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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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筒木因陀罗的归来没有被任何人知晓。
自从那日他在继承人仪式上愤然离去，已然过去了一月，这一月忍宗堪称风平浪静，除了最高权柄的交接，就仿佛那日仪式上的争吵是一场集体产生的幻觉，没有任何影响。
但所有人都知道，依照那位前继承人的性子，是绝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
所以大筒木因陀罗回来了。
他的回来没有掩饰，但实力的巨大差距依然使他没被任何人发觉，忍宗的地板很凉，赤脚踩上会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但他没有。
他就像一阵风，或是一抹幽灵，无声地穿梭过花开的连廊，却连花瓣都没能掀起。
大筒木因陀罗回到了自己位于忍宗后山的居所。
那是一座很典雅的庭院，对于忍宗的继承人却是有些过于简朴或小了，此处地理位置很偏僻，
忍宗的弟子通常只在山下活动，很少有人会上山来。
大筒木因陀罗很习惯这样的安静，也许小时候他或许还会为此感到难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早就习惯了。
只有阿修罗会特意上山来看他，他的弟弟，一个天真的笨蛋，会记得山上还有一个形单影只的哥哥在等他。
可就是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傻子，获得了所有人的喜欢。
夺走了他的继承人之位。
大筒木因陀罗那时是真的生气，甚至差点与那高高在上的父亲刀剑相向，他不明白，这十多年里他为忍宗做了这么多事，发明忍印、处理宗务、带领族人平复战乱...他付出了这么多，凭什么大筒木羽衣一句话就给他全然否定？！
阿修罗...阿修罗算什么东西？！他不过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又有哪里比得上他？！
可等他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便也发现了些许端倪。
那就是，他的继承人之位被废或许从来都不是突然而来的，那就是，他之所以能稳坐少主之位这么多年，或许也仅仅是因为占了长子的位分。
大筒木羽衣虽然被称为仙人称为圣人，可他终究还是生活在凡俗，既然生活在凡间，那么就得遵守凡人间的规矩。
大筒木因陀罗推开院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院里的紫藤花已然败了大片，说来也是奇怪，他不过只离开了一月，仅仅三十来天，这院子到活像是荒废了一年。
他仅仅只是被罢免了少宗主的职位，论身份，他依旧是忍宗名正言顺的大公子。
可好像没什么人在乎。
或许是因为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不在乎罢。
大筒木因陀罗走过游廊，雪白的衣角沾染了尘埃，他素来爱洁，此时见状也只是微微愣了下，便又恢复了寻常。
那瑰丽的写轮眼古井无波，凝固得宛若一潭死水，可仔细一看，又能仿佛看到那深处静静燃烧的火焰，摧枯拉朽，不知何时就会轰然爆发，将眼前的一切灼烧殆尽。
素白的手推开半掩的房门，吱嘎一声后，他停了下来。
“因、因陀罗大人？！”
看到了书房里的两个人。
那二人是他在忍宗难得的亲近之人，从小就跟着他，除了阿修罗外，或许就只有这两人会时不时上山来见他，不为宗务，只为带来几口糕点或别的什么新奇玩意儿。
可大筒木因陀罗看到他们，脸上依旧是一派寡淡。
他模样生得极好，却也太淡，全身上下只有纯然的黑白两色，唯一的比较有生机的便是那双艳红的仙人眼，却幽深至极，让人看一眼都害怕。
此刻面无表情的模样，真也是冷极。
那二人许也是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一时没了反应，大筒木因陀罗皱了皱眉，才见二人倏地反应过来，不顾地上的灰尘跪在了他的面前。
“因陀罗大人！您终于回来了！”其中较高的一人这样说道，满是欢喜的模样，“属下们一直都在您的居所这儿等您，我们就知道您不会一去不回的，宗主的决策实在是太荒谬了，咱们一定要去讨个说法！”
另一人亦是点头附和，圆圆的娃娃脸皱起，可爱，显得年纪很小。
“因陀罗大人您怎么才回来啊，”他软声软气地抱怨，“属下在这里等了您好久，还以为您不回来了呢。”
大筒木因陀罗本该是欢喜的，欢喜他欲寻找的二人竟在这里等他回来，可他看着他们，看着这两张他曾经有所期待有所思念的面庞，突然就觉得好没意思。
他想起那高高在上的父亲对他的戳言。
【你自幼心高气傲，不睦友人不亲宗族，若是将忍宗交到你手上，世人当受刑罚之苦】
【对力量不顾一切的追求会毁了你周围所有人，若是有一日杀了亲近之人能提升力量，因陀罗，你该是会毫不犹豫地对我、对阿修罗动手！】
【因陀罗，你不懂人心，不懂爱】
【我是不会将忍宗交给一个可能的疯子手上的】
‘不懂人心...’大筒木因陀罗淡淡地想，红眸寡淡，他垂眸看向满是灰尘的地板，第一次从心底认同了父亲的话。
‘我或许是真的不懂人心吧。’他想。
等回过神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大筒木因陀罗感受着指尖的温热，看着面前两张满是不敢置信的熟悉脸庞，再一次微微愣了神。
有液体从脸颊流下，也不知是谁的泪，谁的血。
“...因陀罗...大人...嗬...为什么...”
