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借你一命可好》桃木盒

45、桃花伞

　　回到厅里，我凑上前，笑嘻嘻。
　　仿若不理会，慢慢品茶。小鸽不知什么时候趴在他腿上，正享受摸头杀。
　　我左看看他，右看看他，他还是不理我。遂托腮，闷闷不乐。伸手戳小鸽肥肉，它咕叫一声，再戳，它再咕一声，又戳，又咕。
　　在小鸽持之以恒咕咕叫了一刻钟之后，仿若终于有反应。他看了我一眼：“怎么了？”
　　“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他疑惑：“方才不是说要等你娘回来。”
　　我忙摇头：“不，三个碗嘞，整整三个！她会骂死我！”
　　仿若平淡道：“我无所谓。”顿了顿，他两眼放光问，“现在就走？”
　　“……”他明明就很期盼。
　　“仅仅为了三个碗，你要不辞而别？”夜风突然出现。
　　我忙反驳：“是两个，另外一个是你摔的。不过……”我拍拍胸脯说，“都算我头上好了，跟娘说都是我干的，多一个也不多。”
　　夜风干脆答应：“好。”
　　“你倒是不客气啊。”
　　夜风佯装无辜：“不是你说的吗？”
　　“对对，夜风大爷。”说到大爷，我问，“怎么没看到你的猫大爷？”
　　“我嫌它吵，绑在屋顶了。”
　　“对了，没买鱼，你喂它吃什么？”
　　“虾壳。”
　　我学他一手捂头道：“我突然很同情那只傻猫。”
　　他开怀大笑，露出洁白牙齿：“其实拉几这个名字不错，以后就叫它拉几了。”
　　“哈哈哈，好哇。”我大笑，笑声响彻屋顶。隐隐约约听到楼顶传来虚弱声音：“喵呜……”
　　“走吧。”仿若已走到门口。
　　“我还没收拾呢。”
　　“你那个包裹我已帮你带到十七院。”
　　我迷糊问：“哪个包裹？”
　　仿若无语，迈脚就走。
　　想起来了，财源客栈那个。
　　“等等我啊！”我忙追上。
　　夜风在后面说：“伯母那边——”
　　我回头朝夜风灿烂一笑：“你随便编好了。”
　　他会心一笑：“没问题。”
　　“对了。”
　　“嗯？”
　　我认真说：“你笑起来牙齿好白，衬托得你更黑。”
　　夜风脸色大变。我趁机溜远，大叫道：“不过很好看，娘那边一定要对我手下留情啊！”
　　隐约听到身后一句：“傻的。”
　　.
　　路上，仿若照旧变出担架抬着走，将小鸽丟给我，再丟给我一把伞，我打开伞，在后面幽幽跟着，一路无话。这伞画有桃花，是他挑的，他还真喜欢桃花啊。回头见我落得远了，仿若会停下来，等我走近，担架再接着走。
　　路上我在想，两年哪，两年后师父会不会忘了我？继而摇头，不会的，十几年的事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那好，两年就两年，一定要等着我啊，师父。
　　这时，仿若回头，向我投来一个忧伤眼神。见我望他，又转回头去。肯定是嫌弃我脚步慢，我忿忿，快步追上。
　　不一会儿，我觉得小鸽实在太重，对它说：“看到前面那个担架没有，你飞去那边。”
　　它很听话飞过去。
　　嘿嘿，看你不被仿若丟出来。
　　走了一段路，小鸽安然无恙，还可以听到它欢快咕咕声。好羡慕它的待遇。人与鸽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这绝对是歧视。
　　不过也是，像小鸽这么肥的鸽子，可不多见。是我我也歧视它，再可怜它、怜悯它、照顾它。
　　过了很久，仿若回头问：“走半天了，你不累？”我疑惑问：“有多久？”
　　他缓缓道：“我们出来时，太阳当空，现在日落西山。”
　　这么说来，脚还真有点酸。四周望了望，树木丛生，不知到了哪里。我就近坐在一块石头上说：“那我们休息会儿。”坐着的确舒服很多。
　　担架变没，他捧着小鸽走来：“不用休息，前面就是。”
　　“喔。”我起身跟上。
　　不远看到一条石梯，两旁种满树木。照理说这么多树，台阶肯定会有落叶，却是纤尘不染，必定时时刻刻有人打扫。只是，石梯绵绵延延向上延伸，一眼望去，得有几百丈，且看不到尽头。那打扫的人真惨。
　　我一下泄气，无力道：“要爬上去吗？”
　　仿若点头。
　　我唉声叹气，刚远涉而来，又要爬山。不过，石阶陡峭，担架走不了，看仿若这个懒骨头怎么办。我能想象他胡子花白，慢吞吞爬到一半苟延残喘起来，而我在旁边脚步轻快裙角飞扬，对比鲜明，衬托得他十分惨烈。
