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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ady Tremaine ...

  •   辛德瑞拉?
      您可没告诉我,您有个这么美丽的孩子。
      .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的母亲就对我千叮咛万嘱咐,长大以后,一定一定要嫁给一个有钱人。

      “为什么呢,妈妈?”我曾仰着头问她,“嫁给一个我爱的人不行吗?”
      母亲神色几变,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似悲似嫌:“亲爱的,你必须知道,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绝对不会有好结局。”

      年少时,总是轻狂且幼稚,总觉得没有什么是我克服不了的事情。因此,就算这种话我从小听到大,也从未放在心上。
      凭什么我的人生要听从你们呢?

      我有着自己的处事规矩,自己的原则。

      我对家族名望不屑一顾,内心向往着快乐自由的生活。

      须知,我却也是个骄傲的女孩。
      他们评价我优雅可人,可谓是一位名媛中的名媛。我学会很多东西,比如贵族礼仪,小提琴、钢琴、芭蕾舞……远胜于其他同龄女孩。

      我享受被人尊崇的感觉,我从不否认我是个骄傲至极的人。
      但,却也在日复一日的枯燥中乏味,厌倦了这样奢华却如流水的生活。

      总羡慕平民女孩,什么都不用学习,还能自由恋爱,不像我,一举一动都跟家族挂上钩,在外面必须时刻保持优雅,避免被他人找到破绽牵连家族。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爱财,爱别人的夸耀,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离。

      很矛盾,对吧?

      也许少年们都是这样,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畏虎。

      后来我时常想着,要是那时候有现在一半的沉稳和知世事,也不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了。

      我在众星捧月般的位置上长大,逐渐到了结婚的年龄。
      向父亲提亲的人来来回回一茬又一茬,母亲时时刻刻在我身边提点,我却对他们一点兴趣都不感。

      我又没见过那些绅士们,怎么会对他们生出情愫呢?

      况且,任性惯了的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婚姻被他人操控,母亲宠溺我,父亲纵容我,这事便一直这么耽搁。

      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他。

      是啊,没有哪个女孩能拒绝一个许诺一生一世对你好的人的,尤其是当这个人还长得很英俊时。
      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言行举止皆有礼,湛蓝的眼里放佛隐藏着大海,美丽。

      教堂里初遇,郊游时偶遇,舞厅里欢遇,一遇再遇。
      这样的巧合,饶是叛逆如我也不得不短暂地相信了命运,相信了上帝给予的都是最好的安排。

      “哦,美丽的小姐,我能邀请您共舞一曲吗?”
      “当然……呃,咳咳,我是说,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哈……您可真是可爱极了,我亲爱的小姐。”
      “承蒙您的夸奖,先生。”

      缘分和真爱,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
      它能硬生生地将两个本来毫无干联的人给扯到一起去。
      而更神奇的是,它现在就降临在了我的身上。

      我告诉母亲我想嫁给他,母亲持着反对———甚至近乎惶恐———的态度。
      她劝告我说:“我认识他,只是个落魄贵族而已,家中没什么财产,你嫁给他,只怕以后要去受苦。”

      “我不怕受苦。我爱他,母亲,我真的爱他。我想跟他过一辈子。”
      “亲爱的,你应该好好想想你婚后的日子。”
      “我知道———可他也很爱我。”
      “很多事情不是只靠爱能解决的,而且你怎么知道他爱你?凭一口花言巧语吗?亲爱的,你知道他那可怜的母亲是我的朋友,而她———”
      “别说了!你就是不想让我去找属于自己的真爱!”

      我尖叫着打断了母亲,直挺挺地往身后一躺,用被子蒙住了脑袋,不肯再开口。

      我以绝食的行为向母亲抗议,终于招惹到父亲的注意。

      我还记得父亲听到消息后,怒瞪着双眼、脸色通红的表情。他厉喝道:“我看是你母亲宠坏你了!你敢嫁给他,以后就别认我这个父亲!”

      父亲素来儒雅,可此时此刻,所有的好脾气都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一种冠名为“骄傲”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的脾气也上来了,倔强地告诉他,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母亲对我使眼色,教我别再与父亲顶嘴,可父亲气,我也气,我想不明白,我的幸福难道不比名声和权贵重要吗?

