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猎场》燕北七

16、网罗

　　冯晓生得到魔器的事情，转眼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冯家上下，就连城南的聚众斋也自发将这个好消息广而告之，仿佛是生怕落了后就没能沾上冯家少主子光似的。
　　不过讲句实在话，冯家少主子可从来没亏待过自己手下的人。但凡是家里有些难处的，还没等下边人开口，少主子就已经吩咐人准备些白银打点下去了。一来二去的，冯家少主子远比那不着调的老爷子更有些话语权。

　　再者，冯夫人虽然在冯老爷子那里不得宠，可毕竟是冯家夫人，大大小小的事情一向都是冯夫人一手操持，也才有了冯家如今这如日中天的鼎盛。
　　于是不管是冯家人，还是冯家外的异能界的人，但凡是有些脑子的，得知冯晓生终于能够名正言顺继承魔音，终于也长舒了一口气。
　　冯家家主是由谁来当，他们这些异能界的人倒是觉得不痛不痒，可是这魔音由谁来继承，那可就是天大的事儿。

　　毕竟要是那些个姨婆得了势，再给冯老爷子添个二儿子、三儿子的，就凭她们养儿养女的能耐，指不定哪天就把这魔音败给了什么居心险恶的人。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冯晓生的确是守魔音的好材料。
　　其实众人甚至打心眼里觉得，这魔音由冯晓生继承下来，甚至比现在的冯老爷子更靠谱。

　　众人这么害怕魔音流入不三不四的人手中，也不是没有来由的。

　　魔音其实是古时候中国从西域流传进来的一种异能，史书最早记载是在黄帝时期。当时黄帝命乐官伶伦作律，但华夏并没有成文音律，丝毫头绪也无。
　　为完成黄帝之命，伶伦便前往大夏以西，以嶰谷中的竹子，断两节，以之为器，编撰出十二音律，成后世音乐之鼻祖。

　　这段典故虽然已经在历史长河中渐渐湮灭，况且又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却在民间仍然得以流传，尤其是异能界。
　　据说当时伶伦并非一开始便可制成那十二音律，而且若要制成专门的器具，也大可不必舟车劳顿不远千里到大夏以西。

　　当时黄帝统治的大夏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形成了基本的政治权利中心。但是在艺术文化领域，尚且出于刚刚开化的阶段，这一阶段也是后世文化艺术发展的基点。
　　虽然这些故事大多传为佳话，成为后人借以缅怀的传说，但是其中的真实成分却是难以辨明。

　　而异能界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有了魔音这一强大的异能的。伶伦就是这初代魔音的主人。
　　其后魔音也数代易主，逐渐成为异能界世家大族所垄断的最强大的异能之一。
　　冯家从初代家主得到魔音的异能之后，经过冯老爷子已经是两代单传了。而冯晓生就是决定魔音是否能够继续得以传承下去的第三代主人。

　　冯晓生十一岁生日这天，冯老爷子将家主的扳指戴在了十一岁的少年手上。众人虽然知道冯老爷子看重冯晓生，但是象征着家主权势的扳指，现在就传给少主子，未免为时尚早。
　　冯夫人在一边泰然自若，不大喜也不大忧，神色不改地招待来宾，滴水不都，八面逢源。

　　众人心下突然也想到了，反正冯老爷子平日也不大管事，家族里的事务都是冯夫人操办，而家族外的事情也大多有信得过的族人在四处奔走，所以也便放了心。
　　毕竟这冯老爷子在位或者不在位，好像也区别不大。

　　而那位歪打正着给冯晓生送魔器上了门的冯家后生，自此也是官运亨通，平步青云。不仅仅在族中的地位愈来愈高，在朝堂之上也是越来越得位高权重者的赏识。
　　谁都没有料到，还是十几岁的少年的冯晓生，那之后仅仅用了十年，就将冯家发展成盘踞江南整个地区的庞大势力，就连位高权重的那位君主，都不得不忌惮冯家几分。

　　可是一向都是物极必反，乐极生悲。
　　冯夫人在冯晓生掌权冯家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去世了，享年六十。而冯老爷子自从将整个冯家交给冯晓生之后，就日日寻欢作乐，提前过上了太上爷的清闲日子，后来因纵酒过度，在冯晓生十五岁那年也撒搜人寰。

　　于是整个冯家就在十几岁的冯晓生带领下，庞大的家族继续扩张，发展到更为巨大的规模。冯家的发展速度简直可以说是快到几近危险的地步，就像是一个为了即将到来的战争而迅速生长的战争机器。
　　冯家在异能界的名声也愈发地响亮，这名声有好的，可渐渐的这坏名声是越来越高过好的。

