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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次夜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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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魏婴珞小时候,魏无羡曾经带着她夜猎路过云深不知处,顺路去蹭了好几顿饭,那个时候蓝曦臣曾经夸奖过魏婴珞:“此女肖魏公子。”
换句话就是说,魏婴珞的为人处世和魏无羡很相似,继承了魏无羡那聪明的头脑。
但是现在的魏婴珞,在谢允的面前,隔着面具,被那双琉璃眸盯得什么预备好要说的话都憋在嘴里说不出口了。
谢允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像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但是很明显说不出口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怎么?看傻了?”
魏婴珞这才回过神来,刚才竟然被他的眼睛给迷惑了:“才没有呢!我走了!再晚的话,我就违反蓝氏家规了。”她可不想第一天就给爹爹找麻烦啊。
谢允看着魏婴珞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嘶~”背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真是奇了怪了。”谢允一边用灵力压制着伤口的疼痛一边自言自语道。
说起来也奇怪,就在自己二十岁过后,背上的蝴蝶骨两边突然间出现了两条有些窄的伤口,一开始他以为是不小心蹭到哪里了,便找郎中买了药,敷了几贴药,但是根本不见好,伤口也不见消失,连痂都没有结。后来他便用灵力来压制,但是他发现,这伤口像是有了叛逆心思一样,越是用灵力去压制,伤口里就越痒,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往外冲一样。
总之,伤口还在,偶尔发疼,偶尔变痒,偶尔会有一点点的血,但是就是不见好。
现在就是这两条窄窄的伤口在发痒的时候。
谢允终是叹了口气,这伤口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治不了,甩不掉,真是个麻烦事儿。
要不……今夜就动手?搞不好还会有意外惊喜。
当蓝曦臣巡夜的来到走廊上的时候,就只见一黑影闪过。蓝曦臣笑了笑:“谢公子,夜已经深了,该歇息了。”
躲在走廊中间假山石后的谢允暗叫不好: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不过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没必要否认了。
于是,借着月色,蓝曦臣就看见了假山石身后,走出来一个黑衣少年,他约莫弱冠之龄,隔着面具看,有着一双平湖似的琉璃眸,仿佛能把周围微末的月光悉数收敛进来,映出一弯纹丝不动的月色,极亮、也极安静。
即便是隔了面具,他也能感觉到,这是位俊朗少年。
谢允见了走廊上的蓝曦臣,却也不见行礼,一直盯着蓝曦臣看,这眸子像是有吸引力一般,要把蓝曦臣给吸进去一样。
蓝曦臣微微向谢允颔首:“谢公子,这么晚了,如若不歇息的话,只怕会影响明日的作息。”
谢允仿佛这才醒过来,双手并拢,朝着蓝曦臣恭敬地行礼:“晚辈多谢蓝宗主教诲。晚辈今日来到云深不知处,应是路上赶路累了,所以自从来了之后便一直在客房里歇息,方才才醒不久。”
蓝曦臣道:“谢公子可知,在我蓝氏,夜游,可是违反家规的。”
谢允思索了一番,说道:“这个……晚辈……不知。”
“既是谢公子来我蓝氏,便是客,不过既然是客,那也该入乡随俗,你说是吧,谢公子?”
蓝曦臣这一言一语,像是一把把利剑刺在了谢允的心里。
客……
对,他是客人。
谢允低头鞠躬道:“谢蓝宗主教导,晚辈当谨记。”
蓝曦臣点点头:“不过,谢公子又如何得知我是宗主?”
当谢允再次与蓝曦臣对视的时候,眼睛里又有了光:“谢某人虽然是一江湖浪子,但是也知道在像姑苏蓝氏这样的大家族里最重的是礼,然有礼便也有级。方才送我进客房的弟子们,可没有您头上的银龙王冠和云铁卷云纹抹额啊。再者……”谢允顿了顿:“您腰间的白□□箫,上面隐约能看到‘裂冰’二字,这蓝氏之中,有洞箫名‘裂冰’的,也只有蓝氏宗主您了。”
蓝曦臣听了这一番言论道:“谢公子当真是聪颖。不知谢公子家住何方?是哪门哪派仙家传人?曦臣也便日后拜访。”
“……”
谢允捏紧了拳头,只是一瞬,拳头便松开了:“谢某人不过一散修,以天为家,以地为席,无父无母,逍遥惯了。”
散修?蓝曦臣笑了,刚才谢允的心绪有一丝波动的时候,也带动了灵力的拨动,蓝曦臣亦是感觉到了。
一介散修,年方二十,就有如此之高的修为,要么是在说谎;要么……就是眼前的少年天资过人。
无门无派也好,蓝氏还缺少客卿,门生的话……委屈了这位少年:“夜深了,曦臣还要继续巡夜。就不打扰谢公子美梦了。”
说完,蓝曦臣便离开了这里。
在蓝曦臣的步伐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谢允一口浊气从肺腑之中吐出,他看着蓝曦臣离开的方向,驻足了很久:“呵,运气还真是不好。”
一来就被家主给盯上了,的确不太好……既然蓝宗主已经盯上他了,那么也就意味着……
那位含光君,也盯上他了。
谢允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果然跟着魏无羡的女儿进蓝氏是一个保险却不顺坦的做法。以后要去藏书阁找秘籍的话,也只能……通过一些不必要手段了。
第二日,谢允是被客房外的声音给吵醒的。
按理来说,吵闹归吵闹,但是这是在蓝氏,不至于声音如此之大。这声音,在蓝氏是要被罚抄家规的。
谢允推开门,就看见了魏婴珞对上了一位浅色轻衫的少年,这小公子眉间一点丹砂,俊秀得有些刻薄,年纪极轻,衣上刺绣精致无伦,在胸口团成一朵气势非凡的白牡丹,金线在白日里闪着细细碎光。这身后跟着一位身着同样服饰的女子和一群跟班。
兰陵金氏的人,金如兰?这两人怎么又吵起来了?
