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怕是过劳死了》术芊

8、出逃遇旧识

　　出了地牢四处张望，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原以为的月亮其实是被乌云覆盖的太阳，本认为的深夜其实只是铺天盖地的黑雾笼罩了整个白日。血迹斑驳的地上土包杂乱，尸横遍野，偶尔有那么些个土堆前还有块朽得不成样牌子，四周还零星散落着森森白骨，不详的乌鸦在天空盘旋，这地方几乎是毫无生气，除了朽枝烂叶，就是枯草杂乱，荒凉一片。
　　大家都被眼前这幅景象吓到了，来时的一派繁荣似乎都如虚无缥缈一般消失不见，精神本就恍惚的泥娃嘴里开始呢喃，秦禾捂住鼻子，想拍散四处弥漫的臭味。

　　“好重的怨气。”周薄捏住鼻子说到。
　　“这哪啊，臭烘烘脏兮兮的，还到处是死人。”曹辞提起衣角，捂住鼻子，十分嫌弃这山头。
　　“乱葬岗……”令狐宁一语道出，众人不免都冒出了一身冷汗，李鹞用法术在手中生出一朵白色雏菊，轻轻放在地上，双手合十替亡魂祈祷。
　　“走吧。”他垂眸看了花一会，转身正要走，令狐安捞着的泥娃突然间就像疯了一样，拼命挣扎，一把把令狐安推倒在地，而后跟无头苍蝇一样，直冲冲的往山下跑，逃窜的途中，他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到地上翻滚了两圈，眼看就要滚进那条黑红黑红的河，却又一头扎在河边的石头上，昏死过去了。

　　“嘿！这泥娃！”令狐安也顾不得衣上的黑泥，跑到泥人旁边查看伤势。也不知道是这泥人裹着的泥厚得过分还是这娃子头铁，受伤的地方虽然看起来好像是肿了些，但却并没有出血。令狐安将手伸到泥娃的鼻下探息，确认还有呼吸这才安下心，也算是舒出一口气。
　　“这孩子真是，跑啥跑，跟见了鬼似的。”想着都到河边了，给这泥人洗洗，虽然河水看起来并不干净，但起码应该能洗掉这身厚泥，不说洗全身吧，至少把脸洗干净吧，起码让人看起来像个人样。

　　他正打算把手伸进河里舀水，刚牵起袖角才发现这哪是什么河啊！这分明是血，是一条宽如溪河，干枯暗红的血路！认出血路来的一瞬间，一股腐烂腥臭的味道直冲令狐安脑仁，让他忍不住想吐。
　　他捂住鼻子，忍住胃里的翻腾劲，接连后退，差点撞上刚从坡上下来的令狐宁，同行弟子匆匆来迟，却被这条血路吓得停住了脚，一步也不敢再向前。

　　秦禾指着血路的手嘚劲哆嗦，一脸惊恐的问道：“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令狐宁走上前去，俯身两指抹了一下血路，放到鼻前嗅了嗅，眉头一皱说到：“血……陈血。”她拇指捻了捻这血迹，不仅染红了这拇指，甚至还十分黏腻，除了颜色和手感，无不像刚染上的新血。
　　令狐安看见了令狐宁手上的一抹红说：“这血这么些时间早该干了，这是多大的湿气啊。”
　　“怨气。”令狐宁随手捡起块石头扔进血路，哪想这石头尽然融进了血路，散发着缕缕黑烟。

　　“哦哟，还好这娃子没滚进去，要不然就尸骨无存了。”看见这血迹的威力，令狐安想起了什么，转头一看，宁儿正在用手帕擦拭手上的血迹，他把宁儿的手拉过来一看，陈血早一被擦拭干净，手上的鲜红是被怨气灼烧出来的鲜血。
　　“疼吗……”令狐安低声问道，宁儿摇了摇头。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妹妹几乎可以和自己的亲妹妹重合了，眼前的豆蔻少女已经不会说疼，一个人莫不啃声的悄悄处理，像极了初中时的胡宁，无论多疼，都摸不吭声，最多也就自己躲在厕所闷声哭泣。这让胡安回去的心更加坚定了！

