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魔神的成神之路》乐千水

155、请不要为我哭泣

　　幻境·七宝琉璃宗内，宁荣荣的房间内。

　　宁荣荣独自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手中的衣服，奇异的是，这件衣服的背后，居然还绣着“诚招广告”的字样。而宁荣荣完全不嫌弃这件衣服的老旧和古怪，珍惜地拿在手中不断抚摸，但是她的眼神却万分悲伤，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令她痛苦的事。

　　“荣荣。”宁风致一进来，就看到女儿拿着奥斯卡的那件当年在魂师大赛上穿的校服，无知无觉地落泪，他叹了口气，轻轻唤了一声女儿的名字。

　　“爸爸？”宁荣荣就像惊醒一样，猛地抬头，注意到了宁风致地到来，她的嘴角弯起，刚想露出一个笑容，当却突然察觉到了自己脸颊的泪水。

　　“咦？我怎么哭了？”宁荣荣一摸脸颊，满脸泪水，她有些茫然，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宁风致说，“抱歉，爸爸，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我总是会突然这样流泪，不过没关系，应该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宁荣荣笑着说完，一抬头，却注意到了宁风致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神情。

　　“爸爸？”宁荣荣充满疑惑的声音唤回了宁风致的神志，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露出了温文尔雅的笑容，掩盖住自己内心的痛苦。

　　宁风致放轻了声音，温和地问：“荣荣，除了这样莫名其妙地落泪，你还有别的什么不适吗？”

　　宁荣荣皱着眉头想了想，指了指自己手中的衣服：“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看到一些东西心里会突然涌现出一股难过的情绪来，很难过很难过，心就像被挖走了一块，里面不断地吹着冷风，疼得要命。”语毕，宁荣荣担心地抬头：“爸爸，我这难不成是生病了？”

　　宁风致想起医生的叮嘱，轻轻摇了摇头：“不，荣荣……你只是需要休息一下……”

　　宁荣荣似乎也觉得自己父亲说的有道理，她乖乖点头，应了下来。

　　宁风致又和女儿说了一会儿的话，就起身离开了。

　　离开了宁荣荣的视线，宁风致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医生的结果出来了吗？”宁风致此时似乎笼罩在了极北之地中，浑身气压低得惊人。

　　医生咽了口口水，默默上前行礼：“宗主，少宗主的病症，在下已经初步的诊断结果了。”

　　宁风致抬头：“是什么？！”

　　医生叹气：“应该是少宗主在昨天受到了什么刺激，引发了新的病情。现在少宗主已经彻底把奥斯卡这个人从记忆中抹去，从这方面来说，少宗主的病情应该是有所好转的。”

　　“那为什么荣荣却是现在这个样子？”宁风致皱眉。

　　医生苦笑：“在下猜测，这或许是因为少宗主和奥斯卡少爷的感情太过深厚的缘故。”

　　“因为感情太过深厚，深厚到甚至将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半身，那么当记忆中最浓郁的色彩消失的时候，宛如常人被砍下了一只胳膊、一条腿，就算记忆中没有那只胳膊、那条腿的存在，但是身体依旧会记得。所以说，当看到能引发出回忆的东西，少宗主的身体会自发地提醒少宗主她忘记了什么，表现在外在，就是流泪、心痛等反应了。”

　　宁风致觉得疑惑：“这样看来，荣荣应该是自己奇怪忘了什么，而不是这样天天以泪洗面啊？”

　　“嗯，这个……”医生小心翼翼地看了宁风致一眼，“在下猜测，少宗主对于奥斯卡少爷的离去未必不会伤心，只不过她的病情将这份心痛压制下去了，现在没有了病情压制，反而使心伤爆发，让她之前淤积的感情全部爆发出来，所以少宗主才会如此难过。”

　　宁风致痛苦扶额：“那现在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哪怕荣荣是魂师，身体也会受不住。”

　　医生惋惜地说：“这个……常言道‘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少宗主这一系列的病症都是因为忘记了奥斯卡少爷的缘故，如果能让她记起来奥斯卡少爷已经离去，说不定还能好上一点。”

　　“不行！”宁风致断然拒绝，“荣荣她现在经不起再一次的刺激了。”

　　“那可是……”

　　“这件事以后再说。”宁风致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现在先让荣荣好好修养。”

　　医生低头应是。

　　待医生走后，宁风致站在宁荣荣的房门前，久久没有离开。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边，同样站着一人。

　　奥斯卡背靠着墙，静静听完了宁风致和医生的全部对话，即使在医生走后，他也没有一点动作，如果不是他的眼珠还在微微颤抖，恐怕会被人当成一座雕像。

　　奥斯卡知道，只要穿过他面前这一堵墙，他便能看到宁荣荣，但是他却懦弱地不敢再迈进一步。他本以为，自己在花园中说的那一番话可以让宁荣荣走出幻觉，重新振作起来，却不像弄巧成拙，反而加重了宁荣荣的病情，刚才医生说的每一句诊断，都像是重重地砸在了他心上，带着他的身体一抽一抽地疼。