　　冯家人在冯老爷子过世之后，便愈发快速地扩张势力，而整个冯家最后痴心于搜寻天下异能，甚至到了最后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使出各种手段，只为了将异能界的异能网罗到冯家门下。
　　于是整个异能界，对于冯家的势力，愈发忌惮。最后异能界对于冯家是敢怒不敢言，冯家的势力就像是高压统治一般，让异能界噤了声，只敢背地里偷偷摸摸地嘀咕一两句不痛不痒的风凉话。

　　至于冯晓生为何在冯夫人和冯老爷子过世之后，才毫无忌惮一般如此作为，异能界的闲杂人等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作为冯晓生的伴童，阿福是知道的。

　　阿福原本只是服侍冯晓生的一个小小的下等奴才，远远比不上冯晓生身边其他奴才聪明伶俐，可是不知为何，自从阿福进了冯晓生的院子，这少主子出门总是带着阿福，而不是院子里的其他机灵仆从。
　　当时阿福也不知道这些，他不懂这些，即便别人跟他说了，他也不懂。他只知道在少主子身边鞍前马后。

　　冯晓生也看似不太在意，可是日子久了，大家也都看出来，这少主子对阿福这傻榆木脑袋可算是相当信任。当时阿福也才二十岁出头，论年龄，的确是大上冯晓生不少，可是论头脑，阿福恐怕还不如十岁的小孩子。
　　阿福跟了冯晓生整整二十年，从冯晓生刚出生时起，阿福就一直在冯晓生身边照顾服侍。这也是冯老爷子念在阿福和冯晓生出生颇有缘分，故而有这样的安排。
　　况且，这阿福，也的确是个不通人性的榆木疙瘩，伺候那些个姨婆，确实为难他了。

　　可是没成想，冯晓生后来掌了权，更是十分器重阿福，而能够真正得到少主子器重的，又有几个人？更遑论还是个傻头傻脑的下等佣人。

　　族里上上下下几百双眼睛都心明眼亮，知道这少主子看似让人如沐春风，可是实际上十几岁的小子，却有着几十岁的大人都没法儿修炼出来的城府。他们不知道少主子是怎么想的，也知不道他怎么想的，更不敢去知道他想的深得。
　　那眼神里流露出的杀伐决断和位居高位者那种压迫感，哪里是一个小孩子会有的？
　　连冯家那些整日不得安宁的姨婆们，看见冯晓生也本能的不敢造次，即便当时的冯晓生还没有坐上家主的位子，也没有继承魔音的异能，仅仅是一个十岁的少年而已。

　　冯家势力愈发大了起来，逐渐引起了异能界的担忧。而且，冯家日益壮大的势力，不仅仅停留在商界，也不限于以前在政府机要小打小闹般低调地安插的些关系，而是愈发明目张胆、肆无忌惮，似乎像是被什么追着赶着早已顾不得许多而不得不如此似的。
　　这些也引的朝堂中众多大臣的不满和害怕。而对于任何一个统治者来说，没有什么比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日益张牙舞爪，更加来的让人讨厌了。
　　但是统治者没有动冯家，甚至连基本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是，而是暗中帮助冯家，甚至给了冯家更多特权，来搜集纳入各种异能。

　　而在异能界，即便大多数异能界的人，都会委曲求全忍气吞声求得一席之地，但是也总该有那么些稍有血性的厉害人物，至少会对冯家这种公然强盗的不道义的行为表示谴责。
　　可是那些异能界的高人们，似乎也和朝廷采取了一致的态度和立场。虽然没有明着帮助冯家，但是暗地里却帮了冯家少主子不少忙。

　　冯家，越来越像异能界里独树一帜的领头羊。
　　而这只领头羊原本是带领着一群只会没头没脑咩咩叫唤的羊群，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成了长着尖牙利爪的狼王，领着一众危险地双眼闪着幽暗绿色荧光的狼群，对着黑暗里的东西，忌惮又敬畏，警惕而机敏。
　　仿佛是如果不这样，就无法面对黑暗里的那些力量，就会顷刻之间被那些东西吞噬掉一般。

　　冯晓生就是在计划紧锣密鼓顺利展开的时候，异常地开始加速了衰老，速度快得就像是一日之间流逝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那时起，冯晓生就变得愈发深居简出起来。外界对于冯家这位年轻的家主，揣测多过事实，毕竟这位年轻的家主，太过传奇，也太过于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