      没有——自然是没有的。

      我始终盲目地相信着爱情,相信我是对的。

      所以,无论父母是怎么想的,最终我还是违逆父母的意愿,偷摸着离开家,与他在一个简陋的教堂里,随便找了个牧师作为证人。

      没有嫁衣,没有钻戒,没有喧嚷的人群,没有齐乐的祝福。

      有的,只有我的盲目自信和他的款款温柔而已。

      我敢说,在我见过的一切婚礼中,这是最简陋的一场。

      可那时我对自己有着自信,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眼前的人儿,相信不论生活有多么艰苦,我们都能携手面对,举案齐眉。

      我想,为了这样的生活,就算抛弃所有,我也甘之如饴。

      得晓消息的当天,父亲就气的跟我断绝了父女关系,扬言家族没有我这个丢人现眼的后辈。母亲可能想着挽留,可她在家里实在是没什么话语权。

      那天我离开家,父亲什么都没让我带走,他甚至没有出来见我一面———那时我真是恨极了这样绝情的他———母亲却悄悄给我塞了一把首饰,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我跟着他回到他的家,这是我第一次去他家。

      他抱着我进家门,动作轻柔地放我下来,歉然笑着,说:“亲爱的,嫁给我,委屈你了。”

      我沉默着看着眼前的屋子———
      一所非常普通的小木屋,非常普通的家具,非常普通的装修。
      至少在我前十六年生命里,我从未见过这样破败的房屋。

      但我还是强打起精神,保持着一贯的优雅风派:“无事。我想,给我一点时间,我能适应。”

      “那便再好不过了。”他微笑,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显得有几分阴森。
      我告诉自己只是想多了。

      我提起裙子,小心地迈进门,强忍着打喷嚏的冲动,问道:“我们的卧室在哪?”

      接下来几天,我都在家里呆着无所事事,而他———或许该喊“我的丈夫”了———则每日外出,负责赚钱养家。

      没有奢侈品,没有下午茶,没有舞会,甚至没有书籍。

      这对于我而言已经很难忍受了。
      可你知道,事实总是残酷的,它会给那些抱着虚妄幻想的人狠狠一个巴掌,好让他看清世界。

      我们的邻居都不太友好———至少对我是这样。
      男人们经常会轻佻地向我吹口哨,女人们看到我就闲言碎语不断。

      我惯来的骄傲也不允许我与她们同流合污,我尽力使我的一举一动都与未出嫁时一样优雅,而不至于被她们同化。

      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就被破坏了,我的丈夫告诉我,在他们这边,女子也是要出门工作的,比如纺织。

      我蹙眉,心里的不悦立刻涌上来,打翻了五味瓶。

      “乖。”他说,一般的轻柔,“亲爱的,我们的生活水平你也看得到。”

      我深吸一口气,忽然想到母亲交给我的首饰,说:“也不必。”

      他耐着性子听我说完,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每当我说完一句话,他的笑容就会阴森几分。

      依然是那么温顺的笑容,可为什么,我就是感到心慌?

      “亲爱的,你为什么不早说呢?”他慢条斯理地,“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我摇摇头,看他逼近了一步,忍不住向后退去。

      “说了没有了———啊———”

      他忽然揪着我的头发,面上的笑容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神色:“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早说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你知不知道?!”

      .
      写到这里,我停留了一会。
      原谅我,但我实在不想再写下去了,没有哪个人愿意回忆自己被凌|辱的场景。
      那时候只觉得,父母亲是对的,我的一意孤行,终究只是自食恶果。
      .

      我被迫去与那群我看不上的女人干着一样的活,可我依然融不进她们的圈子。

      我被排挤,孤立,回家还得应付我那个脾气阴晴不定的丈夫。

      是的,就是那个时候,我知道了权力的重要性。

      我必须找到一个路径,让自己登上权力的顶峰。

      再没过多久,我们就有了两个可爱的女儿。
      我敢说,濒临崩溃的我几乎是将所有情感都寄托在女孩儿们的身上了,她们就是支撑着我再拿一段时间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女孩儿们不能没有母亲。

      她们也不能在这样一个坏境下长大。

      可刚生产完的我,实在是太虚弱了,尤其是三年内有两个孩子,那三年简直是我这辈子都不愿回想起来的噩梦。

      可我到底熬过来了,在女孩儿们八九岁的时候,谋划着该怎样改变这样的一个处境。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先离婚,然后再找个好男人嫁了。

