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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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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和女人,同样会做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
牵手,拥抱,接吻,做=爱。
欺瞒,背叛,争吵,打斗。
此刻发生着一切,正体现着这一道理——在居酒屋背后的街巷,你那劈腿的女友试图用一个蛮横的吻堵住你的怒火。
你狠狠推开她,赏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们结束了。”
用冰冷的语调两人的关系画上句号,你扭头将对方的咒骂甩在背后。
表面维持着冷静,急促的呼吸却暴露了内心的愤恨。径直往前走了几步,你忽然发现有个欧吉桑倚在墙边的阴影中,不知看了多久的热闹。
和他擦肩而过时,你漠然瞪了他一眼。那中年男人遭到白眼却面色如常,丝毫不为自己的窥探感到窘迫,反而颇兴趣地与你对视。
……有病吧?
你在心里暗骂着,走出俱乐部背后的肮脏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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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一周后,在俱乐部业绩万年垫底的你忽然收到了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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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酒女这一行你已经干了三四年了,因为外表比较冷感,既不是主流的可爱甜美系,也不是性感大方的类型,一直以来都不怎么讨喜,总是被叫去凑数的那个。
在入职第一个月时,你就意识到自己好像入错了行,但来都来了,也懒得再去尝试别的,抱着只要能有口饭吃就行的半吊子心态,就这么干了下去。
如果只是默默无闻倒也好,明明只是不擅长聊天的你,却会因为外貌被误解为傲慢。最糟糕的一次,你被醉酒的客人泼了一杯冰割威士忌,半个拳头大的冰块砸中你的唇角,险些留下疤痕。
【假笑得难看死了。心里实际上是看不起我的是不是,臭娘们——】
男人冲着你发出怒吼,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大的火气。
后来这个谜题解开了,你从其他的姑娘那里听说,那个无礼的客人刚在相亲中遭到了拒绝,据说女方是某企业的大小姐,性情冷傲。
男人大概是在你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富人家的小姐和陪酒女……还真是令人哭笑不得的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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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遭遇过如此冷酷的对待,你还是留在了俱乐部,得过且过。
直到这个中年男人出现在你的卡座,打破了循环往复的日常。
虽然当时是在昏暗的小巷,又只是擦肩而过,但男人的嘴边那道狰狞的伤口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你立马认出这位客人是之前看你分手热闹的那个讨厌的老头子。
然而一周的时间过去之后,你基本从情伤中恢复过来了,也就不再像当时那样排斥他了。
况且给钱就是客。
于是僵硬一瞬后,你很快恢复了营业性的笑容,坐在他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是经过拿捏的,既不会近到过于谄媚,也不会远到产生隔阂。
您还记得我吗?你问。
记得。他答道。
在俱乐部幽蓝的灯光下,你把他的模样看得更清楚了些。那是一张清俊而又不乏男子气概的面孔,有着分明的轮廓,再配上高大的身材,在这把年纪竟也该死地有着吸引力。
年轻时怕是能把女孩子们迷得丢了魂。
你脑子里构想着这个老家伙的罪恶青春时代,浅笑着为他斟酒。
他垂手捉住杯缘。骨节分明的大手上带着伤痕,像抓娃娃机的抓子那样将酒杯拎到唇边,抿了一口。
你有点喜欢他利落的喝酒动作。
“下班后恰巧在门口看见你的照片,就进来看看。”
他说。
“啊呀,那天是在黑漆漆的巷子里碰见的,真亏您能记住我的长相呢。”
你生硬地作出恭维。
酒杯停在了手中,中年男性的眼睛一转,面无表情地看着你的脸。
本就深的眼窝随着年纪增长,变得更为凹陷了,目光十分敏锐。被目不转睛地审视着,你不禁猜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正感到忐忑,他又开口了:
“很好记,因为你长得很像一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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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你们的关系拉近了,你才从他的口中得知,和你相像的是他曾经喜欢的女人。
你反手甩了他个耳光。
别把人当成替代品。
你冷冷地说。
男人捂着脸,微微睁大眼睛。
对于表情一向淡漠的他来说,这应该算得上是一个“震惊”的表情了。
“这一点也很像……”
那一巴掌不知让他想到了什么,低声说道。
这句话简直是在火上浇油。
畜生,男人都是畜生。你正想再扇他一巴掌凑个整数,只听他继续说。
“但现在不会那样觉得了,你和她果然是不一样的。”
……哪儿不一样?
