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借你一命可好》桃木盒

99、小报告

　　添寿被镇压在北溟山下，年代久远，无人知晓他做过什么，他自己也忘记。他只想出来，无人能看到他听到他的话，除了三莲。
　　三莲见他可怜，抽出一根筋，变了锤子，将关闭他的洞口砸破，并将锤子送给添寿作礼物。
　　添寿一出洞，北溟山发生剧烈震动，人间天崩地裂，死伤无数。好在一高人以性命相救，才恢复如初。
　　鬼王花了很长时间和精力整顿地府。
　　那之后，添寿逃到人间，杳无音信。鬼王更加厌恶三莲。
　　三莲自知犯错，主动去十八层受罚，再不见鬼王，直至被鬼王抓去投胎成第二世虎妖。
　　想起这段往事，我郁郁不乐，陷入深深自责。
　　三莲并不知道放出添寿，会引发如此惊天大震。无知，能使人犯很多错，像之前我将茉莉剪得只剩枝条，害它枯死，再内疚再自责也挽回不了。
　　人哪，做任何事前，应多学多问，不要像我，莽莽撞撞，犯下弥天大错。
　　一鬼差急忙跑来，向我打添寿小报告。
　　添寿长得实在好看，男女老幼通杀。他从孟婆桥走过，一半的痴男怨女被吸引，跟着他走了。连孟波都看呆，漏喂几副汤药，害鬼差们收鬼同时，还得去给新生儿补药，白白增加工作量。
　　他去参观十八层，受刑鬼忘记身上疼痛，只顾盯着添寿，仿佛只要能见到添寿，再苦都是享受。
　　我很不爽，吸了他妖力，赶他去投胎。
　　他临死挣扎：“小莲子，你说过喜欢我的！看看我的样子，是你最喜欢的啊！”
　　三莲放添寿出来还有一个自私理由：添寿长得很像鬼王，但比鬼王要美，是美化版的鬼王。
　　搁从前，三莲肯定舍不得添寿。但现在，我对鬼王再无念想，甚至越来越厌恶，恨屋及乌，我当然不会对添寿留情。
　　只是我请新宠貔貅带添寿去投胎时，添寿不悦：“哪来的大狗，放开我！”
　　噢，我想起来了。
　　添寿还被关着时，三莲拉一只貔貅过去给他解闷，介绍说：“这是狗喔。”说完命令貔貅，“汪两声听听。”
　　貔貅可能在地府也闷得无聊，听话帮三莲一起作弄添寿：“汪汪。”
　　添寿深信不疑。
　　后来三莲又牵了一只西域雄狮过来，对添寿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另一品种的狗。阿狮，来，汪两声听听。”
　　雄狮觉得威严深受打击，不太开心，朝添寿嘶吼一声，龇牙咧嘴。
　　添寿吓到，抖着声音说：“这种大怪物，我不喜欢。”
　　雄狮自觉无趣，转身离开。
　　三莲笑得巨开心，觉得添寿好玩，比鬼王有趣多了，帮助他的念头愈加强烈。
　　想到这，我忍不住感叹：三莲啊三莲，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
　　再几年过去。付商兼并琼国，有一统天下之势。
　　夜风“妻子”有孕，夜风喜当爹，生气，回家打算休“妻”，李大仁不许。相处中渐渐喜欢上“妻子”，后来知道“孩子”是假的，孤儿，已有感情，当亲生儿养。
　　方沃继续当郡主，已与一武官成亲。
　　小花没跟太子生活在一起，不知去了哪里，常子谋找，找不到。我担心，用技能找到小花，却是一其貌不扬女子，说这是她本来面貌。之前的美貌是国师给的，为的是假扮常子谋主人转世，混入十七院当眼线。当国师失去妖法后，她很快也失去美貌，自知常子谋不可能喜欢，故跑掉，跑之前故意暴露自己是前太子桂康礼眼线真相，让常子谋不再念她。
　　我带小花找常子谋。
　　当着小花面，我提起狗花项链，本意唤醒常子谋爱意，叫小花感动。
　　常子谋说：“早就扔了。”
　　我：“……”
　　常子谋再问：“你身边这个丑丫头是谁？”
　　我震惊非常。
　　想了想，常子谋再说：“你骗过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还挺记仇。
　　我拉起小花就走，内心：蠢狗，单身一辈子吧你！