      可我清楚,丈夫不会同意我们和平离婚。

      那么只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做这种事情如此得心应手,反正我成功了。

      我带着女孩儿们,以及家里所有的钱,卷铺盖卷离开了这个我带了将近十年的地方。

      是被我一直憎恶的。

      可离开了这里,我又能去哪里呢?我的现有资金并不足以让我再找个地方安生,更何况,我也不想这样当个普通的农家姑娘。

      我本该是贵族的!可因为我的一时意气,生生毁了我的美好青春年华。

      女孩们依偎在我身边,大大的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惊慌,她们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喊着,妈妈,妈妈。

      唉。

      面子能有女孩们的命和前程重要吗。

      于是我又去找我的父母,乞求他们的原谅。

      在路上,遇到了一只不过巴掌大的小黄猫,总围着我喵喵叫。
      左右寻思着不是什么大事,便一起带着养了。

      父亲还是跟十年前一样,看着我只是冷笑,母亲不断地叹气,说你这又是何苦。

      父亲依旧不肯认我,只说在我再婚前可以借住一段时间,等我再次结婚之后,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低着头,轻声说:“好。”

      到底是年少轻狂,不知世间险恶。

      女孩儿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富丽堂皇金碧辉煌,她们兴奋不已,争夺着母亲方才拿出来的礼服。

      我望着女孩儿们,出了神。

      是啊,你永远也无法否认,世界就是这么现实,权力与金钱,才是一切爱情的基础。

      .
      约莫一年不到的时间,我再次出嫁了,这次我嫁得很远,嫁给了另一个国度的一位伯爵。

      这是母亲帮我物色的人物,说这位伯爵脾气好,长得也好,腰缠万贯,权力滔天,美中不足的是曾有过一位妻子。

      我们在母亲的极力撮合下见了一面,他很健谈,也不介意我有两个女儿。

      是个好人选。

      我抱着一丝幻想抵达他的别墅,他十分绅士有礼地牵我下马车。

      然后,我看着一个七岁左右的女孩儿飞奔着出来,先是紧紧抱着了我的丈夫,然后怯生生地躲在他后面,露出一双小鹿似惊恐的眼眸看着我。

      这姑娘长大后会是个美人的。

      他拍拍她的手,微笑着向我介绍:“这是我女儿,辛德瑞拉。”
      然后又低着头,温柔地对那姑娘说:“这位夫人将会成为你的继母,她是特曼妮夫人。”

      我略微挑眉,以显示我的惊讶。说实话那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继承权,抚养权,以及丈夫的偏爱。

      我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好掩饰下内心掀起的狂澜,笑意盈盈地说:“辛德瑞拉?您可没告诉我,您有个这么美丽的孩子。”

      看来,这位伯爵也不像母亲讲的那样纯粹。

      他到底是想续弦呢,还只是想给这女孩找个母亲?

      这个想法在我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这样嫉妒到极致的感情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伯爵向我伸出手,我抬眸朝他微微一笑,从容地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手心与指尖触碰,他的动作温柔却生疏;而他牵着辛德瑞拉的手,却是整个包住她的小手,就像是在遮风挡雨。

      我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佯若无事般地谈笑风生。

      不得不承认,我有一个疯狂的想法。

      并且我在接下来的一年多内,都在实施它。

      所以我非常惋惜地告诉你们各位,我这可怜的丈夫在两年之内就“因病去世”了。

      至于那个女孩?

      我抱着我的女儿,看着辛德瑞拉俯在她父亲的棺材上哭得那么伤心,我想我的面上应该是毫无表情。

      杀了她吗?或者把她赶出去?

      我闭上眼。

      算了,算了,一个小姑娘而已。

      但是我嫉妒她,疯狂地嫉妒她———你得知道,辛德瑞拉的手里才掌握着她父亲的财产,她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我不过是鸠占鹊巢。

      可是,我实在是怕了那些没有权力、只能任人宰割的日子。

      最终我没杀她,当然你也别指望我会像对待自己女儿一样对待她。

      “亲爱的,你父亲死了,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我们现在应该谈谈。”
      那天,我微笑着喊她,应该是一副伪善的面孔吧。

      “好的。”女孩儿乖得令人不敢相信,“母亲,您想说什么?”