为了什么呢？他想。
“为了力量。”他道，素来冷清的脸上逐渐染上疯狂的神色，瑰丽的六瓣莲花绽放在眼底，他低低地笑出了声。
既然你认定我会为了力量杀了亲近之人，那么我就做给你看，既然你认为世人会为我所苦，那么我就做给你看！！
你不是认定我会成为恶人吗？！你不是认定我是一个从根子里就坏透的疯子么？！既然这样——
“我便要这世间百苦起，从此再无安宁日！”
他抽出了手，任由那两具尸体软软地倒下，瑰丽的仙人眼燃烧着烈火，他漠然地瞟了眼那几张从尸体身上落下的纸，上面是他对忍宗接下来发展的规划——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大筒木因陀罗走出院门，最后望了一眼院子里的紫藤萝花，那是有一年春季阿修罗在这里种下的，可惜已经开败了。
“可笑。”
他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去，除了身上的血和灰尘，什么都没带走。
独留下一捧熊熊的烈火在这里燃烧，烧尽了庭院，烧尽了回忆，烧尽了那死去的两人和满院衰败的紫藤花。
‘我可真是坏透了啊，父亲。’他想。
不愧是世人敬仰的六道仙人。
您果真从不看错人心。
千手柱间接到消息兴高采烈地赶到宇智波族地，迎面就被好友漆黑的脸色吓了一跳。
“斑...斑？”他惊疑道，看着自家天启阴沉沉的面庞，神色纳闷，“你终于回来啦...放心吧，火影楼今日的工作已经做完了，我没有翘班噢。”
他还以为挚友是在恼怒他擅离职守，毕竟这事儿实在发生太多次了，被愤怒的好友遍村追杀的经历实在是太过惨痛，千手柱间现在想着都心有余悸。
却见宇智波斑的脸色倏地缓和了下来。
他的眉眼仍旧带着焦虑不安，比起方才那副快爆发的模样却是好了太多，千手柱间咦了一声，不及询问，就被好友一把拽住手臂，飞快朝族屋的方向赶。
这速度几乎快飞起来了，千手柱间再迟钝也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神色微肃，他挣开牵制，上前与他并行。
族长大宅与宇智波族地大门间很有一段距离，全力赶路的二人却是转瞬便至，千手柱间落后一步跟在天启后面，冷静询问：
“出什么事了吗？是泉奈眼睛又疼了？”
他本以为是宇智波泉奈的眼疾时隔多年再次发作，要不没法解释宇智波斑这幅天塌了的模样，可当他进屋，看到那个守在榻边的人，就知道自己怕是想茬了。
病人是一个冰雪似的人，苍白瘦削，千手柱间理应不曾见过，可他看着他，却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这、这位是...”
