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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百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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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姯很不想多想,可现在她不得不多想一下。
知道江季同不喜欢有人在车里吃东西,单姯就没再吃了,相反他自己吃了一串接一串,把单姯手里的那盒吃空才算完。
她在想事情,没注意已经空了的饭盒,饭盒还在怀里放着,然后被一只手拿开,再然后那只手又把一个小蛋糕放在了她双腿上。
单姯疑惑地抬头,就看到眼前的打火机“咔嚓”一声蹿出了火苗,火光映亮她的瞳孔,江季同简单粗暴地吐出一个字,“吹。”
然后她还真傻愣愣照做,吹了一下,江季同松开摁着打火机的手,火苗熄灭,整个过程又急又快,她也是真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单姯一脸奇怪地看向江季同,“你在干什么?”
他的舞台妆还没卸,车窗外灯光闪过他的脸,轮廓更深了,“听温安说你今天过生日。”
温安:“……”默默开车的温安感觉背上一重,又多了一口锅。
他语气随意,“蛋糕是工作人员送得周年庆蛋糕,凑合凑合吧。”
温安听到这话整个人像是被一道雷劈了一样,从车内后视镜偷觑单姯的表情,他记得在场外碰见单姯姐时,她是问过他的,问他怎么也出来了。
他当时怎么回得?
一副贴心好助理的模样,老老实实回,“哥说演唱会结束后想吃蛋糕,我就出来买了一个。”
看单姯眼带戏谑似笑非笑的表情,温安断定她是想起了这事的,暗暗尴尬的替老板抠紧了脚趾。
单姯没戳破江季同的谎言,自顾自的拆一把塑料叉子挖蛋糕吃,她不怎么爱吃甜食,但此时的蛋糕有种久违的香甜。
单以南死在了她生日的这天,自那以后她每一次的生日都过成了以南的祭日,更没心情吃蛋糕了。
但今年的今天,她的情绪似乎淡化了点,单姯看着抹得平整光滑的蛋糕表面,想着时间又何尝不是一把抹刀。
两人的酒店房间是对门,江季同给她吹了打火机后就没再说话了,期间含了好几颗清爽的润喉糖,看样子是真的很累。
听到身后刷房卡的细微声响,单姯本不想阻拦他休息,杵在原地思虑几秒,后槽牙紧了紧,还是转身喊他,“江季同。”
江季同转过身,见她忽然一脸正色,挑了挑眉,她本来长相就美凶美凶的,这么板着张脸拧紧眉,看起来就像教导主任抓住了头疼的问题学生。
“你把手伸出来。”
江季同人松松垮垮站在那里,乖乖照做,伸出手对着她摊平手掌。
单姯低眸看着那手心上纹路清晰的掌纹,从羽绒服衣兜里掏出什么东西放在他手心中央,随即转身刷卡进门,一气呵成。
手心里是卷成一小条的纸条。
江季同把纸条展平,上面赫然印着“看台20区29排21座”一串字,他顷刻抬头看对面那扇已经紧紧合上的门。
好像能透过那扇厚重的门,看清里面的人什么反应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都没等到自己期盼的动静,里面的人没再开门,他低头默默从自己包里也摸出了一张对折过的纸条。
上面也印着“看台20区29排21座”,两张纸条的内容分毫不差,甚至连印刷的字体粗细都没差。
单姯订了第二天最早返程的机票,走得时候发消息和温安说了一声,独自搭上航班返程。
按照单卿宋发得地址先去4S店提了车,加满油直接开回家。
神风像是有预感般,早早蹲坐在门内等她,单姯一开门就扑了上来,叽叽咕咕的像是在抱怨她老是形色匆匆。
吴虞揉着眼睛出来,看到蹲在地上哄神风的单姯,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回来了?”
单姯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熬大夜写稿子了?”
吴虞萎靡不振地嗯了一声,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往沙发上一坐,朝单姯招手,“狗蛋快过来,看看姐妹儿给你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单姯站起身,脱下厚实的羽绒服随手搭在沙发上,挨着她坐下,吴虞从身后拿出个深蓝色盒子,上面某奢侈品的logo足见它的不菲。
她献宝一样把盒子塞给单姯,催促她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最新款可好看了。”
盒子里是条精美绝伦的项链,做工是她现在脖子上挂着的这条完全不能比的,好像各方面都没有不戴它的理由。
但单姯还是合上了盒子,和吴虞说了声谢谢,吴虞看着她的举动一脸疑惑,“不喜欢?”
单姯:“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戴?”
“已经有一条了。”单姯说着拉开毛衣的衣领,掏出项链。
吴虞凑过去看,只看一眼嫌弃就溢于言表,“这看不出什么玩意儿的丑东西你是搁哪个地摊淘得?”
“看不出吗?”单姯低头看一眼,觉得还是能看出来的,“玫瑰啊。”
“哦……你这么说好像是有点像。”吴虞退回去双腿盘在沙发上,猜测问:“也是别人送得?”