      我看着她拘谨的神色,不疾不徐地抿一口咖啡:“你的父亲离开我们了,所以你知道的,你在这座庄园里已经没有价值了。如果你想留下来,就必须证明你的价值。”

      “我不想离开。”小姑娘几乎是坚持而可笑地告诉我,乞求我:“母亲,我想跟我的爸爸妈妈在一起,别赶我走,好不好?”

      于是,她变成了家里的女仆。

      是我偷换概念,是我颠倒是非,是我混淆黑白。

      她从高高在上的小姐成了灰尘满面的女仆,而我,则彻底掩盖了以前的一切,容光焕发。

      我当然知道我做错了,这姑娘是无辜的,她只是我在追逐的权力道路上的一个牺牲品天。

      可无所谓,人嘛,难道不都是利己主义?

      是啊,你看我是如此的宽容和蔼,容忍下了以后有可能抢夺我权力的继女的存在。

      为了眼不见心不烦,抑制住自己内心蠢蠢欲动的杀意,我让她搬到了阁楼上住。

      与乖巧伶俐的辛德瑞拉不同,我的女儿们总是言语尖锐至极,动作毫无优雅可言,常常连作为母亲的我都忍受不了。

      可是,分明是我亏欠了她们。

      她们的出生环境,年幼时的耳闻目染,即使我尽力想教导她们成为优雅的名媛,也不过是有心无力。

      可她们本可以,是我,是我白白耗费了青春。

      我的,女孩儿们的,都错在我。

      她们时常欺辱辛德瑞拉,脏活重活全都扔给她干,还百般挑剔,千般嘲讽。
      这些我都知道,但只要没把人怎么样,我基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怎么管过。

      我只是抱着我捡回来的那只猫,思忖着我的行径。

      随着时间的流逝,小黄猫成了大黄猫,又成了大肥猫,姑娘们也都到了该嫁人的年龄。

      结果———那个灰姑娘却在舞会上大放异彩,被王子挑选中了。

      可———她怎么能?!

      她凭什么???

      凭借她与生俱来的美貌,还是年幼时就养成的优雅气质?!!!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报复———我恶意地猜测着她的行径———女孩儿们被她的鸟儿啄瞎了双眼,而尊敬的王子殿下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王妃的少年经历。

      王子如若查到了我身上,皇家威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女孩们日夜哭泣,为她们失去的光明,为她们逝去的爱情。

      筹谋半生,还是躲不过这样的结局吗……

      我抱着猫站在窗户边,抚摸着它的头顶,喃喃道:“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早些时候就杀了辛德瑞拉……”

      可时间不容许我后悔,我阖上双眸,疲倦感向我的四肢百骸袭来。

      我记得那天,我亲自替女孩们编好繁华的发型,替她们戴上美丽的首饰珠宝,让她们穿上自己最美丽的裙子。

      最后,给她们一人送了一杯鸩酒。

      女孩们自然不会猜测我会害她们,毫无心理负担地喝完了整杯美酒。

      我看着她们软软倒下的身体,盯着半晌,忽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多么讽刺。

      多么讽刺!!!

      我穷尽一生所迫切想要得到的东西、我的后半辈子———全都———全都被她毁了!!!
      就因为那一只水晶鞋和她那该死的仙女教母!!!

      我点燃烛台,又拿起烛台点燃了窗帘,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只是大笑。

      辛德瑞拉、辛德瑞拉!!!
      若是能再来一次,我必不会再有丝毫心慈手软!!!

      .
      等我再次睁开双眼,就已经在这座破败的城堡里了。

      “哦,又来一个。”

      那个卷毛的女人看着我笑,手里盘着一朵金色的花。

      身着王后服饰的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眼神要是在看卑微的蝼蚁。
      那感觉着实令我反感,我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来吧,愿不愿意跟我们分享一下你的故事?”一只绿色的妖女调笑着,握着她的拐杖———当然后来我知道这是法杖。

      有个染发只染了半边的女人,抽着烟,眼底一派癫狂神色,兴奋至极地说:“来介绍一下吧,darling。别慌,来到这里的谁还不是个反派。”

      我挑眉,保持着我一贯的冷静和优雅:“原谅我。请问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

      一个黑人突然冷笑出声,他原本靠着椅背,现在突然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上,笑着,说:“This is The Villains Lair.Welcome to join us,Lady Tremaine.”

      .
      故事从未开始,又谈何结束。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Lady Trema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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