“族医他们人呢？”宇智波斑皱眉打断。
“族医方才来过，但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站着无用，我便让他们回去了。”宇智波泉奈解释道，秀雅的眉轻皱，撤身让开了榻边的位置。
“火影大人，劳烦了。”
千手柱间点点头，他跪下身来，伸出一手搭在那人的腕子上，宇智波斑焦虑地咬唇，他看着昏迷不醒的爱人，一向红润的唇都被吓得有些泛白。
他不明白，明明就只是场感冒，因陀罗明明方才也好些了，可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宇智波泉奈拍了拍哥哥的肩膀，无声叹气，权当安慰了。
千手柱间此时的状态很玄妙。
他素来习惯用阳之力，至今也快有二十年了，这份遗传自祖上的力量很强大，可世人皆看到他运用这份战力所向披靡，却不曾知道，他曾经也被阳之力坑害到遍体鳞伤。
这份力量很强，不论是用来攻击还是治愈都很强，可同时也很霸道，霸道到反噬其主，只有比它更强的人才能得到它的臣服。
千手柱间自认为对阳之力的脾性了如指掌，可此时他感受着手下悄无声息流淌着的暖意，心底愕然。
霸道的阳之力悄悄地滚动，试探性地探出了触角，却没有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力量，略微茫然。
‘你到哪里去了？’
它呼唤着自己的半身，始终没得到回应，不愿放弃，于是就固执地一直一直等，乖乖软软的，与千手柱间记忆中的模样天差地别。
千手柱间惊疑地戳了戳它，得到一个爱理不理的背影。
噢，确认过眼神，是阳之力本力没错。
只是...
‘你不要再出去啦，’他无奈地道，捏着尾巴将它向身体里拉了点，‘你没感觉到么？这是个没有查克拉的普通人，你若再继续输下去，会害了别人的。’
阳之力发出不安的颤抖，似担忧又似犹豫，它念念不舍地磨蹭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在千手柱间出手前缩了回去。
非常的不情不愿。
千手柱间心底松了一口气，默默地收回了手，他看着床上的那人，感受着胸中属于阳之力的汹涌悲伤，微微茫然。
宇智波斑见他收手便迫不及待地凑了上去，他摸了摸爱人的额头，感受着那终于平复下来的体温和气息，松了口气。
太好了...
“多谢，”宇智波斑低声道，他转身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低声道谢，“今日真是多谢你了，改日请你吃酒。”
“啊...啊？”千手柱间回过神来，他挠挠头，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个颇为天然的笑容。
“啊哈哈这都是小事，斑你不用和我客气的，”他又看了眼自己的病人，继续笑道，“原来斑你这次离村竟是去找失散多年的兄弟了么？恭喜恭喜，这么看来你们三兄弟还长得真像，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呢哈哈...”
宇智波斑&宇智波泉奈：“...”
“...那、是、我、爱、人！”宇智波斑咬牙切齿，他深吸一口气，对着一脸空白的好友露出核善的笑容。
“你可以走了，”转身挥手一气呵成，“泉奈，送客。”
宇智波泉奈上前：“火影大人，请吧。”
千手柱间：“诶？诶？！”
“...”
“诶——？？？！”
漩涡水户半夜醒来见一黑影坐在身旁，差点就没一巴掌乎上去。
好在临阵想起自己好像有个丈夫来着，这才避免了惨剧的发生，要命的巴掌变成了轻柔的抚摸，她拍了拍那黑影的背，柔声询问：
“大半夜的怎么不睡？是做噩梦了吗？”
千手柱间摇摇头，长发柔顺地垂下，他捂着脸深吸一口气，咽下了喉间的哽咽。
“我没事，”他道，安抚性地握住妻子的手，声音温柔，“水户你先睡，不用管我，我一会儿就好。”
那声线到最后已然带上了泣音，像金鱼断断续续吐着泡泡，漩涡水户叹了口气，她坐起身来，将丈夫低垂的脑袋搂进怀里，轻轻拍了拍。
“喔...乖，不怕不怕，”她柔声哄道，像是在哄一个孩子，无奈而又温柔，“噩梦都是假的，不怕不怕，乖啊...”
千手柱间靠在妻子肩头，听着她温柔而令人莫名熟悉的轻哄，眼眶一烫。
泪水又模糊了双眼。
‘不是我在哭，’他想解释，可那悲意实在太浓，以至于喉间梗塞，一字都难以吐出。
是谁的不甘在胸中翻涌？又是谁怀揣着千年不解的愤懑和忧伤？
是草原，阳光，与满山遍野的格桑花。
‘你到底是谁...’千手柱间艰难地张嘴，无声询问，‘你到底是谁...？’
那阳光的佛子落下了泪。
他闭目不言。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