你追问。
“你喜欢我。”
得到了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愕然看着他。
上了年纪的男人有着木雕一般的面孔,深邃规整,带着细细的纹路。
说来奇怪,明明总是面无表情,也不知道他脸上这些褶子是从哪儿来的。
那一刻,从他一成不变的平静中,你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随后你踮起脚,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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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对,你喜欢他。
可能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就喜欢上了。但最开始并没有情=欲的成分,只是单纯地作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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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第一次在俱乐部招待他时的情形。
他没有主动提起话题,一杯接一杯地喝你的酒。明明身在声色场所,却和破烂居酒屋里独饮的老头子没什么差别,只不过换了个地方罢了。
这样的安静对于不善言辞的你来说简直是种折磨。但在你干巴巴地诉说着自己的事时,他有在倾听;如果你问他问题,他也会回答。
第一次招待后,你得到了以下几条信息:
他姓岸边。
四十来岁。
未婚。
在警视厅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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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会面后的第二夜,没有指名的你照常被拉去做了陪衬。
主角不是你,只需要陪笑和适时地斟酒,不必再像昨晚那样想破脑袋来勾起话题了。
可不知为何,被夹在欢笑中的你,心里忽然有些落寞。
还会再来么?那个叫做岸边的大叔。
正这么想着,店员叫了你的名字,说有人指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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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岸边先生,他又来了。
第二天是这样,之后也一直如此,只要有空,他就会来见你。
你很快发现,就算自己一声不吭,他也没有任何意见。好像除了把酒及时斟满,他对你再也没有别的要求。
你们之间的氛围和其他吵闹的卡座形成了鲜明的比对。岸边先生明明是买下你时间的客人,你们两人看起来却像是阔别已久的友人,或者是刚好一起在站台等电车的陌生人。
——你们两个太诡异了!
其他的姑娘评价道。
但你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还很享受你和他之间静谧的一刻。
……不,也不完全是静谧的。你们偶尔会适时地聊上一两句。
第三次见面时,你开始习惯了沉默,大概是察觉到你的变化,岸边先生开始主动向你询问一些事情。
你大概永远不会忘记他问你的第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女人的?”
充满长辈魄力的问询,霎时间你的手抖了抖,差点把正在倒的香槟泼在他手上。
匆匆放下酒瓶,你紧张地向四周张望。幸好他的声音很低,其他同事和客人也都沉浸在自己的欢快中,没有人注意到你们的对话。
你松了一口气。
岸边先生大多时候是沉稳的长辈形象,有时却会突然展示出比一些叛逆的年轻人还要贸然的行为。
之前一直疑惑着他为什么会三番五次地来找你,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对你的性取向感到好奇。
虽然不太排斥和他讲起自己的隐私,而且如果能以此换来这位多金而好伺候的熟客,简直是只赚不赔的好生意……
但这事过于敏感,要是被同事听见就糟糕了。
一番犹豫之后,你凑近他的耳畔询问:
“您真的很想知道吗?”
他点了点头。
或许我们可以约在别处聊聊——如此提议着,你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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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开始私下见面。
有时是在咖啡厅,有时是在非高峰时段的家庭餐厅,有时是在公园。
不再是买家和卖家,你们好像真的成了朋友。
当然,在营业时间,他还是会去店里捧捧场,点瓶香槟帮你涨涨业绩的。
在“你是何时发现自己喜欢女人”这一问题之后,岸边先生又问了你许多问题,简直是想起什么就问什么。
他表现出了与年龄不符的单纯好奇心,语调却又带着职业病发作一样的客观冷静,简直像是把你当成了LES的百科全书。
这样询问女性的隐私似乎显得很没有距离感,但你心里很清楚,就算你拒绝回答岸边先生,他也不会有意见的。
所以你不讨厌他的追问。
有时像是陌生人,有时又像是无话不谈的挚友。
这样的相处让你觉得轻松而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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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你和岸边先生走在街头,迎着路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你挑衅似的故意挽起他的手。
“岸边先生,您说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们是父女啊?”