　　他愤愤地从口袋里抓一把糯米砸进血路，其他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周薄懵懵地问：“令狐兄，你这是干什么？”
　　令狐安反倒一脸莫名其妙的反问回去：“不是说糯米辟邪吗？”
　　李鹞满脸笑意地问：“师弟，你这糯米是哪来的？拿了多少？”
　　令狐安感到一丝不安，摊开装着糯米的口袋懦懦地说：“就一瓢……在灶房……”
　　“嗯，回去记得交银子。”
　　令狐安委屈极了。

　　收了糯米，扛起伤员，沿着血路一路向下，黑雾逐渐减淡，繁华的城镇也在黑雾中慢慢现身。前边是万家灯火阑珊处这背后却是黑云压城城欲摧，这见不得人的东西全藏这后边了。
　　走出黑雾区，眼前开明，前面是一派祥和的农家生活，地上如同拥有明显的边界线一样，一边葱葱郁郁，一边毫无生机。值得庆幸的是，他们还没有出城。
　　他们走下山坡，来到一户农家门前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一个一脸慈祥的奶奶，她邀请大家进屋做客。

　　“老身家境贫寒，没什么可以招待的，还望几位少侠别嫌弃。”奶奶端上了几碗水，然后座在了桌边，正对着李鹞，满脸笑意的看着。
　　扶着泥娃躺下，令狐安回到桌边，坐在了奶奶旁边，借着抬碗喝水的功夫，开始打量这两个笑里藏刀的笑面虎。
　　过了许久，一个声音缓缓道出：“秦姨娘，许久不见，姨娘过得可好？”李鹞一开口，令狐安直接呛喷出来。
　　“咳咳咳……”
　　“哎呦，小少侠慢点喝，别呛着了哈哈哈哈。”奶奶笑着给旁边的令狐安拍背顺气。
　　“我没事，奶奶，咳咳咳，奶奶，你咳咳咳，和师兄是旧识啊，咳咳咳。”令狐安一边给自己顺气，一边询问。
　　“是啊，几年不见，小鹞都长那么大了。”此时的秦姨娘依旧满脸笑意，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无奈和哀愁，她垂下眸子懊恼到，“是姨娘对不起你，只顾自己逃命，把你丢在了路边……”
　　“不怪姨娘，姨娘也是迫不得已。”
　　这个屋里的气氛可以说是尴尬到了极点，这段对话匆匆的开启又草草的结束，听得大家都云里雾里的，令狐安抓住这个切入点，展开调查。
　　“奶奶，你知道这景国发生了什么吗。”
　　听问此言，秦姨娘先是一愣，笑容渐渐淡去，捂住小臂颤颤地念叨：“带小鹞出宫那年，这城里蛇瘟泛滥，人只要碰到了带有蛇纹的东西，就会染上，手上也会生出两个黑黝黝的洞来，就像被蛇咬了一样。”
　　她缓缓掀起袖子，手臂上由然有两个大洞，和泥娃手臂上的一样，确实像蛇牙印。
　　“后来，一个苗医带了一味药进宫，治好了这病。谁承想，这两年，山脚下有开始闹瘟疫了，听说比之前闹得都凶。老身也没敢再出这山。”这个奶奶可能还不知道，因为新的疫病而亡命的尸体就被乱扔在她屋后那座山峰上吧。
　　“这新起的疫病也不知是怎么起的，怎么传的，好多人都得了，个个都躲在家里不出门了。”
　　令狐安抬起碗准备喝口水，听闻此言，眉头快速皱了一下，问道：“大家都闭门不出？那客栈或者茶馆还有开吗？”
　　“这哪有，没人敢出门。”秦姨娘顿了一下，又说：“倒是中城有一家好像还开着，叫什么……辽辛茶馆。”
　　“那岂不是闹鬼吗，我们先前进城的时候外城可热闹了，集市都还开着呢。”他随手指了一个方向，随口一说。
　　“你们是从东门来的吗？听说好像东城没啥子大事，该吃吃该喝喝，没几个人病。”令狐安也分不清什么东门西门的，但这个东边没啥事，那就肯定有事。
　　“是，我们是从东门来的。”李鹞喝了一口水，“东城确实没什么事，街上人来人往的，姨娘下山可以去东城逛逛，那边的黄糕挺好吃的。”
　　“是吗，你小时候可喜欢那边的黄糕了，每次溜出去就只是馋那一嘴。”秦姨娘的笑容又挂上了脸，“姨娘去多买点，你回去的时候也好有点干粮上路。”
　　“谢谢姨娘。”李鹞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香囊递给秦姨娘，”姨娘，这个香囊近些天你都带着，可保你不染上那瘟病。”
　　秦姨娘接过香囊，低下头，死死捏着，“小鹞……姨娘，对不起你……”她在抽泣。
　　“姨娘，我未曾怪罪过你，倘若没有没有你，或许现在我还在宫里受难。”李鹞也不大会安慰人，只言片语里都透露着为难，握着碗的手指不停摩擦着外壁，看起来十分想结束话题，可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气氛越来越不对劲，为了打破这尴尬，令狐安突然一激灵，站起来就喊：“阿娘！我想吃黄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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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脱口而出一句“阿娘”啊！气氛更尴尬了……救命！
　　秦姨娘破涕而笑，“姨娘去看看有没有剩的，给你们端来。”随后就起身去了后边。

