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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血肉之蛆 ...

  •   “现在几时了?”令狐安坐起在榻上,挠了挠后脑勺,或许是没睡醒也或许是蛊毒的影响吧,他感到些许头昏。
      “应该是丑时三刻吧。”宁儿看着漆黑寂静的一片,大概猜了下。她愣了一下,接着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你去哪?”令狐安见状问道。
      “去叫师尊来啊,师尊说了,哥哥一醒就去叫他来替哥哥看看。”宁儿扶在门边乖巧汇报着。
      令狐安一听到宁儿要去叫时清寻,吓得连忙从榻上跳起说:“别别别,这大半夜的,人都睡了,不能打扰别人休息啊,对吧。”
      “但师尊说......”宁儿话还没来得及没说完便被打断:“烂了一支手而已,反正也死不了,明天再看也不迟嘛。”

      他迅速走到门边把宁儿推进屋内又关上门,令狐安把宁儿推到榻旁催促她赶紧睡觉:“明天早上有课的吧,赶紧睡别迟到。”
      “明天没有讲学,师尊近日要照顾师兄,没法给我们讲学,师兄们的日程也只有练剑了。”
      “......”没想到时清寻居然还会为了李鹞关闭学堂,一时间令狐安竟无法反驳,甚至在想他是不是还应该夸时清寻是个好老师。
      “女孩子熬夜会变丑的,到时候就嫁不出去了!赶紧睡!”听见不睡觉会变丑,会嫁不出去,吓得宁儿赶紧换下外衣,穿着睡衣乖乖躺在榻上,盖上被褥。
      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令狐安,娇声娇气的说:“那哥哥呢?”
      “哥哥刚睡饱,还不困,先看会书,宁儿先睡,听话啊。”令狐安替宁儿盖好被子,摸了摸她的头说到。
      宁儿乖乖的闭上了眼睡觉,令狐安坐在火光摇曳的烛台前,展开竹简假装阅读起来,反正他也看不懂,也就没注意到他连竹简都拿反了......

      听见榻上的小姑娘呼吸变得均匀起来,大概已经入梦,这才放下竹简,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撑着头看着自己那只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左手,可能是无聊把,这只手被他翻过来翻过去的看,好奇心驱使他拆开了纱布,看见纱布下手臂真实面目的令狐安,差点没把胆汁吐出来。
      同样是中了蛊毒,同样是千疮百孔,同样是皮开肉绽,就算他的伤没有李鹞的重,甚至是滴血未流,他的伤口也比李鹞的恶心一万倍。
      也许是靠近火源,也许是自己是只狐狸精,拆下纱布,每一个疮孔都能看见蠕动的......蛆虫,疮孔呈紫红色,大大小小全部挤满在一支小臂上,看上去就和温室里烂了几个星期的尸体一样,隔着“屏幕”都能闻到一股腐臭味儿。
      但这也只是视觉反映,幸好没有味道,否则方圆百里的人怕是都要来找他算这笔恶臭账。
      “就这手还治个屁啊,还不如截肢呢,这手就算给我治好了我也不要。”令狐安十分嫌弃的甩了甩手,好像还甩出去了几只蛆,为避免宁儿感染,他眼疾手快的把蛆给踩爆了。
      ......不想要的东西增加了呢。

      想着让伤口透透气吧,令狐安就没有把纱布包回去,一边想着如何回去,一边有开始数着手上到底有几只蛆。
      ......这大概是没有玩的了。
      “来是过劳昏倒来的,回去也要得过劳吗?但看这日程,怕是不到十五岁就没有过劳的可能哦,我本来也不勤快。”自言自语着,他无意识的揪出一只蛆来,徒手捏爆,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的两根手指已经沾满了绿色的黏液。
      “我有病吧......这手还能要吗,不能了吧,啧。”这下好了,两只手都不能要了。
      他起身准备去水池边洗洗,结果刚一开门就遇见了行走的冰柜——时清寻。
      “草。”了哈安想也没想,“嘭”的一下砸关了门。靠在门上,大口喘气,仿佛惊魂未定。
      “草了,今天怎么回事,又是烂手又是转角遇见爱的,恐怖游戏遇到鬼都没这么巧吧,妈的。”令狐安想着自己刚刚关门速度这么快,时清寻肯定没有注意到自己,只要稍微等一会儿再出去就不会遇见冤家了。
      是的,他完全忘记自己刚刚关门的声音有多大,大到熟睡的令狐宁都抖了一抖。