你仰头坏心眼地询问。
头发灰白的男人捏着下巴想了想,答道:
“不,应该是吃嫩草的老色鬼和轻浮的拜金女吧。”
这个回答你捂嘴笑出了眼泪。
岸边先生像是对你的反应感到有些惊讶,眉毛向上抬了抬,发出了这样的感言:
“原来你也会笑成这样,还以为是个冷淡的女人呢。”
冷淡的女人——还真是耳熟的评价。
从小就常常有人这么说你:冷淡,骄傲,自尊心强。
人们会产生这样的印象,确实是因为你不合群的个性,但也和你的外表有关。
作为女生,你的个子过于高挑,一直排在队伍的最后。不仅是身高,无论是在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你也比其他同龄人成熟得要早。
你好像总是急匆匆地跑在前面,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其他人早就选择了其他的方向。
但在岸边先生身边,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不用费力地去讨好,不用努力地去融入。你不再是“成熟而冷淡”的异类,因为他远比你成熟和洒脱。
也足够高大。
你将挽着他手臂的手滑下,与那只富有男性气息的大手十指相扣。
“没错哦,我对其他人是冷淡的,”对上他疑惑的目光,你浅笑着说,“只有岸边先生是例外噢。”
要是换作其他男性,面对这样的发言怕是早就心跳加速了吧。
但岸边先生不会。
没有老鹿乱撞,他只是平淡地回应道:
“这样啊。”
试图撩拨却只换来白开水一样的回应,你的嘴角抽了抽。
臭男人,摆什么架子,真不知趣——
心底咒骂着,你狠夹他的手指。却被他加倍地夹了回来。
在你嚷嚷臭老头快松手疼死了的时候,他淡淡地来了句:我明明没怎么用力啊。
一个是年近半百的老公务员,一个是早早步入风俗行业的二十代女性。这样的你们却像高中生情侣一样在街头打闹,引来旁人的侧目。
回想起来,大概是从那时开始,你对岸边先生萌生了别样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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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岸边先生相识六个月后,圣诞节到来了。
因为常常有他的捧场,你赚了不少奖金。在越来越浓的节日氛围中,你看着存折余额的位数,不禁脑子一热,订了一整只火鸡来庆祝。
但到了平安夜当天早晨,看着几乎占据了整个台面的巨大禽类,你开始在心中痛骂几天前的自己是不是脑子进了水。
清洗,泡除血水,涂抹调味料,按摩捶打,塞入准备好的填料——
为了料理这只火鸡,你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才终于把它塞进烤箱。
更糟糕的是,虽然料理步骤没有问题,火鸡确实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卖相也很赞,但当你满心欢喜地开动——
却发现并没有你想象中的好吃。
……
半小时后,只吃掉一根鸡腿就饱了的你颓然靠着椅背,看向那几乎还是完整的烤火鸡,发起了愁。
扔掉未免太可惜了。
可你又不想在接下来的三天里继续吃它,你会吐的。
有谁能帮帮你呢?……这样想着,你灵光一闪。
随即在社交软件上给岸边先生发送了一条信息。
他和许多上了年纪的人一样,没有赶上网络应用的潮流。智能机是你带着他去换的,App的这个账号也是你帮他注册的。
但显然,他对新消息的敏感度还是不及年青一代,没有及时查看的习惯,过了近二十分钟还是“未读”的状态。
不想继续等下去的你只好拨通了他的手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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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从听筒那边传来男人没精打采的声音。背景很嘈杂,你推测他是在居酒屋。
你觉得有点奇怪,平时他大多是在家喝酒的,怎么突然就跑去居酒屋了呢?
难道是因为不服老,想像年轻人一样感受一下平安夜的氛围?