单姯想了想,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算吧。”
毕竟这项链来得也是挺模棱两可的。
吴虞点头,“那我送得你收着吧,什么时候想戴再戴。”
和梁乐章订好的饭局在晚上,单姯受不了自己身上一股交通工具的怪味,转身进卫生间洗了个澡。
屋子里很暖和,她只穿了套秋天的睡衣,是打算吹干头发后再窝进床里睡一觉的,吴虞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玩。
地上神风的小玩偶到处都是,单姯拿了个篓子一个个地捡,弯腰捡东西时项链滑出了衣领,在视线里荡来荡去。
单姯直起身抬手捏了捏小巧的玫瑰吊坠,看向沙发上的吴虞,“你说有没有可能……”
她停了下,不知道怎么开口才比较妥当。
吴虞瞄了她一眼,“什么?”
也就是那一秒的冲动,一秒过后单姯却没有求知的欲望了,摇摇头,“没什么。”
吴虞皱眉,“你小时候是不是没挨过打?不知道说话不能说一半吗?”
单姯:“……”
“赶紧说!”吴虞催促她,“别逼我大上午的就得活动筋骨关门打狗啊。”
趴在地上的神风狗躯一震地抬起狗头,两只狗耳朵竖了起来。
单姯把篓子放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你觉得明星会喜欢普通人?”
吴虞笑了声,觉得单姯这问题很白痴,“明星不也是普通人吗?为什么不能喜欢普通人?”
单姯点头,“哦,那没事了。”
“等等。”
吴虞抬起头,眯了眯眼,一脸狐疑地看向单姯。
这问题谁问都没问题,顶多会觉得是女孩儿们少女心泛滥过头时的白日美梦,但如果是单姯问出来的,那就有问题了!
据她了解,这女人成长的过程里或许都没有少女初长成这一阶段。
吴虞来了精神,一脸八卦,“你被你剧组里的小鲜肉盯上了?”
单姯扫她一眼,“随便问问。”
吴虞却笑了,笑得不可捉摸,“行,就当你随便问问。”
她继续低头玩手机,“在你眼里普通人的标准是什么?”
单姯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不解地看向她,“还有标准?”
“别人嘴里的普通人或许是真的普通人,你就不一定了。”吴虞正在网上疯狂冲浪,一心二用的替单姯解答疑问,“举个例子,我是普通人吗?”
不知道她问这个有什么用,单姯淡淡“嗯”了一声。
吴虞意料之内地笑笑,“那你自己呢?”
单姯:“不是一样?”
“如果是你这种‘普通人’,你问出这种问题就是典型的蠢而不自知了。”吴虞觑她一眼,“我要长你这样,别说天王老子喜欢我,就是连隔壁上帝暗恋我都不奇怪。”
这女人正经不过三秒就满嘴跑火车,单姯转身去拿吹风机呼呼吹头发,懒得再理她。
只是心里默默在想,不应该吧。
毕竟人家一个根正苗红的当红明星,凭什么会喜欢她这么个满身槽点的老女人呢?这个定位还是要有的。
沙发上吴虞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东西,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追到单姯跟前,一把拔掉了她的吹风机线。
“干什么?”单姯拨开乱糟糟的头发,拢眉看她。
吴虞却去捞她脖子上的项链,对比着手机看,反复看几眼后啧了一声,“我说怎么看着眼熟,你俩有事啊!”
单姯抽过她的手机自己看,原来是有粉丝力求三等奖的来头,项链很平凡,可就是这平凡反而让人觉得不平凡。
粉丝这么一起哄,江季同工作室果然不负众望地发出两段vlog,两个视频一出粉丝瞬间炸了,直接将其刷上热搜,热搜字条“讲个笑话,江季同的三等奖”。
两段vlog,一个记录了江季同去花卉市场挑花种子,又亲自替花种建了个温室,日复一日细心照料。
另一段是江季同闲暇时间就去找做首饰的老手艺人学习,可能时间太长了,视频做了二倍速处理,反正最后的成品就是单姯脖子上正挂着的这条。
她把手机还给吴虞,解释她上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没什么事,项链是我中得奖。”
这个理由也就只能忽悠毫不知情的吴虞了,忽悠不了昨晚从垃圾桶里捡出抽奖箱,并从里面翻出那张本不该还在的纸条的自己。
哪有这么巧的事呢?她是不信的。
“项链有没有事我不知道,”吴虞一脸意味深长,“但你刚刚心血来潮的问题就比较……”
吴虞耐人寻味地笑,一切尽在不言中,“老实说,你是不是看出点什么了?只是你自己心里没准?”
单姯收起电吹风,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回自己房间吹头发了。
吹完头发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又爬起来去拿客厅的包,玫瑰昨晚她用酒店的水杯接了点水养了一晚上,状态还行。
她用绳子把花绑好,找了个阴凉通风的位置倒挂起来,想着有时间去买点硅胶干燥剂。
做完这一切,单姯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她不知道做这些多此一举的行为有什么意义,只是刚刚脑子里想着那花江季同废了不少心思。
不应该就这么烂在她的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