      烛台上的蜡烛又短了一个指节的长度,令狐安靠在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十分安静......
      “哟西!看来是不在了!”然后他猛地拉开门,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刚迈出步子,就和门口的时清寻撞了个满怀。
      “......草哦。”他暗声骂到。“你怎么还在外面!你不睡觉的吗!”
      “竟肯出室矣?”
      “我说,你那个只讲文言文的人设在我面前早就崩坏了。”令狐安满脸无语的仰头看着时清寻,借着屋内的烛光,他再次看清了时清寻的面孔。
      头发束得随意但不凌乱,面庞冰姿玉骨,几乎无暇,眼尾微微下垂,表情少得可怜,完全无法看出他的心情如何,就连说话都平平淡淡不含感情。
      “您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人话啊,我语文可烂了,尤其是文言文,你说的,我能听懂半句算我输。”
      “出门何事?”
      “嗯?这不会说白话嘛,虽然不算全白话,但起码听得懂,早这样多好。”说完他绕开时清寻走出门外到水缸边。

      “时清寻,帮我舀瓢水呗,我洗个手。”不得不说,令狐安挺会使唤人的,不论身份,是个人他都能使唤得起来。
      当然帮不帮是另一回事了。
      时清寻缓步走到令狐安身后站着,并没有帮他打水。
      “愣着干嘛,帮忙啊。”令狐安回过头来看着他,但时清寻不为所动,站在后面一动不动。
      “你怎么回事?选择性耳聋?”
      “叫人。”
      “你!不帮就不帮,我自己来。”

      这个时候,两个人到较起真来了,一个说什么都不叫,一个非要叫了才帮忙。何必呢......
      令狐安用着自己千疮百孔的那只左手拿起葫芦瓢,这时他才发现,这只手,完全使不上力,瓢刚拿在手里就摔地上了。他悄悄偏了点头,看了看身后那位冰山美人,无动于衷,好的吧,他又弯下身子去捡瓢,好不容易拿起来了呢,又没法揭开水缸盖子。
      但是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令狐安怎么可能会拉下脸来叫人呢,于是他瓢一丢,转身就准备回屋。
      “不洗了?”这身后的人还在看热闹呢。
      “不洗了,直接去厨房把手剁了。”令狐安没好气的说,“去去去,一边去,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朝时清寻甩了甩手,正要回屋,就听见盖子靠在水缸边的碰撞声。
      “过来,洗手。”
      令狐安转身就看见时清寻站在水缸边牵着袖子,打了瓢水。这可把令狐安骄傲坏了,走路姿势都变得作迷作眼的。
      令狐安把他两只都没法正眼看的爪爪伸在时清寻面前,冰凉的清水从瓢里缓缓倾出,本来只想洗洗手掌,但时清寻却把水淋到了他的疮孔伤,疼得他猛地收回手,顺带还失去了几只他的血肉之蛆。
      “疼!你干嘛啊。”他刚准备用右手捂住左臂,却被时清寻一把抓住。
      “徒手去抓,右手不想要了?”
      “......刚刚在屋里,我徒手捏死了一只蛆,你看这手还能要吗?”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时清寻松了手,转身往屋里走,令狐安觉得估计时清寻也怕被感染,所以赶紧松了手,正当他也准备回屋子时,却听见时清寻说:“过来。”
      也不知道要干嘛,反正令狐安跟着时清寻进屋了,随手关门是好习惯。关了门就看时清寻跟变魔术一样,把一个空盆装满了水,随后,时清寻从袖子里掏出几株草药丢进水里。
      “把手放进来。”
      令狐安倒是很乖巧的把爪子放了进去,突然意识到感染最严重的是左臂,又把手臂放进去泡了泡。
      时清寻用着神奇法术把水温着,水温十分舒适,如果不是看着手臂里的蛆虫像不要命似的往外钻的话,他会许会以为自己在森林温泉,享受着天然的温泉spa。
      “卧槽,那么多蛆的吗?”刚拆的时候都没这么多,咋泡一泡还变多了?
      “这蛊虫喜热、血肉,怕辽细辛。”时清寻坐在凳子上,喝了口茶。
      “喂,半夜喝茶,不怕睡不着吗?”
      ......无人回应
      “切,聋哑人。”刚骂完就被时清寻丢过来的扇子砸在脑瓜子上,他正打算伸手捂头,却听见一句“泡好”又把手放回了水里。