　　正欲抬脚，仿若说先走一步，放下小鸽，一飞冲天。
　　我不开心，忙道：“捎上我啊。”
　　“不捎，累人。”仿若声音传来。
　　“那把小鸽也捎上啊。”
　　“不捎，猪仔。”声音渐渐远去。
　　我乐了，朝小鸽说：“他骂你是猪，嘿嘿。”
　　小鸽不理我，拍拍翅膀，一下子飞了五节台阶。我连续跑了十节，气都不带喘，朝小鸽得意道：“来追我呀，猪仔。”它不悦，扑腾翅膀，一下飞了十个台阶，这下轮到我不开心。
　　我们就这样你追我赶，终于一人一鸽成功……累趴在台阶上，走了一百节都不到。我妥协道：“不比了，累死了！”
　　它拍拍翅膀，很努力又飞一个台阶，回头看我，眼带掘强。我忙道：“好了，你赢就是。”
　　它这才虚弱趴在阶上。我戳戳它肉身，问：“累了？”
　　它只顾颓然趴着，不理我。
　　“别这么可怜兮兮看着我，我还走了半天，更累。”
　　它仍不理我，头埋进脖子。
　　“说好了，休息会儿接着走。这次不比了，这么长，得慢慢走。”
　　过一会儿，我缓过劲来，拍拍它说：“走了。”
　　它抬头，两眼无辜看着我。
　　“别这么看我，我可不驮你。”说完迈脚就走。
　　走了十几个台阶，我坐下，等了一会儿，小鸽仍是没跟上。我叹气，回去找它，将它驮手上。它闭起眼，一副享受。我碎碎念：“跟个老祖宗似。”
　　其实它应该比我更累，短短一晚上将信成功送达十七院。有时候，你还真不得不服它。
　　本来走了半天小腿就酸，还要爬这么多台阶，更要驮着一只肥鸽，累得不行，只能走一段休一段。直到天黑，才看到大门。
　　大门威严肃穆，上挂一个牌匾，“十七院”三个大字在灯笼光照下闪闪发光，书法熟悉，是仿若字迹。
　　敲了门框，门缓缓打开，厚重吱呀声传来，渐渐露出一张明媚白皙的小脸。我忙扑过去：“小花，你怎么在这里？”
　　小花羞赧一笑：“小虎姑娘，你来了。”
　　我忙道：“叫我小虎就好。”
　　“嗯，小虎。”她羞涩笑笑，“我是被一个人带来，昨天我正浇花，那人看到我，架起来就跑，跑得飞快，搁在这里不见人，鱼管事安排我守门。”
　　肯定是常子谋那小子，当时以为他见色眼开，没想胆子挺大，竟将人家姑娘生生虏来。
　　我忙问小花怎么样了，在这里过得好不好。
　　小花柔柔一笑，说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开心握起她手，“那就不要回去了。”
　　顶漂亮一个姑娘，可不能养在太子府那种阴森地方糟蹋了。而且，以后我可以天天看到小美眉，想想就兴奋。
　　“呵呵呵……”小花笑得一脸无奈，“我也回不去啊，架我过来那人说如果我回去，他还会架我回来。”
　　好小子，干得不错。不过将人家姑娘虏来，自己却忙得不见人影。呃，怎么说呢？其实我希望永远都不要见到他。
　　“对了小花，我好饿，可以吃饭吗？”
　　“我已叫人通知鱼管事，他会来带你吃饭，之后安排住处。”说着小花要关门，我忙帮她，这门好厚，也很重。
　　关好门，一条黄狗扑过来，停在眼前直摇尾巴。小花蹲下去摸它的头，它乖顺受着，伸出长舌头。我也蹲下去，摸摸它下巴说：“坐下。”
　　它不动。竟然不听我的话，有点尴尬。但我是个越挫越勇的人，再次尝试道：“坐下。”
　　它依旧盯着我，一脸憨厚。
　　我再试道：“站起来。”它就坐下了。
　　“坐下。”它站起来。
　　“站起来。”它坐下。
　　我明白了，它不是不听我话，它只是智障。
　　“坐下。”
　　“站起来。”
　　“坐下。”
　　“站起来。”
　　“…………”
　　我孜孜不倦逗了它二十多回合，全是反着做，一个不差，从不搞混，能做到这种地步，也是天才了。
　　终于我累了。我觉得自己真无耻，狗都还神采奕奕望着我，眼里充满要与我再玩一百回合的渴望，我反倒先累了，真对不起它。但没办法啊，爬那么长的梯，真的好累。于是摸摸它头说：“乖哈，改天再跟你玩。”
　　狗怏怏看着我。
　　小花也安慰它：“乖，阿黄。”
　　我问小花：“它叫阿黄？”
　　小花点头。
　　我再问：“谁取的名字？”
　　小花摇头：“不知道啊，他们都这么叫。”
　　“就因为它是黄色的，所以叫阿黄？”我不开心说，“这名字起得也太肤浅了吧。”
　　小花疑惑问：“肤浅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