　　——荣荣，我该怎么做？

　　奥斯卡扬起头，如同溺水一般，深深地大口大口呼吸。他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悔恨，扬起手，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懊悔于自己对宁荣荣说的那些伤人之语。

　　但是，现在并不是该后悔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宁荣荣的病情。奥斯卡虽然后悔万分，但他现在保持着幽灵状态，就算是想做也做不了什么，只能默默地陪伴在宁荣荣的身边。

　　……

　　宁荣荣在忘记了奥斯卡之后，病情并没有好转，很快，她就被自己内心的哀伤击倒，就算是魂力也治愈不了一心求死的身体本能，只好卧病在床，整日昏昏沉沉的。宁风致为宁荣荣费尽了心思，但是依旧治不好宁荣荣的身体，只好看着自己千娇万宠的小公主每日躺在病床上，像一朵已经枯萎的花朵。

　　面对这样的局面，奥斯卡心疼的简直在滴血，被他视之位神明的爱人因为心伤而衰弱下去，而可笑的是，那心伤还是他亲手划下的！这世间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吗？奥斯卡每日都在懊悔中痛苦万分，这次幻境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教训，完全让他明白了自己在宁荣荣心中的地位，也几乎将“保护自己不许受伤”这条命令刻在了身体上，不该再越雷池一步。

　　而在日复一日的苦思中，奥斯卡也终于想到了破局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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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普通的夜晚，奥斯卡还站在图书馆中不断地翻阅资料，拖宁风致的福，现在七宝琉璃宗宗内的图书馆中有关精神方面的书籍多的数不清，奥斯卡这么长的时间里除了陪伴宁荣荣，就是在图书馆中翻阅资料，凭借着过人的毅力，他生生将整座图书馆中对治疗有帮助的书都啃了下来，别的不说，至少他能保证自己的理论绝对充分，对于自己的计划，也有了一点信心。

　　正在奥斯卡不断地查找书籍，想要确定自己计划的可行性时，突然，他若有所感地抬头，往常，皎洁的月光会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无声地散落在地板上，但是此时。窗外的银月不知何时变成了金银二色，奥斯卡一低头，果然不出所料，他再次拥有了实体。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吗？”奥斯卡盯着自己的手背看了一会儿，苦笑了一声，还是利落地放下书籍，转身离开了图书馆。

　　奥斯卡在七宝琉璃宗这段时间，已经将宗门上下都摸透了，他轻而易举地绕过了侍卫，无声地来到了宁荣荣的门前。

　　奥斯卡如同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房间，而此时，宁荣荣居然也穿戴整齐，站在窗外，静静地抬头完成窗外金银两色的圆月，在她露出的侧脸中，满是哀伤与忧愁。曾经地衣裙穿在她身上，宽松地好像一阵风就可以吹跑，她宛如云中的仙子，飘飘欲仙，仿佛随时能乘风而去，回归到天上。

　　宁荣荣这副模样，奥斯卡不知有多久没有见到了。

　　——荣荣，是我对不起你。

　　奥斯卡闭了闭眼睛，将自己眼底的泪意压下去，他慢慢上前，用再轻柔不过的声音叫了一声：“荣荣……”

　　宁荣荣听到声音，转头看到了奥斯卡。她的眼睛先是瞪得巨大，脸上浮现出惊恐来。宁荣荣长大了嘴想要尖叫，但是当她的视线落在了奥斯卡的脸上，她的表情又恍惚起来。她的大脑中，一道尘封的大门突然像是找到了钥匙，门轴缓缓转动，露出了旧日的回忆。

　　宁荣荣的表情痛苦起来，她咬紧嘴唇，双手捂住脑袋，腰弯起，有些痛苦地说：“你、你是……奥斯卡？”她现在的大脑一片混乱，一会儿是她和奥斯卡在田野中大笑着奔跑，一会儿是奥斯卡决然离开的背影，一会儿是奥斯卡护在她身前单薄的身躯。无数记忆混在，冲击着宁荣荣的大脑。

　　就在此时，奥斯卡突然开口，用带着命令的语气说：“荣荣，看着我。”

　　宁荣荣下意识抬头。

　　就见奥斯卡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举起，露出了藏在身后的东西——一把匕首。

　　“小奥，你干什么！”宁荣荣脱口而出。

　　奥斯卡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他的眼睛里藏着眷恋、温柔、爱怜、遗憾等等复杂至极的感情，好似深泉，让人沉浸。

　　奥斯卡用上了此生最温柔不过的话，对着宁荣荣说：

　　“荣荣，我已经死了。”

　　与温柔的话语相反的是，奥斯卡动作狠辣地举起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顷刻间，血如泉涌。

　　奥斯卡倒下，呆愣住的宁荣荣下意识上前，扶住了奥斯卡，从他身体上涌出的，还带着余温的生命染红了她的双手。

　　此时的奥斯卡，却笑得畅快无比，他努力仰起头，轻轻地、万分珍重地捧住了宁荣荣的脸，他似乎还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宁荣荣的耳边响起。

　　“荣荣，我永远爱你，请你带着我的那一份，一起走下去吧。”

　　不要，再为我哭泣了。