让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其实，自打萧默辰决定和曲逸在一起，他和家里摊牌闹翻了。父亲一如既往沉稳着不说话，母亲是最先破口大叫，先是生气问他，得到他的肯定。又急又气得骂着他，再是哭。父亲抱着母亲安慰着，才开了口让他离开吧。他，早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没多说什么，只是打包着自己的行李，临走时，回头看了眼父母。那一刻，他看到父亲苍老的白发，母亲眼尾的皱纹。梗在心头，只说了句：“我走了。。”彻底和父母断绝了关系。
　　他是年轻的少年，在象牙塔里生活了很久。被各种各样的塑造出来的爱情打动着，他觉得爱情至高无上，理想崇高可岌。多么意气风发的少年，野心勃勃，带着朝气。
　　现实朝着他，照面打了他一个大耳刮子。大学刚毕业，公司只招985,211的学生。他不管你学校的专业，他们先看你的学校，二本就是比不得那些名牌大学。招聘面试受挫，他就继续去找，总算找到了工作，工资微薄，只能勉强养活自己。
　　经历了两个月的实用期，有惊无险过了转正。庆贺成为正式员工那天，他玩的尽兴，开心回家，听到了来自母亲的恶耗，病情恶化，来不及了。
　　最终他被弟弟叫了回去，以大哥的身份主持了各种事，人群对着他指指点点。他木然，即便在送灵上面，周围哭声四起，他抱着灵牌走在前面，没流一滴眼泪。直到所有的事情处理完，回到家里才失声痛哭。
　　想到这,他不禁眼眶湿润起来。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了,他太明白那种深入骨髓的,失去的滋味了。意识与意识之间的碰撞潜入，对一个人的精神意志来说，负担是很重的。他很累，身体不停的给他各种各样的信号，他该休息了，他知道，他在逼自己，逼自己向前。
　　夜里他做了很长的梦，他梦见他没有说出来好好陪着父母在家，他看见他们都笑得很开心，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在一起。他一直反反复复的做着这个梦，直到梦醒发现自己早就泪流满面。
　　顶着微肿的双眼，认真的穿起羽绒服，还有妈妈亲手织的毛衣，穿了好多年了，一直不舍得换，针织的暖和啊，妈妈曾戴着老花眼和他说过。
　　来到实验室，胡医生瞪了他一眼，室内还有另一个陌生人在。萧默辰礼貌他与打招呼，问道：“胡医生，这位是？”胡医生这才拉过他旁边的陌生人，正式介绍道：“这位是夏医生来帮助我们的。”
　　只见夏医生迎着上前而来的萧默辰，伸出手，面带笑容地说：“你好，我叫夏冰，主治精神类疾病，叫我夏医生就好。”萧默辰。也伸手友好的笑着，两人友好相握一会儿才松开。
　　夏医生眉眼弯弯先开口，不着痕迹问了一句：“不知道萧先生父母感情怎么样？”萧默辰也笑着说：“他们感情很好，特别好。。”夏医生点点头，接着他没说下去的话道：“蜜里调油，如胶似漆。。”萧默辰点头，脸上有点小得意般嗯了一声。
　　夏医生再接着问道：“那萧先生曾经有过什么很失落的时候，就喘息不过气的时候？”萧默辰笑着双手在兜里攥着，有些僵硬，看了眼胡医生，又再看了眼夏医生，眼神带着警惕说道：“你们？是在试探我嘛？”夏医生摆摆手，继续道：“没有没有，随口一问而己，不用放在心上。”胡医生脸色不是很好看只是也跟着说：“昂，夏医生说的不错，你不用紧张。”
　　“有的。。有的。。”萧默辰说了两遍，低着头，眼神灰暗下去。“啊？！”胡医生本来就不期盼着他能回答这个问题,现在突然回答了他，有些惊讶的说道。夏医生拍拍胡医生的肩膀，目光看向对面的萧默辰,小心的开口道：“你介意跟我们说一下是什么事情吗？”
　　萧默辰笑着重新抬起头来，装作一副自在散漫的样子，说道：“介意哦。”果不其然是这样的回答，其实能让他说出那句话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胡医生也深知温水煮青蛙的道理，他心里的伤需要时间去治愈。他就像一个叛逆的少年，你越和他说不要这样做，他越是和你反着来。但其实他只是以这副样子在保护着他自己而已。
