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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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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兰时并未反驳,只是这一次不是不敢,而是他也清楚,穆晏华所言……是对的。
他得习惯,不然难受的只会是他。
可他若是习惯了……
宁兰时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被他攥着手臂的穆晏华微扬眉。
他倒是不生气,就是觉得宁兰时看着瘦瘦弱弱的,力气好像也不算小。等开春了可以带人去猎场,也练练马术和射术,大乾重武,皇帝要是挽不起大弓,他日外国来使定然会瞧不起宁兰时。
宁兰时抬眸看向穆晏华。
穆晏华被他那双眼睛勾得笑了下。
“……厂公笑什么?”
宁兰时不是没有觉察到穆晏华对他似乎有些纵容,所以他到现在还在试探,这份纵容能到什么程度。
穆晏华还是没生气,只满是趣味地又捻了捻宁兰时的眼睛,他靠近时,就惹得宁兰时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被他的指腹蹭过时,眼睫更是胡乱抖了两下。
好像被掐住了的蝴蝶,无助地挣扎了扇动了几下蝶翼。
看得穆晏华更加心痒。
他的嗓音也变得更低:“笑你这双眼睛。”
穆晏华温柔地抚了抚:“很是好看,望着人时,总会叫人觉得有千言万语要说,偏生又一句话都不说。”
更重要的是……
宁兰时似乎只在他跟前这般鲜活。
他在外头,总是清冷浅淡的,哪怕跟他亲口要的小圆子,也有几分疏远。
穆晏华很喜欢宁兰时这般。
若是宁兰时是因为聪明而知道要跟其他人保持距离,他就更喜欢了。
说明宁兰时清楚,他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染指,也不喜欢自己的东西离旁人太近。
故而穆晏华的手指滑落下去,又轻轻地搭在了宁兰时的脖颈上。
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真的只是搭着。
他轻声慢语道:“殿下知道么?”
宁兰时不知晓他的心理活动,被摸着命门的感觉也并不好。
他再次撩起眼看向穆晏华,声音有点紧:“…厂公是第一位这般评价我的人。”
穆晏华笑得更深:“如此那便最好。”
他又问宁兰时:“殿下明白么?”
宁兰时瞬间便知道他为何要问他那一句了。
他觉得有点可笑,但又无端生出几分可悲感。
两种情绪交织在一块儿,他低下眼,很轻地应了一声:“好。”
他知道穆晏华的意思了。
他真是…他这辈子都没有想过,会被一个太监圈地盘至此。
穆晏华却很满意,慢悠悠地勾着他在自己腿上调转了点方向,让他斜侧着,能够轻松一点转身面向书案:“殿下,臣同你说说奏折的事。”
奏折分为几种,早朝不是日日都有,所以有时有事,官员们会递折子到内阁,再由内阁递进宫里。
还有些是定了日期的地方官员的呈报,每月一报,八百里加急,从不迟到。然后每半年,各个地区的巡抚还会再上呈报……
这里头的门道比宁兰时想象得多,也要复杂。
宁兰时听得很认真,一时间也忽视了穆晏华揽着他腰身、把他困在他怀里的手臂。
等穆晏华一份份给他看过、也教过宁兰时什么折子要怎么回,哪些折子可以不用回,什么折子要召朝臣来商讨或是明日召早朝去讨论……讲完这些门道后,穆晏华就道:“这些折子会送到这个书房,日后我要是不在,你觉得无事,可以来批阅折子,不知道如何处理便放着等我来。”
穆晏华语气随意:“你也不用担心出错,批阅后内阁会过一道,觉得可能有问题的,都会再往我这报一下。”
……难怪即便如今局面并非他完全独大,也依旧都说他权势滔天。
宁兰时慢慢应好,同时也是在想,穆晏华是在敲打他么?
如若是,也算是好消息吧。
总比一声不吭观察他、试探他要好。
至少他现在会提醒他,不要在这件事上犯傻,他会知道的。
虽说宁兰时确实足够聪慧,但这些事儿教起来繁琐,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太阳也已西落。
书房的门被人敲响,小圆子在外头问了句:“厂公、殿下,可要现在用晚膳?”