如此这般猜测着,你邀请他来自己家享用圣诞夜晚餐。
……虽然真实情况是需要他来帮你消灭掉这只麻烦的火鸡。
比起豪华圣诞晚餐,独自喝酒确实没什么意思,岸边先生同意了你的邀请。
于是你通过App把地址发送给了他。消息变成“既读”的二十分钟后,门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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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边先生带来了一瓶红酒。
一走进客厅,他就看到餐桌上的巨大火鸡。就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恶魔猎人,面对这充满魄力的菜品,也不禁微微睁大眼睛。
然后做出了颇有老头子气息的感言:
“……你们年轻人都是这么过圣诞节的吗?”
“不……只是因为的我一时兴起,”你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了自己的冲动购物,然后转移了话题,“……说来岸边先生那个年代的人也过圣诞节的吗?”
“什么叫\'岸边先生那个年代的人\'啊,把我说得像老爷爷一样……”中年男性用带着醉意的声音蔫蔫地抱怨,“当然会过圣诞节了……会和可爱的女孩子一起喝酒喝到断片,然后第二天在情人旅馆的某个房间里醒来。”
你听着摇头咋舌:
“听起来真堕落。”
“是啊,真堕落。”
他附和道。
就上了年纪的人来说,他的食量还不错,干掉了半只火鸡。他带来的那瓶红酒是顺手买的,度数不高,对于随身携带酒瓶的酗酒大叔和以陪酒为营生的你来说,就和葡萄汁没什么区别,不一会儿就见了底。
你们两个酒鬼都觉得不够尽兴。这时你忽然想起前几天陪老板娘一起去进货的时候,酒铺里恰巧新进了清酒【十四代】。因为喜欢它独特的清爽口感和回甘,所以顺带着自己也买了几瓶存着。
节日的氛围正浓,此时不喝更待何时,于是你把它们从柜子里取出来开了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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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
两瓶。
三瓶。
四瓶……
到最后,你已经不记得喝了几瓶,也不记清自己当初一共买了几瓶了。
喝得烂醉的你在恍惚间昏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瘫坐在地上,倚靠在沙发边。
空了酒瓶倒在一旁,屋里只有台灯亮着。
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凌晨四点半。
是个尴尬的时间。既不好送客,也不适合把他留下……
让你不知该如何处置的客人倒还清醒着。他以一种十分醉汉的姿势懒洋洋地仰窝在沙发上,高大身体不足以被完全容纳,外侧的手垂落在了地毯上。
另一只手则用给你留下深刻印象的方式抓着酒杯,抿上一口之后,搁回肚子上。
玻璃制品像是一块晶莹的冰,随着男人沉缓的呼吸,在平整的腹部轻微上下浮动。
这一刻,你第一次有了和他上=床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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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落地灯的昏黄光之中,大脑也昏昏沉沉的。
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早就被吸引了呢——你缓缓爬到他身边。
他沉默地与你对视,看着你像毫无防备的小孩子那样,迷迷糊糊地笑了。
随后跪在沙发边的你垂下头。
吻了他。
你闭着眼,但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吻怎样的嘴唇。
你悄悄地观察过它。形状削薄微翘,会让人联想起瓷杯口沿的、略有些女气的嘴唇。
感受到了唇上的胡须,还品尝到了酒液的清甜,融化在相贴的温度之中。
但两三秒过去,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反应。
你慢慢起身。
被吻了的男人看着你,没有多余的表情。
这样对视着,又是两三秒的静止。
接着他终于慢慢意识到你不是在撒酒疯,迟疑着开口了:
“……你不是喜欢女人吗?”
你“噗”地笑出了声。
“……岸边先生误会了噢。”
努力忍着笑意,你解释道。
“我是双性恋呢。”
……
……什么啊。原来是这样啊。
岸边先生对年轻人复杂的性向发出感叹,被你骑在了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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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个不怎么上道的陪酒女,但在这一行耳濡目染,你多多少少也能读懂男人的意向。
你预料岸边先生不会拒绝。
他也确实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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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年轻的肉=体去贴近时,你的心里是带着几份对他的揶揄的。
对一个年近半百的男性能抱有什么期待呢?只是因为是在圣诞节,只是因为对象是岸边先生,所以才产生的一时兴起罢了。
然而,用涂红的指尖解开他的衬衣扣子,手掌按在衬衣之下打底的背心时,触感却与你的想象得相去甚远。
将背心这层最后的遮盖掀上去之后,你直接愕然到进入天体运行的状态。
欸、欸?等等……
这体格是不是有点……太结实了?