　　趁着这会儿功夫，大家纷纷开始整理线索。
　　“看来这疫病闹了两场，这第一场便是那赤蟒的诅咒，那这第二场会不会也是她……”
　　“不应该，赤蟒所散的疫病其实带有关于蛇的明显特征。”比如那口牙印，又或者是碰到城里蛇纹的建筑物。
　　“东城疫病鲜少，会不会是有什么可以驱走蛊毒的东西？”
　　“应该是，说不定和那个黄糕有关。”
　　“那只是一种糕点。”
　　“你就念着那黄糕。”
　　“李兄，你方才给秦姨的香囊里放了什么？”
　　“辽细辛，一种草药。”
　　“嗯，每个人都去找找，备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找不到也没有关系，宁儿这里有一点，可以分给大家。”
　　“嗯，那接下来，我们得去东城和这个辽辛茶馆瞧瞧了。”

　　秦姨娘从后面端了个盘子，盛着几块扁平的糕粑：“聊什么呢，黄糕烤好了，都来尝尝。”听闻此言，大家争先恐后，一窝蜂地涌上去抢吃食，令狐宁呆呆的坐在原位，李鹞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啊。”
　　黄糕呈黄褐色，听秦姨娘说黄糕生吃极硬，需放在火上慢烤，烤到表面微焦便是口感最好的时候。烤好的黄糕软软糯糯，十分烫手，令狐安咬了一口才发觉烫，在嘴里不停呼气才勉强能咽下去，甜甜的黄糕有股玉米叶子的清香和糯米咀嚼的回甜，虽然可能是放在小屋子里太久，有点霉味，但确实是十分好吃的。
　　秦姨娘也递给了李鹞，她坐下来说：“这是我自己压的黄糕，味道或许不如东城的好，但也算能吃吧。”
　　李鹞嚼着嚼着，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努力忍住哭腔，哽咽着说：“没有，姨娘做的很好吃。”两个人脸上都挂上了真切的笑容。
　　吃饱喝足后，几人收拾起东西准备上路，想到泥娃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令狐安为避免被这个疯疯癫癫的泥娃拖后腿，将他交由秦姨娘代为照顾，告别了姨娘，六人向东城走去，出发去买黄糕，啊不，去探求东城未染病的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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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黄糕和我们这的一个叫黄粑的东西差不多，好久没吃了，我也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