穆晏华松开了宁兰时,宁兰时不知他是何意,一时间没动。穆晏华就扬着眉,还记着这小殿下面皮儿薄得很,很小声地问了句:“怎的?舍不得起来了?有这么暖和?”
他说着,还去拉了一下宁兰时的手。
宁兰时倒是没有甩开他,却也站起了身。
穆晏华握了握他两只手:“确实比手炉管用。”
宁兰时捧着手炉时,手背还是会被冻得发红,看着是好看,但也让人皱眉。
毕竟宁兰时的手背摸着可比掌心的手感还要好,要是冻裂了…就好似一块玉摔了几道裂,自然不好了。
宁兰时:“……”
怎会有人这样夸自己的?
再说了,在穆晏华怀里,他总是紧绷着,自然就热起来了。
穆晏华跟着起身,又觉得宁兰时的手此时温温的,比他这双糙手摸着手感好多了,像极了温软的猫爪,便干脆将他的手扣在了自己的掌心中,拉着人就要出门。
宁兰时不自觉紧绷,到底还是没忍住:“厂公……”
穆晏华微顿,回首看他,微垂的眼帘投下大片的阴翳,叫人瞧不出他的眸中的神情,也因此显得晦涩,脸嘴角那勾着的笑都变得危险:“怎的?”
不愿意叫人看见他同他拉拉扯扯,觉得他是个太监,贬低了他的皇子身份?
宁兰时抿着唇,是真心实意的:“我已不是幼童,你这样牵着我出去…不合礼数。”
他确实只是这么想,毕竟牵着他可比穆晏华搂着他、抱着他,甚至是亲他要好太多了。
若是穆晏华一直牵着他就可以不做那些…他也是愿意的。
“……”
穆晏华停了几息,像是气笑,又像是被逗乐了:“殿下,你同臣讲礼数?”
先不说他一会儿“我”、一会儿“臣”的,确实讲不出什么礼数,就说他一个太监想叫现在的太子,未来的皇帝在他手下承欢……礼数?
宁兰时在心里挣扎了一下,无果。
尤其穆晏华道:“殿下放心跟臣出去便是,若是有人敢议论,臣便亲自拔了他的舌头给殿下下酒如何?”
宁兰时光是听着就有些反胃了:“……”
但他到底,还是被穆晏华这般牵了出去。
小圆子注意到,只微不可觉地停了一下,就迅速低下了眼:“厂公,奴才这就去吩咐御膳房。”
“嗯。”
穆晏华随意道:“让厨房熬一份姜汤。”
他补充:“多放些糖。”
“是。”
宁兰时一开始还不知穆晏华要姜汤作何用,他也没有问,只是被穆晏华牵着一路到了偏厅,穆晏华松了他的手,却又在坐下后,自然地牵起了他另一只手。
穆晏华捏着他的指尖,若有所思地问他。
“殿下应当未曾习武。”
“……是。”
宁兰时收回至袖袍的那只手不由微微蜷曲。
其实穆晏华说得对,他的确比手炉还好用。
这一路被他牵住的那只手暖洋洋的,没有半点冷意。
他也知晓穆晏华现在在给他暖另一只……如果不顺带一直摸他的手就更好了。
穆晏华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美玉”:“殿下还是要学一学才好。”
宁兰时稍怔。
不仅让他批折子,还允许他学武……?
宁兰时并不知晓,穆晏华此时心里想的是他身体好像太弱,怕他禁不起什么折腾。
他只觉得穆晏华奇怪。
这份奇怪一直到他们用过晚膳后,穆晏华让他把刚好可以喝的姜汤喝了。
宁兰时不明所以:“我并未伤风。”
穆晏华站起身:“你畏寒,冬日里每天喝一碗姜汤调一调最好,驱驱骨子里的寒。”
宁兰时望着碗里的姜汤,也瞬间明白了穆晏华为何要让人多加点糖。
……怕他喝不惯么。
宁兰时说不出来自己此时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因为除了嬷嬷以外,再无人这般对他好、在意他。
无论是否有目的……
穆晏华真的都是第一个。
所以…为何偏偏是他啊。
而且,穆晏华明明可以不用这般对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