该说不愧是现任国=家=机=器吗?那是在年轻人中都十分少见的健壮肉=体。只不过胶原蛋白不可避免的流逝,皮肤不像年轻人那样的饱满罢了。
岸边先生在你心中的印象顿时从干瘪的中年社畜变为了电影里抽着烟斗的水手……
而他本人正用一种“嗯?怎么?”的表情看向身上的你。
虽然还是没什么五官的变动,但你能感受到他心底有一丝丝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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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中的弹簧被两人的体重挤压出哀鸣。
玻璃酒杯落在地摊上,引起一声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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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第一次是在中学三年级。
对象是你当时的男友,和你同年级。
他也和别的女生做过,但只知道H片中的那强硬一套,不尊重你的感受,还反过来问你为什么不叫。
他下一次来到你家时,你提出了分手。
他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对你多么残酷的事,你也无力解释。
他只觉得自尊受到了伤害,很愤怒自己被甩了,谴责你之后,重重合上了门。
在那声巨响后,你又变成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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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喜欢讨好别人,也不擅长讨好别人。
但又讨厌孤单寂寞。
所以只好不断尝试改变自己的个性。
之后你还有过别的男友,也曾捕捉到一些幸福的泡影。
但终究只是泡影。
没有男人喜欢真实的你——你一次又一次意识到这个有点残酷的事实。
于是开始和同性=交往了。
两个女性能够十分清楚对方的感受,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同时得到了心灵和肉=体上的满足。
但依然只是幻影。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最后还是破碎掉了。
然后你发现——啊,不仅是男性,女性也一样。
无关性别,只是没有人会喜欢真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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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边先生的气味包裹着你,那是一种像是浮在积水中的落叶散发出的气味。
你喜欢这味道。
不是第一次与异性相拥。
但体会到快乐,是第一次。
所以是真正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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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与岸边先生的关系发生了改变。
又像是没有任何的改变。
还是像往常一样,在俱乐部见面,在家里见面。
只是除了喝酒和聊天之外,可以一起打发时间的事又多了一件而已。
他偶尔会留下来过夜。有天早上,刚洗了个澡的你发现他在阳台抽烟,穿着黑色背心的模样竟有些清透,像洗净后晾晒着的衣物那样。
他背对着你,蹲在花盆前,正在打量盛开的紫=阳花。
一缕细细的白烟随风飘散。
不要把烟头丢在花盆里噢。
你擦着头发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
他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洗衣机发出提示音。你拿出洗好的衣物去了阳台。岸边先生还在那儿,对着盛开的紫=阳花抽烟。
正从筐里捞出洗好的衣物,忽然听到他若有所思地说:
“……对了,快到盂兰盆节了吧?”
“嗯,是的。您有什么计划吗?”
你一边回应着,一边把洗好的床单挂到晾衣竿上。
“没有,”他拨了拨宽大的叶片,“只是忽然想起年轻的时候,和朋友去过几次祭典。”
男性的声音中有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到的情绪,使得你看了他一眼。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
却扰乱了你内心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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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岸边先生的过去。
又害怕知道岸边先生的过去。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你意识到了自己的贪恋。
你已经不能满足于现在的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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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见面时,你和他坐在沙发上看木曜日洋画剧场。
这是个很长寿的电视节目,据说从岸边先生年轻时就在播放了。
一想到它曾经陪伴过岸边先生的青春岁月,你居然对这个节目有些感到不满。
电影正播放着,你忽然打破了安静:
“岸边先生以后不用来店里了。”
“嗯?终于决定要辞职了吗?”目不转睛看着电视屏幕的男人回应道,抿了一下小瓶中的酒,“也好,我早就觉得你不适合干这行……”
听着他的话,你感到非常恼火。
虽然你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你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质疑你的业务水平。
就像是被看穿了你不讨喜的个性。
在愤怒的驱使下,你抓起他搭在你的肩膀的手臂,撸=起衬衣的袖管,在小臂上用力地留下一个牙印。
“……啊。”
他配合着你的泄愤,发出虚伪的吃痛声。
像在敷衍胡闹的小孩子一样。
“只是不想搜刮老头子的养老金而已,总觉得自己像个恶女。”
你赌气道。
“所以说你干不好这一……啊。”
说着说着他忽然停下了。
因为你抓起他的胳膊又咬了一口。
你松口之后,他接着说:
“……再说也用不着担心什么养老金。老头子没多少日子可活啰,用不完这些钱的。”
岸边先生平静地说着。
好像话语中的死亡是和他自身无关的事。
那副豁然的态度莫名地点起了你的怒火。
你也如实地向他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岸边先生说这种话真是让人生气。”
这时他终于愿意放过电视屏幕,施舍给你一个目光了。
“……曾经也有人对我说过差不多的话,确实是挺让人生气的。”
垂眸看着身侧的你,中年男人以一副客观冷静的语调赞同道。
……他又想起了谁呢?