      也在不知道泡了多久,令狐安腿都站麻了。
      “这还要泡多久啊,我腿都麻了,能不能坐会儿啊。”
      “不能。”
      “小气。”无疑他又挨了一扇子,管住嘴很重要。

      “你早上为什么把令狐宁叫醒了不叫我?你是不是打上了我妹妹的主意啊?”
      “......”
      为了不让自己无聊他开始了他的脱口秀,主要是时清寻也不会回他的话,说不定还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我说话,我这个人说话没有逻辑,想到啥说啥,你不要见怪哈。”
      “嗯。”
      “我知道根据修仙小说,我和宁儿肯定还不算你的弟子,肯定还有个什么什么试炼,活下来才能修仙的那种。”
      “是,次年初会入门试炼。”
      “这句我听懂了!明年过了试炼就成你弟子了对吧!”
      “嗯。”
      “那我一定不过!”令狐安说这句话的时候可骄傲了。
      ......
      “李鹞师兄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啊?”
      “短则半月,长则一年。”
      “那这半个月又没有口福了,李鹞师兄的手艺是真的好,不是我吹,他手艺堪比米其林三星大厨。”
      “......”
      令狐安不扭头都能猜到时清寻的表情,肯定不是满脸黑线就是满脸疑惑,反正肯定特别好笑。每堵住时清寻一次,他就沾沾自喜到不行,内心都乐开了花。
      然后他意识到一个问题,明年年初就要入门试炼,可他现在连剑都不会使,想过都难,能过就有鬼了。
      “如果我不会剑,我怎么过试炼啊。”
      “无需剑。”
      “那要什么?”
      “脑。”
      ......真是个与众不同的试炼。

      这晚,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时清寻也体谅人,给令狐安找了张凳子坐着泡。也不知道聊了多久,令狐安感到有些昏昏沉沉,“嘭”一声,倒在桌上睡着了,时清寻将外衫搭在令狐安身上,去到令狐安和令狐宁的屋子,替两个孩子灭了蜡烛,回到了自己屋子里吹熄了蜡烛,入眠。

      在师尊和令狐兄妹的照顾下,李鹞的伤势也出乎预料的好得飞快,十天后,他便回复神志,但却还无力下床。
      令狐安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就是手臂上残留的疤痕还有些许狰狞,但也可算是使得上力了。他继续代替李鹞承包了整个龙竹峰的伙食,虽然难免会有些手抖,但比起其他人的手艺,也不算什么了,下着饭就倍儿香。
      虽说时清寻不用在照顾李鹞,但他依旧没有继续讲学,这让每天只用种田,听学,做饭的俩兄妹更闲了,于是令狐安就带这妹妹去探险。
      他们来到竹林练场,横跨竹林却看见这练场背后的另一片天地,一株桃树便足以落英缤纷,树下清潭水平如镜,这可是个赏月喝酒的好地方,怎么能轻易就放过这里呢。

      晚上安顿好妹妹,他便带着点心和米酿来到这个新天地,月下独酌,对酒当歌,别有诗意。身后竹林发出了不寻常的杂声,有人来了。令狐安慌了,手忙脚乱的收拾着东西,钻到竹林里偷巧是谁打扰他的享受。
      “啊,是时清寻诶,这个泡泡茶壶,他来干嘛,偷享清福?”
      时清寻毕竟是个正经人,这月夜正好,他便在这桃下清潭上舞剑,姿势柔美却不失力度。 令狐安看入了迷,想着既然时清寻半夜会练剑,那何不半夜偷学呢。
      令狐安向来说干就干,他去柴房挑了块不错的木料,刻出把木剑,每天晚上就在竹林里看着时清寻的姿势,有模有样的学起来。
      每天一闲下来就开始拿着木剑在院子里比划,还被屈子锦说是想练剑想疯了,开始拿木头下摆弄。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一年的时间不过是转瞬即逝,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这一年里,李鹞已经恢复健康,大家又吃上了美味佳肴;这一年,令狐安已经记住了时清寻剑法的动作,就差实战检验;这一年宁儿田地里的果树都快有她人高了。新的一年令狐兄妹二人也迎来了入门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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