　　小花挣脱我手，转回身，对着常子谋破口大骂：“你啊你，还是那副蠢样子！想说什么都直抒胸臆！教过你多少遍了，话要想好再说想好再说！要不是你跟了十七院，妖怪敬你三分，你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哇，小花骂人好有气势啊，声音奶凶奶凶的，好可爱。
　　常子谋呆住，可能觉得眼前人气势似曾相识。想了想，他在死亡边缘试探着问：“你……认识小花？”
　　小花不恼，顺着他话回答：“是啊，我叫小朵。”
　　小花，不，小朵要常子谋将她留下来，表现好会告诉他小花位置。常子谋答应。
　　花李跟永乐侯桂康礼生活在一起，平民生活。
　　单羽继续当着山老大，与晓梦恩爱。
　　芣苡受不了庶民生活，跟仿若索要酬劳，将孩子丢给桂康礼养，一个人拿着钱去别处生活。
　　虞攸且烦在一起，很快成亲生子。
　　周扬自己闯成富商，抢了周六生意，最后把周六的作坊合并，供着周六在家当老太爷。
　　诩诩成了小姑娘，烂漫可爱。
　　因仿若曾来家住过几天，受他影响，肥猫小柔渐渐成了妖。我怕对诩诩不利，将这股妖力掐死在萌芽中，肥猫又成了一只普通猫，很快寿终正寝。
　　干完这事，我突然理解仿若父亲执意要灭妖王力的做法。
　　仿若收妖习惯，虽没了鬼王胁迫，他仍勤勤恳恳灭着为祸世间的妖。
　　这些妖中，无一属性为土，自然不需我出面。我尽量不见仿若，他也没有要找我意思。
　　我们像两条平行线，越行越远。
　　慢慢地，我也渐渐记不起一些事。
　　鬼府的日子平淡而规律。
　　偶有几个鬼怪，要来挑战我。来不及见到我，已被妍暖拿下。
　　对了，胡蝶没有死，早已被蒲华救下。蒲华其实是妖。想想不奇怪，能待在十七院的，本就是些妖魔鬼怪。
　　雪王蛇也没死。这蛇，皮够厚，我喜欢。便下了命令：雪王蛇老死后，虏来给我当宠物。
　　.
　　再几年后。付商薨，享年三十五。
　　他的神通广大，都是用命换回来的，英年早逝不足为奇。
　　但他还差一步完成统一。十年后儿子帮他完成，勉强算留下千秋万岁名。
　　不想见他，按流程办。
　　正悠哉吃东西看前鬼王转世在人间的磕磕绊绊，觉得不过瘾，正想给他加点调料，付商出现。
　　我惊得杏仁酥掉地上，问：“你怎么进得来？”
　　我已好久没看过他，他的身形跟几年前没两样，只是多了胡须，眼角爬上几条皱纹，眼睛被岁月摧残得浑浊了些，不复少年气，眉眼愈加锐利。
　　我不禁反思自己：我呢，快三十的人了，又变成何种模样。虽有妖气傍身，但我本体是人，还是会变老，正如付商。
　　付商走近，诡谲一笑，大手一挥，变了模样。他才是灰故，真正的鬼王！我整个人不好了。
　　付商，不，应该是灰故了。灰故走近，轻蔑一笑，说：“逗我的儿子，好玩吗？”他连声音也恢复成鬼王的。
　　我忙撇清说：“我从没逗过你儿子，甚至连他模样都没见过！”
　　灰故指着投放在石壁上的前鬼王转世影像，说：“呐，那不就是。”
　　我问：“他是您……儿子？”
　　灰故骄傲说：“他是我一缕魂魄变的，不就是我儿子么？”
　　我忍不住嘀咕：“这儿一缕魂，那儿一缕魂，那你现在魂魄不是有两个洞？”
　　灰故轻笑说：“多谢提醒。我这就补上。”说完他伸手，直接从石壁上将前鬼王从人间拽回来，吸入自己身体。
　　我深感不妙，下一个是……
　　看到被吸过来的妍暖，我着急。
　　灰故迅速将妍暖融入自己身体。
　　我往前扑空，只剩绵软衣物。
　　我愤恨，盯向灰故。
　　就见他薄唇轻启，道：“我不想看见你，投胎去吧。”
　　我不满说：“我还没死，怎么投胎！”
　　他突然大手拍上我的头，力气在消失。
　　醒来，我看着地上的“自己”，确切来说，是看着自己的“尸体”。
　　鬼王说：“你现在死了。”
　　我感到恐怖：“你、你怎么可以……”他竟然把我的妖力全部吸走。
　　他昂头道：“我当然可以，赶紧投胎去吧，有多远滚多远。”
　　“噢。”我轻车熟路飞到投胎池，瞄准其中一个池子，惯性一跳。
　　我觉得自己有些着急了，但我是个谨慎的人，我怕再晚一步，鬼王会灌给我孟婆汤，或改变主意丢我去十八层。
　　鬼王声音后面传来：“白痴！那是兽道！”
　　这声音渐渐消失，天旋地转中我愣愣想着一个词：兽道？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