好奇心像蚂蚁一样在心头爬过,引起一阵痒意。
却还是不敢追问。
那是你所不知道的岸边先生。距离感使你畏惧。
对于总是被别人推离开来的你来说,尤为可畏。
你抓着他的小臂,指尖轻轻摩挲上面深浅不一的两道牙印。
这些痕迹早晚也会消失的。
你想着,一股悲愤忽然涌上心头。
然后,再一次咬了上去。
不同的是,这次你咬得非常用力。
几乎像是失控了的凶兽那样,牙齿深深嵌入肌肤,刺破表皮,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但男人依旧像是没有感到什么疼痛一样,只是做出同样糊弄的反应: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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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秒钟后,你猛地甩开他的手,起身快步走向卫生间。
气势汹汹地关上门,你拧开水龙头开始漱口。
抬起脸时,你看见镜中的自己脸上的水渍。
你在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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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卫生间哭肿了眼睛的你不想再回客厅面对岸边先生,直接回了卧室。
过了一会儿,从客厅传来的电视声停下了。
屋内变得寂静,清晰地听到脚步声迈向你所在的卧室。
门被打开了,又合上了。
背对着的床铺微微下陷。
一双手臂从背后环住了你。
他的一只手搂住你的腰部,另一只手则从身下穿过,握住你放在身前的手。
嘴唇贴着你的颈窝,隔着肌肤感受着动脉的跳动,感受着正值青春的生命力。
心头泛起一阵强烈到让你感到无助的触动,眼泪又缓缓流下。
没有进一步的亲昵,你们就这样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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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次之后,岸边先生加班了好一阵,所以下一次见面已经是在两周后了。
他刚坐下,便看见沙发桌上摆放着大量的招聘杂志。
端着冷乌龙茶过来的你把那些碍事的杂志推到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我已经辞职了,想要换个工作。”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他问。
“因为我发现自己真的很不适合夜总会的工作……”你说道,“居然会对客人动了心。”
说到这里,第二只茶杯放在桌面,发出轻响。
你抬眼注视他,目光认真。
“岸边先生,我好像喜欢上您了。”
你说道。
这样说完,便抱着空的茶盘起身离开了。
自然得就像刚刚不是做出了直球式的告白,只是讨论了一下天气。
将茶盘放在厨台上,像刚结束一场了短跑那样,你“呼”地松了一口气。
但怦怦直跳的心脏过一阵才恢复稳定。
带着两块长崎蛋糕回到客厅时,岸边先生已经打开了电视。
但他没有在观看节目,只是伴随着声音,翻阅着求职杂志。
你坐在他旁边的位置。表面平静地吃起蛋糕,心里却在等待着他做出回应。
过了一会儿,男人发出漫不经心的声音。
“说来下周就是盂兰盆节了吧。”
“是的。”
你回应道。
随后两人又陷入了宁静,只有电视的搞笑节目在发出做作的笑声。
但无论是你还是他都没被那噪声搅扰到,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
又过了一会儿,岸边先生终于放下手中的杂志,转向你。
#
“……要一起去祭典吗?”
他问。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