谢允走近了,才听清楚他们在吵什么。
魏婴珞:“哪有你这样的?一直揪着不放的?”
金凌有些气急败坏的说:“这明明是你先惹我的。”
魏婴珞叉腰:“我最后再说一遍!没有,你妹妹丢了东西,不是我拿的!!”
三言两语,事情便交代了清楚:感情是这位金二小姐丢了东西,金大小姐怀疑是小美人儿偷走了。
这金二小姐美是美,但是美中带着些高傲,这就怎么符合他的胃口了。
看着金二小姐的全身上下……耳垂上只有一支耳坠?还是红玛瑙的?果然是兰陵金氏的人,有钱。
金兰躲在金凌后面,眼圈通红。金凌看着自己妹妹委屈的样子,说道:“刚刚阿兰发现耳坠掉的时候,只有你和她一直站在一起,不是你拿的会是谁拿的?”
魏婴珞睁大了眼睛:“我还不稀罕和你们金氏的人站在一起呢。最后一遍,我没拿!!”最后一个“拿”字破音了。
金凌道:“果然是没娘养的人,不懂规矩,满嘴谎言。”
魏婴珞这一听,眼睛也红了。她从小就知道,她不是老爹的亲生女儿,是他外出夜猎之时抱养的。她的亲生父母从她襁褓之时便抛弃了她,若不是老爹……
江闲刚刚一直站在他们身边,但是也不清楚谁对谁错,一直不好说,但是金凌这一句话一出,江闲眼睛都睁大了:“如兰表哥!”
金凌这话一说出来,自己都有些后悔,看着魏婴珞眼角有些红了,后悔自己逞口舌之快,上升到了对方家人。
但是,道歉?他拉不下这个脸面来。
“金二小姐。”
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金兰看过去:“你是谁?”
谢允背着双手,走到了魏婴珞的旁边,金兰的对面,站定,朝着金凌和金兰颔首:“金二小姐,在下谢允,字霉霉,号想得开居士。”
金凌皱眉,这一看就是个登徒浪子:“这什么鬼名字?!”
谢允笑道:“金公子别误会,在下只是看金二小姐委屈,想拿点小玩意儿给金二小姐解解闷。”
金兰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除非是我的红玛瑙耳坠……”这耳坠是阿娘送她的十四岁生辰礼,是她最喜欢的,如今不见了,她都得内疚死。
谢允走到兄妹俩的面前,金凌才惊觉:好高啊,这人怎么比自己高了这么多?
谢允从身后伸出背着的两只手,都握着拳头:“二小姐,选一个吧?”
金兰有些被转移了注意力,一双涂着金色蔻丹的手捉摸不定,眼睛在这两个拳头之间看来看去,最后定格在了右手上,便用一只手点了点这右手。
谢允笑了:“来。”
当右手拳头张开的时候,金兰喜出望外,这手心里躺着的就是她的耳坠!!!她伸手拿了过来,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纹路都是原样的:“哥哥,是我的耳坠!”
看着妹妹戴上了这耳坠,欣喜的样子,金凌道:“说吧,想要什么?本公子都满足你。”
谢允眨眨眼睛:“真的,金公子什么都会答应我?”
金凌道:“只要是在本公子能力范围之内的,你尽管开口,兰陵金氏不差这点钱。”
谢允道:“那我求金公子一句话。”
金凌疑惑:“什么话?”
“我要求金公子给魏小美人儿一个道歉。”
谢允这句话一出口,身边的人的静默了,魏婴珞看向谢允,发现谢允虽然现在还是个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是眼睛里却是正直的光。
金凌躲闪着眼睛:“误会都解开了,要什么道歉?”
“唉~话不能这么说啊,”谢允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刚才金公子说的话,大伙儿可都听到了,金公子,人啊,这辈子,有两句话是要说出口的,一句话就是‘谢谢你’,另一句可就是‘对不起’了。堂堂兰陵金氏继承人,该不会连这六个字都说不出口吧?”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金凌身上,仿佛是在看金凌的态度。哪知道,金凌一直憋着,憋红了脸,最后怒目在谢允和魏婴珞之间扫了一眼,拉着金兰转身离去,没有留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