　　胡医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开口道：“我们开始吧。”萧默辰走过去，笑着说了一句：“谢了。”胡医生眼尖看到了他穿在里面的那件旧毛衣，随口问道：“你身上这件衣服是哪买的呀？真不像你的风格？”他只是笑笑风轻云淡般说了一句：“没得卖无价的。”胡医生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敢问您这件是金线还是银线织的呢？这么金贵。”萧默辰笑着扯了扯毛衣领子,说道：“我妈妈用爱织的。”
　　随后他向后挥了挥手，走进了营养仓里。胡医生立马就闭了嘴，因为他知道，他的母亲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仪器高速的运转着计算着，胡医生操纵着看着屏幕上的各项数据，准备开始倒数。萧默辰小声说了一句道：“妈，我想你了”胡医生正在动作的手指微不可见的停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刚刚拟定好的故事模板换了一个。心里默默念叨，希望你能好好的重新对生活拾起希望。
　　机械的声音传来，眼皮越来越沉重。萧默辰,怀着复杂的心情和思绪进入了意识当中。在外看来他就像睡着了一样，只是眉头紧锁着没有露出多少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色彩。
　　夏医生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萧默辰，转过头对胡医生说：“老胡，你这个患者有点意思啊。”胡医生哑然笑着，说道：“这个家伙,要是真的像他表面表现的那样就好了。”夏医生笑笑没有说话，接着他才说道：“刚刚的问题只是确实是为了试探他，他也听出来了，不过看得出他的内心还是有柔软的地方会动摇的。”胡医生笑着盯着屏幕上的各项数据说道：“希望是这样吧。”
　　萧默辰。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坐在天台的边上，双脚悬在半空边，抬着头看着天边，那些好像没有色彩的云。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向他的大脑。仔细翻阅以后才发现啊，这个故事的模板的主人公跟他还挺像的。都是学习美术的高三学生，考的不理想，动了不该动的念头，坐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翻了翻衣袖下的手腕，伤痕累累，但是每一道都划的不重，只是疤痕看起来过于可怖。那一瞬间他感觉他就是他，他们仿佛是一个人一样，他体会到的他那种绝望急切交迫那种感觉。和他当时是一样的，手机的铃声忽然响起，他没有仔细看，拿过来接听。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下意识就张嘴说了一句：“妈。。”
　　电话那头的人应着，让他有种安心的感觉。失去了很多年的情感，很多年的爱意，忽然在此刻重新唤起了对记忆温情的回忆。
　　他当年就好像这个少年一样，曾经也坐在这里过，也像这样给母亲打过电话，曾经的曾经，这些都变成了记忆里的东西。萧默辰不知为什么的眼泪就忽然下来了,他絮絮叨叨的一直在说些什么，说着自己的痛苦，说着自己的无奈，说着自己遇到的一切不顺心的事情。就好像当年母亲听着他说话一样。他如释重负，就好像他还是当年那个孩子。或许他真的可以放下一些东西。他这么想着对自己说，可是心里沉痛的喘不过气，像压着什么一样。
　　他从来都不是表面上所看见的那样的人，他其实心思细腻总会想很多事情，但是他不说，他只是记在心里面。以前他偶尔会向母亲提及，母亲不愧是最为了解他的人，甚至在他说了挺多抱怨的话，关于学习的绘画上面的事情，导致母亲听多了也学会了会反过来安慰他。
　　他怎么总是惹她生气呢？哪怕是在最后的日子之前也气她负气出走，导致她的病情恶化，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像母亲那样的人怎么会这样子呢？

作者有话说

　　其实他的心里有愧，然后其实周围的人都想帮他。为什么不接受周围的人的善意呢？其实他心里一直有道过不去的坎。更新比较仓促，所以情节有点水分。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呀，我们下一章正式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